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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愿

被带到英灵殿的最初几年肯尼斯想利用魔术钟记录时间,经过无数次的尝试,最终由于

找不到低耗灵的途径而放弃了。有时他会惧怕那种依靠直觉判断年月的方法,惧怕在庸碌中

无限延长的光阴。他努力给自己找事做,研究如何使用使魔,阅读书房里那些晦涩难懂的书

籍,探索偌大的灵域,或是干脆在心里反复描绘大厅墙壁上复杂斑驳的壁画。

制作出水银后他的恐惧总算减轻许多,但与即将面对的漫长岁月相比,那不过是微小的

慰藉罢了。

那时他总是做梦,梦见自己身处漆黑幽闭的空间,浑浊的空气狠狠压在他的胸膛上。无

法呼吸,无法发声,英灵迪卢木多就站在他面前,眼里淌下血泪,胸前插着断枪,以一种充

满仇恨的眼神盯着他,嘴里不断吐出恶毒的绝望的控诉。

他踉跄地后退着,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上,摔进黑泥里,英灵趁机向他扑过来,死死按

住他的双腕,反抗挣扎中有粘稠的血液滴进他的嘴里。

【肯尼斯...】

对方锋利的犬齿啮上他的喉咙,齿尖陷进肉中,跟要撕开一个裂口一样狠狠地咬着。他

甚至都能听到到气管破裂的清脆声响。

“...吾主?”

被人唤醒以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则是那张熟悉的俊美的脸,暗金色的瞳仁湿漉漉的,目光

锁定在他身上,不同的是如今那目光里满是担忧。肯尼斯推开对方,忽地坐起来,肩膀剧烈

地起伏着,喘息声堪比脱离水域垂死汲氧的鱼。

英灵的手轻轻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温暖的触感从皮肤外侧渗透过来,无形间安抚着肯尼

斯,因此他并没有立即抽开。
“又做噩梦了吗...”

英灵伸手想要为他擦去额上的汗水,肯尼斯偏过头,避开了对方的手指。

“...”“吾主..”

他咬住下唇,刻意地沉默着,不知是愧疚还是恐惧,任对方怎样询问,也无法好好地正

视对方。

仿佛被慢速放映的录影带,每格画面都是如此鲜明,每分每秒都是如此煎熬。肯尼斯知

道迪卢木多既然费力把自己带到这就不会轻易伤害自己,但他同样知道,除了来自尘世的传

颂与崇拜,灵魂的摄入也是英灵维持存在的重要来源。

他并不怕消失,甚至觉得对于现下的情况来说消失是一种解脱。深刻烙印于脑海的前生

的记忆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抛开对圣杯战争战败的不甘,对索拉之死的懊悔和歉疚,他

挂心更多的是自己家族的情况。

延续九代的魔术世家将要断送在他肯尼斯的手里。自己那尚不谙人事的幼妹,将要在迎

回他身首异处的遗体后、在亲手为他操办完葬礼后,独自面对整个亲族的施压和诘难。

可以清楚地预想到阿其波卢德家的没落,在抢夺和纷争中失去一切的少女,将会以怎样

憎恨的心态回忆这位未曾给予她多少亲情温暖的表哥。

从来不会在困难面前退缩,时常凭着一时冲动就硬着头皮往前冲的年轻爵士终于学会了

靠研究魔术逃避现实。作为降灵科的首席讲师,为防止日后可能的记忆力衰减,肯尼斯决定

先把自己习得的魔法阵都画在羊皮纸上。从英灵那借来相应的工具后,肯尼斯每日都伏在案

上不停地写写画画,只偶尔撂下羽毛笔在房间内外走动休息一下,有时一整天连房都不出。

在这期间英灵也经常来他这里晃悠,似乎对这些繁复美丽的圆环感到十分好奇,每次英

灵都静静地站在房间门口,或者小心翼翼地踮脚穿过堆了满地的纸张,来到肯尼斯身后探头
看他工作。

肯尼斯又画完一张,将羊皮纸正面朝上放在书桌一角,以便墨迹能尽快干涸。他蘸了满

满一管墨,在新的纸上描绘起来。

“这个是干什么的?”

