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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念隐喻视角的隐喻翻译策略研究
——以《红高粱家族》英译本中“红高粱”的隐喻为例
阮彩凤
(西安外国语大学 陕西 西安 710128)
摘要:隐喻翻译是从源语篇章到目的语篇章的投射和解码过程。基于概念隐喻理论,以《红高粱家族》
原文本中有关“红高粱”的概念隐喻以及它们在葛氏英译本中的对应译文为语料,借助概念隐喻的认知映
射功能,对这些概念隐喻进行认知解读和翻译分析后,发现译者在翻译原文本的“红高粱”隐喻时,主要
采用直译法、省译法等翻译策略。运用这些翻译策略,译者更好地再现了原文本中“红高粱”的象征意义,
从而有效地还原了小说的主题思想。
关键词:概念隐喻 红高粱 隐喻翻译 认知分析
中图分类号:H31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349(2020)18-0090-04
莫言是当今国内最杰出、最具有国际影响力的 味地传达这些隐喻的象征含义,这是笔者想探讨的。
作家之一。20世纪 80年代以来,他凭借《透明的 因为《红高粱家族》的第一章《红高粱》以描写“红
红萝卜》(1985)、《红高粱家族》(1987)等作 高粱”为主,且篇幅中包含许多与“红高粱”有关
品在中国文坛奠定其重要地位。《红高粱家族》是 的隐喻表达。鉴于此,笔者将选取小说的第一章《红
他 2012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重要代表作之一。 高粱》中有关“红高粱”的概念隐喻,以及在葛浩
小说共有五个章节:《红高粱》《高粱酒》《狗道》 文英译本(Red Sorghum)中的对应译文为语料,
《高粱殡》和《奇死》,讲述的是中国抗日战争期间, 基于概念隐喻理论,借助其认知功能对这些隐喻进
“我”的祖先们在山东高密轰轰烈烈、英勇悲壮、 行认知解读,并归纳出译者在翻译这些隐喻时所采
誓死保家卫国的人生历史故事。小说的内容深刻、 用的翻译策略。
乡土气息十足,语言朴实优美,包含着丰富的隐喻 一、隐喻翻译的研究综述
表达,具有浓烈的魔幻浪漫主义色彩和艺术感染力。 隐喻翻译涉及两种语言、两种文化的转换,它不
1993年,美国杰出的汉学家葛浩文的《红高粱家族》 仅仅是表层语码的解码过程,更是深层喻义与语义的
英译本在英语国家陆续出版,得到了国外读者的广 转换过程,是译者把隐喻所隐含的信息通过形象思维
泛好评;莫言一系列以乡土文化为题材的作品都经 与灵感思维进行的一种综合处理。它涉及隐喻本体、
葛浩文先生的翻译以及其他媒介传播到世界各地。 喻体、相似性、词类、语义关系等结构要素,是以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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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的学者们也掀起了一股研究葛氏翻译的热潮。 文语言对原隐喻进行再创造的思维活动。 Newmark
在过去,隐喻被认为是一种修辞手法,而认知语言 指出:“隐喻翻译是一切语言翻译的缩影,它给译
学家们认为隐喻不仅是一种语言修辞手段,更是一 者呈现出多种选择方式:或传递其意义,或重塑其
种认知思维方式。从认知角度来讲,隐喻的翻译是 形象,或对其意义进行修改,或对其意义与形式进
源语篇章到目的语篇章的投射和解码过程。1980年, 行完美的结合,所有这一切都与语境、文化等因
莱考夫和约翰逊在《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一书中 素密不可分,与隐喻在文内的重要性就更不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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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出的“概念隐喻理论”,更是为隐喻的翻译研究 了。” 以上观点高度概括了隐喻翻译的基本原则
开辟了新的路径。《红高粱家族》原文本中包含了 和规律,为后来的隐喻翻译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路和
大量的隐喻,这些隐喻表达使莫言笔下的“红高粱” 依据。近年来,国内学者基于前人的隐喻翻译理论
不仅仅是自然界的一种普通植物,更是一个活生生 开始研究隐喻翻译的方法和技巧,并将这些技巧、
的人,它们会吟唱、娇嗔、欢呼,也会悲伤、落泪。 方法应用到诗歌和文学作品的翻译中,取得了相当
这些隐喻往往是读者理解“红高粱”这一意象的关 可观的成果。程同春在剖析和探讨隐喻的结构特征、
键。然而,由于中西文化的差异,隐喻在表达上也 工作机制和认知功能等基础上提出以下几种翻译方
会有差别。葛浩文先生在翻译这部小说时,如何处 法:直译法、明喻法、意译法、保留隐喻加注释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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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这些隐喻以及使用了什么翻译策略,从而不失原 增添意义以及译为成语等。 郭竞通过对比、
[ 作者简介 ] 阮彩凤,西安外国语大学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
概念隐喻视角的隐喻翻译策略研究——以《红高粱家族》英译本中“红高粱”的隐喻为例 91
分类、概括等研究方法,从认知视角探究了汉英 down”可以体现在“I’m feeling up today”和
植物词汇的隐喻意义以及汉英植物词之间的互译现 “she was depressed when I left her”。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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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 张晨晨和曹静基于隐喻的认知机制,探 隐喻指的是用一种结构清晰、界限分明的概念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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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了隐喻的翻译方法并将其运用到《红高粱家族》 来构建另一种结构模糊的概念。 例如,“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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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译本的分析中。 综上所述,国内的隐喻翻译研 is money”和“Argument is war”。这三种不同
