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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国家通用语国际拓展能力现状与发展路径研究 张天伟
我国国家通用语国际拓展能力现状与发展路径研究 张天伟
2020
第1 期 Applied Linguistics No. 1
我国国家通用语国际拓展能力
*
现状与发展路径研究
张天伟
( 北京外国语大学中国外语与教育研究中心 北京 100089)
[收稿日期] 2019 - 08 - 10
[作者简介] 张天伟,北京外国语大学中国外语与教育研究中心、国家语言能力发展研究中心副教授,博
士,主要研究句法学、语言政策等。
* 本研究得到国家语委重大科研项目“‘国家语言能力’内涵及提升方略研究”( ZDA135-7) 、北京外国语
大学一流学科建设科研项目( YY19ZZA023) 资助。感谢《语言文字应用》编辑部、匿名审稿专家、北京外国语
大学文秋芳教授对本文提出的宝贵修改意见,特此致谢。
2020 年第 1 期 张天伟: 我国国家通用语国际拓展能力现状与发展路径研究 · 3 ·
coverage,scientificity and influence. Drawing insights from the practice of national common
language expanding competence of English,the paper also suggests that China should take a
diversified development model. The model includes three aspects: the diversification of expanding
approaches,the diversification of evaluation system and the academic appraisal system.
Keywords: language policy; national language capacity; national common language
expanding competence; international Chinese language education; Confucius Institutes
一 引言
国家语言能力指“政府运用语言处理一切与国家利益相关事务的能力 ”( 文秋芳, 2019) 。
1993 年,美国学者 Brecht 和 Walton 率先提出“国家语言能力 ”这一概念,并将其定义为“国家
应对特定语言需求的能力 ”( Brecht & Walton, 1993) 。 随后,Brecht & Rivers 又陆续阐释和补
充了他们之前的观点( Brecht & Rivers,
2000、
2005、 2012) 。此外,Jackson & Malone( 2009) 对美
国国家安全教育项目的分析以及 Murphy & Evans-Romaine( 2016) 对美国语言旗舰项目的探究
等,也都从个案视角丰富了国家语言能力的理论探讨。“国家语言能力 ”这一概念于 2011 年
被引入我国,随后一些中国学者对其进行了评述与讨论。国内研究历史虽然不长,大致也经历
了三个阶段: 引进移植阶段( 2011 ~ 2016 年 ) 、拓展改造阶段 ( 2017 ~ 2018 年 ) 、进一步整合阶
段( 2019 ~ 至今) 。李宇明( 2011) 、赵世举( 2015) 、魏晖( 2015) 、文秋芳 ( 2016) 、文秋芳和张天
伟( 2018) 等从国家战略、语言资源、语言管理、语言教育等不同角度对其进行了探讨。美国的
国家语言能力,实际上是指国家外语能力,注重对关键语言能力的建设。我国的国家语言能力
包括国家通用语言能力、国家外语能力等不同维度,又与国家语言实力、公民语言能力、个人语
言能力等相互区别和联系( 文秋芳等,
2011) 。 最近,文秋芳对国家语言能力的内涵和外延进
行了再解读 国家语言能力由国家语言治理能力、国家语言核心能力和国家语言战略能力三部
:
分构成; 国家通用语的国际拓展能力是国家语言战略能力的重要分项,指国家能否在国际上有
效提升国家通用语的地位并达到预期效果 ( 文秋芳,
2019) 。国家语言拓展能力是一种外向型
能力,衡量拓展能力的评价指标也呈动态发展。文秋芳将拓展能力纳入国家语言战略能力,并
对评价指标进行了修订和更新。拓展能力的新评价指标包括: 覆盖面、科学性和影响力。覆盖
面指国家通用语能够影响到多少国家、地区和领域; 科学性指拓展能力的提升是否符合国家语
言能力发展的规律,是否适应社会要求; 影响力指拓展能力在多大范围内产生正面的、积极的
效果。拓展能力的三个评价指标之间相互影响,相互促进。 科学性的程度决定了覆盖面的广
度和影响力的效果,而覆盖面的增加和影响力的提升又有助于增强拓展能力的科学性。
国家语言能力的核心问题是语言资源问题,关键问题是语言教育问题。 因此国家语言能
力的提升一方面需要建设国家外语能力,包括非通用语种专业的广泛开设,同传、复语、复合专
业等高端外语人才的培养等; 另一方面需要提升国家语言拓展能力,加强国家通用语的国际传
播,推动国际中文教育。关于前者,国家大力开展非通用外语语种建设,如北京外国语大学已
开设 101 种外国语言,所有与中国建交国家的官方用语都已齐备; 关于后者,国家通用语言拓
展能力目前已有很大提升,很多国家将中文纳入了国民教育体系,国际中文教育成为世界各国
了解中国的有效途径之一。我们当下更紧迫的任务是,如何在“请进来”“走出去 ”的基础上,
将这两方面结合起来,“深参与”地建设和提升国家语言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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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鉴于此,本文拟在国家语言能力理论体系评价指标的框架下,在解析英语国际拓展能力
现状和原因的前提下,对我国国家语言拓展能力的历时发展、现状和问题进行述评; 并结合国
外的相关经验,对我国国家语言拓展能力的建设和发展进行思考和讨论。
二 我国国家语言拓展能力的历时发展、现状和问题
( 一) 我国国家语言拓展能力的历时发展
国家语言拓展能力在古代主要是汉语和汉字的传播能力。 自汉代开始,随着国家疆域向
外发展,汉语和汉字不断影响周边部族,并在唐代达到了影响力的高峰,形成了向北的契丹字、
女真字、西夏字,向东的谚文、假名,向南的壮文、喃字这样广阔的汉字文化圈。此后,宋、明、清
以至民国等不同时期,都有外国留学生来华学习汉语。
新中国成立以来,国家语言拓展能力的发展主要同国际中文教育的发展一致,经历了从开
创、拓展到迅速提升几个不同阶段。20 世纪 50 年代初,新中国刚刚成立,就致力于发展国家
语言拓展能力。1950 年,清华大学成立了“东欧交换生中国语文专修班 ”。1952 年,新中国派
出了第一批对外汉语教师到东欧进行汉语教学。80 年代中期,北京语言大学、北京外国语大
学等 4 所高校相继开设对外汉语教学本科专业,标志着对外汉语这一学科被正式纳入高等教
育体系。此后,刘珣、吕必松等一批学者就此学科的基础理论和学科性质进行了一系列的讨论
与研究,基本确立了该学科的理论框架。进入 21 世纪以来,国家语言拓展能力得到了很大提
升,主要表现为国际中文教育的突破与进展。 以 2004 年第一所孔子学院的成立为标志,国际
中文教育的重点由国内转向海外,并取得飞速发展。 在对内人才培养方面,2007 年和 2018
年,汉语国际教育硕士、博士专业学位分别获批,至此,国际中文教育领域拥有了完整的本、硕、
博人才培养体系。
( 二) 我国国家语言拓展能力的现状和问题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第一章第二条规定,我国的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是
普通话和规范汉字。我国国家通用语的国际拓展能力即指汉语 / 中文的国际拓展能力。 在世
界语言中,汉语有人口、文化和经济价值等优势 ( 李宇明,
2006) ,在此背景下,我国国家通用语