英灵拿起他刚放下的那张纸,看了一会,小声提问道。隔了好久肯尼斯才回头看向对方。

“提炼金属。
”“那这个呢?”

英灵指了指肯尼斯正画的那张。

“降灵。”

英灵手捏下巴思考了一会:“召唤吗?召唤像我这样的?”

“比你这种要低阶多了。

肯尼斯默默叹息一声,低下头继续他画了一半的五芒星,因为早就练习过好多次他可以

徒手画出十分规整的星形或圆弧。很快又完成手头这张,他将纸直接塞到了英灵手里,而后

迅速地抽出一张新的。

“觉得好玩就拿去玩吧。
”肯尼斯道,嘴角勾起一个恶质的笑容。

“您把我当小孩儿哄了啊?!”英灵哭笑不得。

“跟我学生倒是挺像的。

英灵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御主飞速画出一个又一个环、一个又一个星星、一个又一个小太

阳,点缀在法阵外围的蝌蚪似的咒文以一种极其顺畅的笔触被书写出来。他放下了那两张纸,

心里觉得十分震撼。

“好厉害。”英灵由衷地赞叹着。一听这话肯尼斯手一抖,差点就把纸划破了。

“对于魔术师来说这是基本功罢了..”

英灵注意到肯尼斯的耳尖似乎有点泛红。

“但是您画了这么多啊,”迪卢木多将视线洒向整个房间,无论是地上还是床上羊皮纸

都堆得小山一样高,“一般魔术师会记下这么多图形吗?反正我记不住。

肯尼斯默然了,描画细部纹路的手有一瞬凝固,许久过去他才重新动起来,用魔术消去

自己刚刚画错的一笔。

“做任何事都有难处,我不相信你是天生就有那套好枪法,”肯尼斯仍旧没有抬头,语

气十分平淡,
“骑士团的首席骑士先生。”

的确如肯尼斯所言,自记事起迪卢木多就在养父的督促下不断磨砺自己的枪法和剑法。

师承蒙格冯恩,优秀的指导加上先天好筋骨使得他在习武方面以惊人的速度进步着。父亲忙

于骑士团的事物不能很好地照顾他,母亲又不在身边,迪卢木多便在神明兼魔术师安格斯的

膝下度过了他的童年生活。

迪卢木多幼小的心灵并未因缺乏父爱或母爱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因为爱与青春之神十

分宠爱他,甚至都不忍告诉他在他更为幼年时,有个与他同母异父的弟弟因无谓的妒火死在

了这个院落里,并被下了引导他走向死亡的禁制。

每日清晨,安格斯都会悄悄走进迪卢木多的房间,来到他的床前,在他的额头上印下带

有祝福的早安吻。迪卢木多便在这种祝福中苏醒过来。沐浴着晨辉的银色长发,泛着耀眼的

流光,从魔术师的肩头滑落下来,轻轻拂在迪卢木多的脸颊上。

“该起来了哦。”就像咏叹着诗歌,神明的声音温柔而富有磁性,
“我为你从林中猎来了

野兔。”

“...下次让我去吧,养父大人。”

迪卢木多揉着眼,迅速从床上坐起来,慵懒的语气里有一丝不满,
“您可以叫醒我...”