究逐渐从理论向翻译实践过渡并且取得了一些研究 的隐喻为我们开展隐喻的翻译研究提供了主要的依
成果;但是国内外关于《红高粱家族》英译本中隐 据。
喻的翻译研究文献较少,实例研究更是寥寥无几, 三、《红高粱家族》英译本中“红高粱”
且多集中于硕博论文,研究内容不够深入和全面。 隐喻的认知分析和翻译策略解读
鉴于此,笔者想以此研究来丰富这方面的研究。 在《红高粱家族》小说中,莫言以大量篇幅去
二、概念隐喻理论 渲染“红高粱”:它曾是我们祖先赖以生存的基本
在过去,隐喻作为一种常见修辞手段,通常被 食粮,是中华民族繁衍生息的物资保障,更是我们
用于诗歌或文学作品。Newmark在其著作《翻译教 家族世代繁衍和追求美好生活的象征;它挺拔辉
程》(A textbook of translation)中指出隐喻 煌,象征着民族种群的伟岸身姿,它枝繁叶茂,象
有两种功能:认知功能和美学功能。认知功能主要 征着民族种群的生命活力,它色泽鲜红,象征着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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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描写心理过程,而美学功能主要是迎合受众的感 族种群的激情火热。 莫言在文本中不惜以大量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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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 这种隐喻观为后来的隐喻研究提供了重要 幅去渲染“红高粱”,更是利用许多与“红高粱”
的思路。1980年,莱考夫和约翰逊在其合著的《我 相关的概念隐喻试图将“红高粱”与“高密人”紧
们赖以生存的隐喻》(Metaphors We Live By)中 密地联系在一起,从而让读者更好地体会高密人的
提出概念隐喻,使隐喻研究发生了认知转向。认知 野性和强大的生命力。作者经常采用拟人的手法赋
语言学家们认为隐喻研究不能局限于修辞方面,而 予“红高粱”人的特征:它们会欢笑、吟唱、娇嗔、
应上升到认知高度;隐喻的本质是“以另一件事 愤怒。因此,理解“红高粱”这一隐喻是理解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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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经验来理解和经历一件事或经验” 。隐喻是 主题思想的精髓所在。中西文化存在巨大差异,对
认知主体利用熟悉的事物来认识抽象的、陌生的 于译者来说,将原语文本的内容不失原味地呈现给
事物,从而创造一种感染力,使表述新奇、生动和 目的语读者,是必须面临的考验。葛浩文先生的《红
形象。概念映射理论认为,隐喻就是认知主体利 高粱家族》英译本在翻译界广受好评,值得我们后
用两个事物之间的相似性将一个具体的概念域(始 辈去学习和研究。下面将以概念隐喻理论为依据,
源域)映射到另一个模糊的、抽象的概念域(目的 对比和分析所选语料,着重探讨和解读原文中“红
域),从而创造出新的概念组合的思维过程。莱考 高粱”这一概念隐喻及其象征意义,从而总结译者
夫和约翰逊还区分了三种不同的概念隐喻:实体隐 在翻译这些隐喻时所采用的翻译策略。
喻、方位隐喻和结构隐喻。实体隐喻是指人类以实 1.直译法
体或物质来理解经验世界,把事件、活动、情感、 英汉两个民族有相互可资借鉴学习的知识,因
思想和状态等复杂抽象的概念看成实体和物质,从 此某些隐喻的表达也有相似之处。可以保留原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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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其进行指称、分类、量化和识别 ;拟人也 的隐喻表达,这样不仅保留了原隐喻的内容、语言
是实体隐喻的一种,是对其概念一种延伸,因为它 形式和文化内涵,还能不失原味地将文学作品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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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许我们以自己的动机、目标、行动和特征去理解 主题思想呈现给目的语读者。 如下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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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中非人类的经验或事物 。例如,Inflation (1)站在河堤上,抬眼就见到堤南无垠的高
is lowering our standard of living。方位隐 粱平整如板砥的穗面,它们纹丝不动。每穗高粱都
喻是指通过基本的空间概念将“UP-DOWN”“IN- 是一个深红的面孔,所有的高粱合成一个壮大的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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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UT”“DEEP-SHALLOW”和“CENTER-PERIPHERY” 体,形成一个大度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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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系列概念联系在一起的概念隐喻。 例如: TT:From the dike,the view to the south
“高兴的”“社会地位高的”“多的”等是用“UP” was of an endless panorama of sorghum,level
表示;“悲伤的”“社会地位低的”“少的”等 and smooth and still,a sea of deeply red,ripe
是用“DOWN”表达的;“Happy is up,sad is faces.A collective body,united in a single
92 现代交际·2020 年 18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