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卷 南 都 学 坛 哲 学社 会 科 学版 卫关尧〕 年 第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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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 叙 反

眼 睛 与 角 度
—
论 《玉 卿 嫂 》的叙 述 技 巧

孟 静 雅

， ， ， ，
摘要 玉 卿 嫂 选 取 孩 子 的 眼 睛作 为 透 视 点 窥 看 成 人 的 情 感 世 界 构 造 故 事框 架 构 成 一 个独 特 的 叙 述 角 度 使 作 品
。

产 生 感人 的 艺 术 魅 力
关键词 眼睛 角度 叙述技巧
， ， ， ， ，
白先 勇 作 为 台湾 著 名 的 实 力 派 作 家 创 作 了 一 值 就在于作 者选 取 了 一 双 巧 妙 的 眼 睛 这 双 眼 睛
， “ ， “ ”
系列 脍 炙人 口 的 作 品 玉 卿 嫂 是 其 早 期 作 品 中最 是 一 双 特制的 取 境取 情 境 头 把 读 者 引人 规 定 的
优秀 的 小说
”
① 。
白先 勇 的 创 作 郁 积 着 浓 重 的 悲 剧
“
艺术境界
。

②
’， 。 ，
色彩和 感伤 主 义 这一特点也体现在 玉 卿嫂 小说 讲述 了 一 个 古 老 的 爱 情 故 事 要 在 这 种 演
， 。 ，
中 小 说基 调 深 深 地 打上 了 个 人 生 活 经 历 的烙 印 奏 过 无 数遍 的 旋 律 中 重 新 弹 出 新 意 是 很 不 容 易 的
正 如 王 晋 民 在 《论 白 先 勇 的 小 说 代 序 》 中 说 的
“
小说 但 作 者 并 不 致 力 于 编 出 曲折 坎 坷 生 死 离别 的 悲 欢 离
、 、 、 ，

中的 主 人 公 玉 卿 嫂 是 一 位 勤 劳 美 丽 文 静 外 柔 内 合 而 是 从 天 真 无 邪 的 眼 睛 中透 视 出 纷 繁 复 杂 的 情
。 ， 。

刚 的 劳 动妇 女 作 者深 刻 的描写 了她 的悲 剧 性 格 感世界 这 就 大 有 文 章 了 我 们 知 道 小 说 情节 的设
， ， ， 。 ，
一 方 面 她爱情 专 一 感 情 热 烈 执 著追 求 纯 真 的 爱 置和结构 的 构 成是 一 个 造 谜 和 解 谜 的过 程 谜 只
， ， ， ， ，

情 另一方面 她 又 不 懂 爱 情 是 双 方 的 单方 面 的追 有造 得 巧 才 能 引人入 胜 谜 只 有 解 得 妙 才能 进 发
， ， 。

求 不 可 能 获 得 真 正 的 爱 情 于 是 陷 人 盲 目性 酿 成 悲 出独 有 的 艺 术 张 力 如何 使造 谜 和 解 谜 连 缀 得 天 衣
剧 ③ 这 只 是 就作 品 的 内容 方 面 而 言 而 作 者 是 怎 样
。 ’， ， ， ，
无缝 从 而 创 造 出一 种 独 有 的 艺 术 谜 宫 使 读 者 在 叙
“ ” ， “ ” ， “ ” ，
一步一步 地描 写 出 悲 剧 刻画 出 人物 制造 出 述者的 导游 下 走进艺 术之宫而 浑 然 不 觉 这 正 是
作者… … 充分调 动 了正 面描写 侧 面
“ ” “ 、 。
故事 的 呢 一 个 艺术 家 与讲 故 事 者 的 分 水 岭 从叙事学 的 角度
玉 卿 嫂 》选 取 了 旁 知 观 点 的 叙 述 方 法 使 叙 述
、 、 ， ， “ ” ，
描 写 外 貌描 写 内 心 描 写 以 及 人 物 的 动 作 细 节 描 讲
， “ ” 、