拓展能力在广度和深度上呈跨越式发展,在覆盖面、影响力和科学性上都有突出表现。
拓展能力的覆盖面主要表现在地域广、受众多等方面。 以孔子学院的发展为例。 孔子学
院是国际中文教育的重要机构、平台和路径。2018 年孔子学院年度发展报告的数据显示: 截
至 2018 年底,共有 154 个国家( 地区 ) 建立了 548 所孔子学院、
1193 个孔子课堂和 5665 个教
学点; 孔子学院现有中外专兼职教师 4. 7 万人,各类面授学员 186 万人,网络注册学员 81 万
人; 全年举办的各类文化活动受众达 1300 万人 ( 孔子学院总部,
2018) 。 与 2017 年相比,
2018
年新建 30 所孔子学院、
80 个孔子课堂,开设教学班次比上年增长 23% ,面授学员比上年增加
9% ,网络孔子学院学员比上年增长 31% ( 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
2019) 。 这一系列数据显
示,孔子学院所代表的国际中文教育已经在覆盖地域和学习人群上取得了很大成就。 除了关
注以上两点,拓展能力也注重兼顾本土化和国际化,在国际中文教育中,我们提倡“外传 ”与
“内引”相结合,国内推动和国外接收相结合。例如,孔子学院总部通过“请进来 ”和“走出去 ”
相结合的方式加大汉语的国际传播力度, 2013 年启动了重点品牌项目“孔子新汉学计划 ”,目
前已累计资助了 600 多名学生、学者、青年汉学家来华攻读学位或进行研修 ( 孔子学院总部,
2018) 。在华文教育方面,国务院侨办 2017 年共培训 1. 2 万余名华文教师、华校校长及管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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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英语国际拓展能力的现状、原因和经验
西方发达国家历来重视国家通用语拓展能力的建设,特别是英国和美国,其英语国际拓展
能力的经验和特点值得我国借鉴。
英语拓展能力的覆盖面体现在英语作为一种全球通用语,在世界上的使用非常广泛。 全
世界有 110 多个国家将英语作为母语、官方语言或普遍的第二语言,英语在国际组织、世界各
国语言教育和国际学生中的使用都非常普遍 ( 文秋芳、张天伟,2018) 。 英语全球传播的主要
动因有如下几点: 一是大英帝国影响的历史因素; 二是美国作为世界超级大国,英国、加拿大、
澳大利亚等作为世界发达国家的现实因素; 三是美英等国的传媒和流行文化引导的文化因素;
四是英语的声望地位和经济利益等驱动的全球英语学习等其他相关因素 ( 文秋芳、张天伟,
2018) 。其中,对象国对英语使用的态度也是英语国际拓展能力提升和覆盖面广的重要因素。
如在我国,英语被纳入国民教育体系,相关考试制度、课程标准、各级各类英语教学指导委员会
等建设完善、体系完整,客观上促进了英语的广泛使用。
英语拓展能力的影响力主要表现为英语在世界范围内产生的正面和积极效果。以英语创
造和推广新知识的能力为例,学术期刊中的语言使用是体现语言创造和推广新知识的重要方
面,在 Web of Science 数据库中,
95% 的自然科学期刊和近 90% 的社会科学期刊都使用英语发
表( Hyland,
2015) 。对此,文秋芳、张天伟( 2018) 从宏观和微观两个方面探讨了英语在学术领
域占支配地位的原因。
英语拓展能力的覆盖面和影响力是由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除了历史因素、现实因素以
外,科学性也起了重要作用。我们认为英语拓展能力的科学性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宏观语言
政策的制定符合国家利益和社会需求; 二是相关语言机构的有效推动措施。以美国为例,其语
言政策有显性和隐性之分,显性的语言政策主要对内,如美国移民语言政策历经了 19 世纪末