“但是训练不是很累吗。

安格斯宠溺地揉了揉少年本就乱蓬蓬的黑发,引得少年舒服地眯起了眼。

从草木萌发的春季到潮湿温热的夏季,从枯叶纷落的秋季到干燥凉爽的冬季,迪卢木多

的格斗训练从未间断过。有时安格斯会手捧一本诗集,静静端坐在木屋屋檐下看他练习挥剑。
在一旁看护的蒙格冯恩会时不时给出一些中肯的建议。

那小巧的身影已有了幼豹的敏捷,稍稍显现出优秀战士的潜质,安格斯看着这样的迪卢

木多,深感欣慰的同时,心里也泛起隐隐的不安。

“所以说——”肯尼斯举起手中的长剑,烦躁地喊道,“尽管攻过来就是了。”

为了制造使魔水银肯尼斯借用了英灵殿内唯一有灵力沉淀的地方:长着茂密藤蔓,有清

澈泉水流经的那个简朴的,古爱尔兰风格的中央庭院。魔法阵放出强烈光辉的瞬间几股银色

的液体从石砖的缝隙中满溢出来,依照灵力的供给慢慢聚拢成一块半人高的、软乎乎的团子。

而肯尼斯没有料到单凭灵力发动魔法阵会造成如此惨烈的后果。

就像所有半途失败的化学实验一样,法阵在完美生成水银团子之后立即、华丽丽地爆炸

了,其效果堪比同时引爆 20 公斤硝酸甘油炸药(请想象卫宫炸酒店的景象)。

“啊哈哈哈,真是抱歉呐...”

看着漫天崩落的水银珠子,肯尼斯冲站在自己旁边崩溃地双手捂脸的英灵如此讪笑着,

心里却一点没有道歉的意思,反而在仔细思索改进法阵的方式。

花了大概半天的时间英灵用自己一年积攒下的灵力修补好了他的庭院。而肯尼斯用这半

天搜集齐了散落在废墟各处的水银,最终只获得了皮球大小的一小块。

“唉,看来下次得把魔法阵面积扩大才行...”肯尼斯掂着手里那坨水银,小声喃喃道,

立即招来了英灵怨怼的视线。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下次不搞这么危险的行吗!”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就成了肯尼斯调教使魔的时间。因为整天跟水银黏在一块冷落了英灵,

迪卢木多的怨气更重了。不过最终,肯尼斯终于能顺利驱使水银化成他想要的形状时候,令
英灵更加吐血的事发生了。

“跟我比试一场吧?”高傲的御主用带着手套的那双手摩挲着水银剑的刃尖,嘴角噙着

扭曲的笑容,
“我想试试它的锋利程度。”

“这、这恐怕...”迪卢木多这才体会到对方在魔术研究上的疯狂。

“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你放慢点动作就好了。”肯尼斯继续劝诱着。

“但、但是...”“许你今晚来我房间睡。”“我答应!!!”

“我说笑的。”肯尼斯抬起头看着迪卢木多,笑得春风化雪,而英灵在这种大起大落的

无情打击中耷拉了下他额前的那根呆毛。

说笑归说笑,真该真刀真枪地上的时候肯尼斯毫不含糊。看着大厅那头早就等得不耐烦

的御主,英灵长呼一口气,跟遇上什么棘手的对手一样给自己暗暗鼓劲,然后如同千年前做

过的那样,端起那柄沉重的 Mor·alltach(狂暴之怒),向着对面的人冲杀过去。

仅凭一次挥砍就能斩杀战场上所有敌人的魔剑,带着阳光淬过的金色击向那把明显细了

几圈的水银,剑刃咬合的瞬间耀眼的火花崩裂出来,给肯尼斯的淡蓝虹膜染上一抹妖冶的戾

气。

肯尼斯的头发因为这种冲击散下一点。下一秒剑刃分开,又在两人的移步走位中再次撞

在一起,兵刃撞击的脆响短促而悦耳,仿佛在木槌弹奏下叮铛作响的乐音。

“我怎么说也算...”在交战的间隙肯尼斯闪过对方的攻击,不失时机地反攻着,“练

过、剑术啊..!”