写等各 种 艺术 手 段 把 人 物 形 象 真 实 完 美 地 呈 现 在 者 我 同被 叙 述 者 主 人 公 玉 卿 嫂 庆 生 拉 开 了
④ ，
， 。 ’， ，

读者 面前 收到很 好 的 艺 术 效 果 实事上 这种艺 一 定 的距离 这 个 距 离 不 仅 是 叙 述 者 与 叙 述 对 象 的

， ， 、
术效 果 的 获 得 更 多 地 体 现 在 作 者 高 超 的 叙 述 技 巧 距 离 而 且 还 同 时是叙 述 者 同 叙 述 对 象 的 心 理 距 离
， ， “ 、 。 、 、
上 作 品选 择 了 一 双 绝 妙 的 眼 睛 构 成 了 一 个 窥 视 情 感距离 认 知距 离 作者选 择 了 一 个任性 调 皮
， ” 。 、 ，
人 物 心 灵 构 造 故事 情 节 的 角 度 天 真 借懂 而 且 是 养尊 处 优 的 大 家 小 少 爷 通 过 小 少
“ ” “ ” 。

白先 勇 同胡 菊 人 的 对 话 中 谈 到 技 巧 时 认 为 爷 天 真 无 邪 的 眼 睛 来 窥 视 成 人 的情 感 风 暴 这就
“ 、 ，
技巧并不是雕虫小 技 巧 言令 色 这 一 类 而 是 文 学 使 得作 者 与叙 述 者 获 得 了 双 重 便 利 叙述者可 以
创作 中应 先抓着 的 抓 着 东 西 ⑤ 即 如 何把 读 者 引
‘ ’ ” 。

凭 着 童 心 撞 进 他 人 爱 情 世 界 里 横 冲直撞 而 不 必 去 负
“ ” ， 。

人 一个叙事 者 所 规 定 的 小 说 境 界 里 使 读 者 和 这 任何 责任 作 者 可 以 随 小 孩 的 眼 睛转 换 角 度 从 而
， ， ，

个 世界 里 的 人 物 一 起 思 索 一 起 感 受 从 而 打 破 世 俗 逃 避 了 繁琐 而 沉 重 的 情 节 交 待 在 构 造 好 的 艺 术 境
“ ” 。
世 界 的 常规 而 获 得 一 个 在 日 常 生 活 中 难 以 获 得 的 界 中 留下 更 多 的 空 白点 如果不是 这样一 双巧 妙 的
玉 卿 嫂 》的 情 节 该 如 何 设 置
， 。 ， ，

感受 走 进 美 的 境 界 纵 观 各 种 小 说 题 材 大 同小 小孩眼 睛 换成一双
， ，
异 主 题异 曲 同 工 而 艺 术 价 值 和 审 美 判 断 却 往 往 有 成人 眼 睛 能 够 洞 察 世 事 真 情 辨 别 情 感 波 动 的 眼
， ， 。 。
天 壤 之 别 除其 它 原 因 外 关 健 在 叙 述 技 巧 的 高 下 睛 那 将 使 小 说大 为 逊 色
玉 卿 嫂 》能 够 进 发 出震 撼 人 心 的 艺 术 魅 力 和 审 美 价
， “ ” “ ”
小说 一 开 始 就设 置 了 我 叙述者 与 她 玉
 ， “ ” “ ” ， 、

卿嫂 的 矛 盾 转 化 从 开 始 的 赌 气 横竖 我不要 到 人 的 情 感 世 界 便 显 得 更 纯 真 洁 白而 且 具 有 感 染
“ ” “ ” ， 。 ， ，
不 由得 倒 抽 了 一 口 气 要 亲近 矛盾 的解 决 和 转 力 可 以 说 这 双 眼 睛是 双 过 滤 器 把 人 世 间 的 龋
， 、 ，

化 虽 然 莫名 其 妙 而 正 体 现 了 小 孩 子 没 有 心 计 的 童 醒 丑 恶 过 滤 得 干 干净净 升 华 为一 种 童 趣供读 者玩
， ， “ ” 。