至 20 世纪初的语言限制主义、20 世纪的双语教育、20 世纪 80 年代的唯英语运动 ( 李英姿,
2013) ,以及当前的关键语言战略等不同阶段。这些显性语言政策虽在不同时期有不同表现,
其背后体现的却是将英语作为单语主义这一隐性语言政策的共性和延续性。美国的隐性语言
政策对内表现为英语独尊,对外表现为大力推进英语的国际传播。此外,语言机构的有效推动
措施对英语拓展能力的提升也起了重要作用。 英语国际传播机构主要以英国文化教育协会
( British Council) 、美 国 文 化 中 心、美 国 国 际 教 育 委 员 会 ( American Council for International
Education) 为代表。以英国文化教育协会为例,该协会成立于 1934 年,是一个以促进国际文化
教育交流为目的的准官方机构,它通过全球的 230 家分支机构和 110 家教学中心开展英语教
学等项目( 曹德明,2016) 。 英国文化教育协会的重要宗旨是传播英语文化、推广英语普及。
在具体方式上,他们注重公共外交,将英语推动与商业利益相结合,将显性的语言推动与隐性
的文化推广相结合,将专家培养与学生精英群体对象培育相结合,将政府支持与国际组织参与
相结合,并通过亮点活动、项目支撑、考试保障、公益资助等措施促进英语的传播和广泛使用。
与英国略有不同的是,美国的英语推广突出项目集群的建设特色,主要通过国防部、教育部、国
家情报局、国务院等实施的各种项目来落实。此外,国外语言推广机构重视评估体系建设,如
英国文化教育协会通过教学和考试中心,收集消费者的消费数据,用长期性结果评估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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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提升我国国家语言拓展能力的对策建议
我国的语言拓展能力虽然在覆盖面和影响力上取得了显著成效,但也面临很多现实问题。
李宇明( 2006) 认为汉语走强,需要三个重要因素: 一是提高普通话和规范汉字的社会声望,二
是加快中国语言文字信息处理的研究,三是努力推进汉语的国际传播。在全球化、信息化和融
媒体时代,我们认为我国国家语言拓展能力应走多元化发展模式,这种模式主要表现为三个方
面的多元化,即推动路径的多元化、评估体系的多元化和学术评价体系的多元化。
( 一) 推动路径的多元化
我国国际中文教育的途径应兼顾本土化和国际化,将“外传 ”与“内引 ”相结合,具体表现
为在国外建立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在国内通过“孔子新汉学计划 ”等项目吸引国际留学生来
华攻读学位和进修。这种推动方式主要是母语国的主动推动。张新生和李明芳 ( 2018) 认为,
当前亟需的是国际中文教育方式由母语国推动向本土化转变,本土化程度决定了语言国际化
的程度,本土化的重点在中小学。其所提及“本土化”是站在国际中文教育的对象国这个立足
点来说的,实际上就是国际中文教育中所说的“当地化 ”。 因此,从我们的角度来看,国际中文
教育的途径应该包括本土化、国际化和当地化三个路径。 本土化指吸引国际留学生来中国本
土高校攻读学位或进行长短期研修,包括“孔子新汉学计划 ”等不同形式的奖学金项目的实
施; 国际化指我国国际中文教育推动机构和高校在国外开展教学,如设立孔子学院和海外办学
等; 当地化指国际中文教育与海外以汉语作为外语教育相融合,将中文教育纳入对象国的教育
体系。 很多国家以汉语作为外语教育体系业已成熟,如果两者相整合,对象国利用自己的资
源,主动推动国际中文教育,并逐步建立汉语教学体系,国际中文教育会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在本土化、国际化和当地化三者关系中,本土化是基础,国际化是目标,当地化是实现国际化的
重要推手,也是解决海外学习者低龄化问题,即海外中小学汉语教学问题的重要路径 ( 李宇
明,
2018) 。在具体实施中,我们要加强国内汉语教学的引导作用,在国外成熟地区以当地教