也许是因为水银剑比较灵活轻巧,肯尼斯出剑的速度很快,但是力度明显不够,每次与

迪卢木多的剑刃撞上手腕都要颤抖一下。意识到这点后英灵有意减轻了握剑的力量,并退后

几步,想给对方留下喘息的时间,而肯尼斯完全不买账,仍旧采取以攻为守的战术,对英灵

寸步不离地紧逼着。

似乎完全没有吸取那时与卫宫切嗣战斗时的教训。英灵无奈地想着,出神地看着对方随

着变换步伐扬起的长袍下摆,散下的碎发,还有直直地凝视他、认真缠斗的姿态,竟不知不

觉开始神游。
短暂的交锋过后,英灵走神时力度失控的挥砍一下子超过了肯尼斯所能承受的限度,肯

尼斯心下一惊,险险握住差点脱手的水银剑,向后错步稳住了下盘。

因为惊讶收缩的瞳孔,还有那几秒钟的慌乱姿态,精准地刺中了英灵心中的某个点。

“等...”

几乎片刻的停顿英灵的目光就由犹豫试探变得极富煽动性,豹子似的金色眼瞳散发着杀

气,肯尼斯觉得自己仿佛被盯上的猎物,背脊开始一阵阵地发凉。

“迪卢、...慢一点!!”

英灵并没听进他的喊声,仍维持着固有的步调攻击着,甚至有越来越迅疾的迹象。

“...喂!”肯尼斯慌了,被对方逼得节节败退,手腕被震得几乎酸软,“你这家伙..”

“吾主,再使点力如何?”

随着话音落下英灵使出最后一击,肯尼斯微弱的灵力输出再难以维系水银剑的形状,剑

身被完全击碎了,散落的银色如同破碎的镜面,丁丁当当地砸在地上,然后又在触地后一秒

变回液体的状态。

眼看着金色的刃尖朝自己的喉咙逼过来,肯尼斯快速念诵咒语恢复了水银剑的剑柄还有

小部分剑刃,堪堪接下几欲夺他性命的险恶招式。他双手一齐握在那把纤细的剑上,承受巨

大压力的膝盖微微颤抖着,盯住迪卢木多的眼里盛满了怒意。

“在魔术以外的领域很弱呢。”迪卢木多向对方持续施以重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

含笑道。

“什...”

此时与其说愤怒肯尼斯更多的是感到惊讶。他愣怔地看着对方伸出粉色的舌,轻轻舔了

一下嘴角,然后突然改变施力角度,以一种极富技巧的手法挑开了他手里的残剑。

水银凄惨地摔落在几丈远的地方,还未等他念出下一条咒语,英灵便出脚扫向他的下盘。

肯尼斯毫无悬念地仰面摔倒在地上,后背狠狠磕上石砖,干硬的撞击疼得他一阵阵地抽气。

目眩之时魔剑的剑刃抵上他的咽喉,迪卢木多跨坐在他身上,逆光之中投射进肯尼斯眼里的,
完全是一副高傲的、胜者的姿态。

“...我认输了。”

肯尼斯无奈地举起双手,难得认栽。想想也是,跟使剑的英灵比试剑术,不输才有鬼。

“...”

等了许久身上的英灵都没有移开的意思,肯尼斯疑惑地抬头看去,辨清对方的表情后小

心肝又是一颤。

“喂你不会...”

后半句被英灵的舌生生堵回了嘴里。迪卢木多俯下身,一手扯住肯尼斯的头发,一手仍

摁在魔剑剑柄上,同时一条腿强硬地挤进了肯尼斯两腿间。肯尼斯后知后觉地挣扎起来,双

手使劲推着对方的肩膀,怎奈这点力度完全不能撼动对方分毫。

“混蛋,放...呜?!”

迪卢木多抓住肯尼斯头发的手猛然向后使力,疼痛迫使他跟着仰头,无形间将脖颈更多

地暴露在锋刃下。迪卢木多趁机加深这个吻,唇舌纠缠间有透明的唾液顺着肯尼斯纤细的颈

项滑落下来。

“唔..哈!..”“还是不要挣扎比较好哦。”

换气的时刻英灵轻轻附在肯尼斯耳畔,哑声笑道,“这把剑很锋利的。”

肯尼斯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货不会黑化了吧我说?!