心 特点 同 时 也 是 一 种 母 爱 的 转 移 也 为 我 叙述 味 这 一 点 可 以 通 过 我 叙 述 者 同胖 子 大 娘 的 谈 话
， 、

者 偷偷 地 跟 踪 玉 卿 嫂 发 现 玉 卿 嫂 的 秘 密 窥 视 玉 卿 胖 子大娘 始终 认定 玉 卿嫂 在 找 野 男 人 同庆生 的
， ， 。 ， ，

嫂 的 隐私 推 动 玉 卿 嫂 与 庆 生 矛 盾 的 激 化 目 睹 矛 盾 交 往 中得 以 体 现 在 我 的 眼 睛 中 庆生 也 是 个 孩 子
， 、 。 。 ， “ ”
的消解 作 了 顺 理 成 章 水 到 渠 成 的 铺 设 试想一 只 不过是 一个 大 点 的孩 子 正 如此 在 孩 子 的水
， “ ” ， ， 、 ，
下 当 我 叙述者 跟踪 玉 卿嫂 到 庆 生 的 房 间 时 还 平线上 我 同庆生 才能 交 往 起 来 显 得 融 洽 亲 密 才
“ ” ， 、 、 “ ”
拍 着 手笑 第二部分 这 是 一 幅何等 天 真 调 皮 能 使 我 介人 庆 生 与 玉 卿 嫂 之 间 目 睹 了 发 生 的 一 场

—
、 。 “ ”
逗 趣 又 富有 情 趣 的 场 境 如果换成一双大人的眼 撕人 心 碎 的 爱 尽管 我 并没有意识到 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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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 不 仅情 趣 一 无 所 有 反 而 演 变 成 了 一 幅 夜 半 捉 爱 庆生 和 我 都 是 玉 卿 嫂 的 孩 子 都是 需 要
” ， “ ” 。 ， “ ”
奸图 情节便 无法 延 伸 使 作 者精 心 营造 的 谜 化 玉卿嫂照 看 的 小 孩 在玉娜嫂这方 面 只 不 过 我
， ，

为泡影 也无法 引 导 读者进 人 更 加 扑 朔 迷 离 的 艺 术 是 个 养尊 处 优 的 小 少 爷 是 玉 卿 嫂 为 了 物 质 上 的 生

。 “ ” ， ， ，

谜 宫之 中 当叙 述 者 我 把 窗户 戳一 个小洞 窥 存 所 必 须 照 看 的一 个 贵公 子 是 她 劳 动 的对 象 获 取
，
视 到玉 卿嫂 同庆生 在床上 的 情 景 时 第 九部 分 还 觉 物 质 的条 件 而 庆生 则是 一 个 穷 困 潦 倒 的 孩 子 是 玉
“ ， ” 。 ，
得 这 俩 姐 弟真 是 奇 怪 极 了 把 我 弄 得 好 糊 涂 在 卿 嫂 为 了 精神 上 的 依 托 而 必 须 照 顾 的 大 孩 子 但 都
， “ ” ， ， 。 “ ” ，
这 里 只 是 叙述 者 糊 涂 作 者 装 湖涂 读 者不 糊 涂 是 在玉 卿嫂 保 护 之下 才 能 活 下 去 的 孩 子 只 是 前
， “ ” ， ， ，
正 因 为是 在 小 孩 的 眼 中 才 使 这 幅 湖 涂 图 妙 趣 横 者 小 凸 现 出童 趣 活 泼 的 一 面 而后 者不 小也不大
， ， “ ” ，
生 才使 情 节 富 有 吸 引 力 才 能 使 读 者 进 人 特 定 的 情 被 过早地 强行 拉 人 了 被 爱 的 洪水 猛 浪 之 中 成 了
， 。 。
景 之 中 这种 窥 人 隐 私 的 权 力 只 能 属 于 小 孩 当小 爱的殉葬 品
， ， ，
孩 的 眼 睛来 扫 描 这 一 情 景 时 才 显 得 合 情 合 理 而 富 另 一 方面 小说把这 双 眼 睛作 为选 镜 之 窗 同 时
。 ， “ ” ， “
于生活气息 假若这 里 变 成 一 双 成 人 的 眼 睛 如 在 艺术处理上 就 可 以 避 繁就简 这不是作家 的 逃
” ， ，