育体系为主体推进国际汉语教学,不成熟的地区仍以孔子学院、孔子课堂等为主,同时重视海
外华文教育,因地制宜开展学历与非学历相结合、形式灵活多样、途径多元的汉语教学,共同推
进当地国际中文教育事业的发展。
上述每个路径的具体实现途径也可以多元化,如引入专业机构、改进办学形式等。与国内
不同,国外语言推广机构大都是以基金会主导的形式出现,如法语联盟基金会、俄罗斯世界基
金会、日本国际交流基金会、韩国世宗学堂财团、德国歌德学院、西班牙塞万提斯学院、英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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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教育协会、葡萄牙卡蒙斯学院、意大利但丁协会等。 参照国外经验,我国的国际中文教育可
引入基金会或协会的运行模式,将各种办学机构、海外华侨资源等推动途径整合起来,形成合
力,实现转型发展。国际中文教育还可以更多地借助民间组织的力量,特别是主流的、有影响
力的文化和学术组织来一起推动。例如,国际化的途径除了学校教育外,还可以与我国驻外企
业相对接,支持企业、社会组织参与中文教育。随着中国海外投资的日益增加,中国企业越来
越多地走出国门,在当地聘用的外籍雇员数量大大增加。对这些外籍雇员进行汉语教学,使他
们发挥国际中文教育辐射作用,是提升拓展能力的一个很好的着力点。 这方面国外有成功案
例可资借鉴,比如,世宗学堂多建在距离韩国企业较近的地方,以期能更好、更方便地推广韩国
的文化和语言,帮助外国人在韩企就业 ( 吴勇毅,2018) 。 此外,当地化的途径除了高校、中小
学教育外,还应关注华裔汉语学习者群体。很多海外华裔在当地的华人社区中都有汉语学习
班,汉语是海外华裔维系中华民族认同的重要纽带。 目前,我国越来越重视当地化途径的建
设,如 2019 年 6 ~ 7 月,孔子学院总部分别举办了第二届英国本土汉语教师专题培训、首届德
国本土汉语教师专题培训等。当前,英国政府正在实施的中文培优项目,由孔子学院联合英国
文化委员会共同执行,在英国当地招募了 60 余所中小学,累计项目学员已近 5000 名,将我国
国际中文教育推动力量与海外汉语外语教育体系有机结合,为发展国际中文教育提供了新的
资源和途径。总之,国家语言拓展能力需要本土化、国际化和当地化的有机结合,将自上而下
和自下而上的语言政策结合起来,将顶层设计与底层实施结合起来。此外,推进国际化和本土
化的过程中,还要结合“区域特点”和“国别差异”,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 二) 评估体系的多元化
国家语言拓展能力建设和提升过程中,评估体系起着重要作用。 评估体系的多元化表现
为评估机构多元化、评估指标多元化、评估体系适用性的多元化。 以评估机构多元化为例,美
国历来重视国家语言能力评估体系的建设,评估体系内外兼顾,既有内部机构评估,又有外部
机构评估,呈多元化发展态势。国家语言能力评估工作属于美国国会的重要任务之一,评估者
大致可分为两类: 一类由国会内部组织承担,分别是国会众议院军事委员会管辖的监督与调查
委员会和向国会直接负责的政府问责局; 另一类由国会外部组织承担,包括政府款项使用者和
政府聘用的他方评估者等相关机构( 文秋芳、张天伟,
2018) 。同样,英国也十分重视评估机构
的多元化,除了英国文化委员会定期发布全国语言教育状况调查报告以外,政府和教育部门还
委托第三方评估机构对全国汉语教学进行专门的调查评估。2014 年 Alcantara Communications
发布的英国汉语教学调查报告是目前覆盖面最广、数据最新的第三方评估报告,调查分析点面
结合,学术性较强,充分展现了第三方机构的专业度 ( Teresa & Board,2014) 。 国家语言拓展
能力的评价指标也受多元因素影响,包括前文提到的覆盖面、科学性和影响力,具体包括推动
范围、推动效果和推动体量等,如本国中文教育教师人数、对象国汉语教师人数、对象国当地学
习汉语人数、对象国来华留学人数、对象国参加各种汉语水平考试的人数和规模等,这些指标
呈动态发展。国家语言拓展能力还受很多其他因素的制约,不是输出国单方面语言政策决定,
而是由语言推动对象国的政治环境、意识形态、政治互信、国家安全、经济因素、舆论环境、法律
和制度状况、复杂多变的国际关系、对象国的综合国力、合作机构的合作意愿、办学条件、合作
机制、对象国民众的实际需求等多因素决定。评估体系适用性的多元化表现为: 各国的语言推
动既有普遍性,也有特殊性。因此,评估指标的标准既要考虑到各国共性特点,又要考虑到一
些国家的个性化特征,这样才能避免评估体系的单一化和同质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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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学术评价体系的多元化
国家语言拓展能力不仅包括国家通用语的国际传播,还包括国家通用语创造新知识的能
力。鉴于前文提到的汉语在国际社会语言使用、国际期刊发表等方面的问题,我们认为学术评
价体系的多元化应该加强以下方面的建设: 兼顾国外和国内的学术评价体系,激励国外出版机
构出版中文学术著述和期刊,加强学术出版以及学术评价领域的中文信息化建设。
当前我国的学术评价体系还是以国外指标为主,为达到国外和国内评价体系的平衡,国家
应该制定政策,鼓励用中文进行学术发表,给予国内学术评价体系( 如 CSSCI) 与国际学术评价
体系( 如 SSCI、SCI 和 A&HCI 等) 以同等地位。 如李宇明 ( 2018) 认为,在具体操作上,可先在
社会科学、人文艺术、新兴学科以及一些中国发展较好的学科、与国家发展最为相关的学科上,
加大中文文本的评价权重; 提倡科研成果“中文首发”,外文次发或并发,以此保护中文的第一
发表权; 建立中外学术合作平台,鼓励平台的研究成果“中文首发”。
英语学术创新的重要因素之一是世界知名学术出版商大多在美英两国。 例如,剑桥大学
出版社、牛津大学出版社,泰勒-佛朗西斯 ( Taylor & Francis) 、爱墨瑞得 ( Emerald) 出版社的总
部在英国,而威立( Wiley) 和塞奇出版社( SAGE) 的总部在美国 ( 文秋芳、张天伟,
2018) 。 可见
学术出版机构是知识创新的重要载体,学术出版机构的语言使用也是影响知识创新的重要因
素之一,因此鼓励和激发国内外出版机构出版中文学术著述和期刊,也是促进中文创造世界知
识的重要举措。
学术评价体系的完善与中文信息化建设不可分离。 面对世界知识的中文表达问题,李宇
明( 2018) 建议可以通过机器把世界的知识都翻译成中文,供国人使用,机器翻译是在“一语独
大”状况下中国了解世界的最佳方法。 与拓展能力相关的中文信息化建设包括机器翻译、汉
语学习者语料库、华语词典的信息化等。但在融媒体时代,语言智能领域发展迅速,如近期谷
歌发布 Translatotron 语音翻译系统,这是首个可以直接将一个人的声音从一种语言转换成另
一种语言,同时保持说话人声音和节奏的翻译模型。如何在这些新领域中,完善中文的应用和
智能化建设,也是今后我们要深入挖掘和探讨的问题。
五 结语
现阶段,我国国家语言拓展能力有了巨大发展,这与国家综合国力的提升紧密相连,但其
建设无法一蹴而就,而是一个不断积累、长期推进的过程。 就国际中文教育而言,目前我国亟
需完善体制机制,创新办学模式,加强研究队伍建设,培养复合型高级人才,完善国际中文教育
标准,发挥汉语水平考试的评价导向作用,并根据实际需求,进行合理布局。 就知识创新的语
言使用而言,我国的学术评价体系也在不断动态变化和调整,这些都为我国国家语言拓展能力
的提升带来了挑战,也提供了机遇。此外,拓展能力的提升还需要以相关学术和对策性研究为
支撑,不断进行理论探究和学术创新,才能保证我国国家语言拓展能力的持续提升,切实满足
“一带一路”的语言服务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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