胖 子大娘 那是 怎 样 糟 糕 的 情 况 这 双 眼 睛将 成 为 一 避 主义 而是 艺 术 技 巧 的熟 练 运 用 并 留下 更 多 的
、 、 ， “ ” ，
双 卑鄙 无 赖 下 贱 的 流 氓 眼 睛 从 而 使 作 者 与 叙 述 艺 术 空 白点 供 读 者 想 象 补 充 增 添 使 小 说 有 了 回
， ， ，

者 之 间 产生 断 裂 更 使 叙 述 者 同 主 人 公 之 间 产 生 无 味 追 思 的 空 间和 余 地 而 不 致 于 一 览 无 余 给 人 一 种
， 。 ， 。 ，

法 逾 越 的隔 阂 艺 术 感 染 力 将 丧 失 殆 尽 同样 在 第 枯燥 感 例如 玉 卿 与庆生 的关 系是 怎 样 一 步 一 步
，“ ” ，

十一 部 分 中 我 叙述 者 跟 踪 庆 生 在 第 十 二 部 分 发展 而 形 成 这 种 局 面 的 庆生 是 从 哪 里来 他 又 到
，“ ” ，

中 我 拉玉卿 嫂 去 看 庆生 同金 燕 飞 在 一 起 的 秘 密 哪里去 庆 生 是 怎 样 同金 燕 飞 相 爱 的 庆生 为什么

。 ，

都是 在 一 个 小 孩 的 心 态 和 眼 睛 中 得 以 观 照 和 设 置 又 要 摆脱 玉 卿 嫂 却 又 无 法 摆 脱 他还是个孩子 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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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 跟踪者 和 被 跟 踪 者 即叙 述 者 同 主 人 公 同时 卿 嫂 为 什 么 要 把 这 巨 大 而 残 酷 自私 的 爱 放 在 他 瘦 弱
， ， ，

在 探 谜 也 同时 在 造 谜 更 是 在 解 谜 这 个 复 杂 的 过 而 单薄 的 身上 玉 卿嫂是怎 样 与 庆生搏 斗 以 致 咬 断
， 。
程 是 小 孩 子 天 真 的好 奇 心 造 成 的 他 的 喉 咙 而 自尽 搏斗 的经过是 怎样 的惊心 动 魄
， ， 。
从 叙 述 的角 度 讲 选 取 这 一 双 天 真 的 眼 眼 使 故 等等 这 些 悬 而 未 决 的 问 题 在 孩 子 的 眼 睛 中是 不 可
、 ， ， “ ”
事情 节 的设 置变 得摇 曳多 姿 风 云 变 幻 这 无 疑 是 作 能而且也不需要 得到解 决 反 而被 悬 起来倒更 合
。 ， ， ， “
者匠 心 独 运 之 处 从造情 的艺 术角度看 这 双 眼 睛 情 合理 正 是 这 个 合 情 合 理 才 为 读 者 留 下 了 思 索
。 。 “ ” “ ” ，
也 取 得 了 其 他 眼 睛无 法 替 代 的 作 用 用小孩 的思 维 空间 而 正 是 有 这 些 空 白点 的 不 断 闪 烁 才能
、 、 ， ， 。
方式 心理状态 判 断标准 作 为 参 照 系 统 来 参 照 大 使 小 说 具 有 更 强 的艺 术 震 撼 力

〔孟静 雅 南 阳 教 育 学 院 学 生 科 引】 】 〕 。
。
注释 邮编 收稿
①②③④⑤ 弓 自 白先 勇 自选 集 》 花 城 出 版 社 」 【资 任 编校 李 法 惠
， ，
性
巡拓 年 日期 理 事一 肠 一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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