“...水银..”“也别想念咒语了。”

英灵挤在他两腿间的膝盖开始不安分地动起来,相对坚硬的膝部有规律地碾压着肯尼斯

的股间,在肯尼斯身上激起一阵阵的电流。他屈起双腿,身体一下下地颤抖着,从腰窝的地

方不可遏制地向上翻涌起令人恐惧的甜蜜感。

完、完蛋了..

肯尼斯心里呐喊着,死死咬住下唇吞回声音,眼角泛红。英灵低头欣赏了一下自己御主
的窘态,然后放开对方的头发,拇指摁在了被咬得失血泛白的唇瓣上。

“为什么每次都不发出声音呢..”

英灵尝试将拇指指尖探进肯尼斯的嘴里,可肯尼斯牙关咬得太紧。迪卢木多轻笑一声,

勾起嘴角,眼瞳中的光彩又暗了几分。

“我现在...好像有点能够理解卫宫切嗣了呢...”英灵缓缓道,“这种明显处于劣势又

死撑着不肯认输的样子,简直是太可爱了啊...”

“哈?!!”

肯尼斯的怒火一下就窜了起来,热气上涌导致的就是他不分场合状态地想直接开骂,却

完全忘了自己的软肋还捏在对方手里。

口腔被对方的拇指入侵的时刻肯尼斯暗叫糟糕,想再闭嘴却已经晚了。英灵压在他股间

的那处突然增加了力度,从有规律的碾压升级为略带粗暴的揉动,肯尼斯被顶得一阵晕眩,

快感如同潮水一般席卷了下肢,口里无法控制地泻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唔...唔嗯....”这、这真的是自己的声音?!

如果牙齿咬得太松英灵的拇指会往口腔里送,太紧又怕咬疼对方,肯尼斯进退两难地含

着对方的手指,舌头被迫缠上对方的指腹。

“嗯..呜!...”“有感觉了..?”

英灵同样气息凌乱,小心地询问着。

有感觉个 P 啊!!

肯尼斯现在恨不得一膝盖顶在对方命根子上:叫你不分地点地发/情!你是狗吗?!

肯尼斯现在是无法亲手裁决对方了,依这个状态发展下去,他觉得自己今天很有可能交

待在这里。正想彻底放弃时一抹凌厉的银色从眼角余光里一闪而过,接着黑色的细影窜到头

顶上方,尖锐的顶端对准了肯尼斯脖颈旁边几寸的位置,以极高的速度垂直射了下来。

伴随布料被扯开的嗤啦声响几滴红色的血珠溅在了肯尼斯脸侧的地上,身上的热度瞬间

褪了下去,迪卢木多和肯尼斯都有点惊愕地看着凭空搅局插在地上的锋利刀片。
水银,它看不过去,自己动了。

“....”迪卢木多一手捂脸跪坐在地上,肩膀不知是由于愤恨还是悲痛微微颤抖着,肯

尼斯则坐在他旁边,右手悬在被水银刀片划出的伤口上,手心发出的一小片蓝光轻轻笼罩着

那里。肯尼斯在使用治愈魔术,刚刚还在渗血的口子现在已经差不多愈合了。

“唉...”肯尼斯很想安慰对方,张了张嘴又觉得以自己的立场说什么都不合适,最终

只发出一声叹息。

“到底是为什么啊...”英灵喃喃道。

肯尼斯望了望天,恍惚间觉得空中好像飘来三个大字:幸运 E。

“它没有直接射穿你的心脏已经算好的了。”肯尼斯道。

虽然水银的行为完全属于“救主”的范畴,但这行为果然还是太危险,为表惩罚肯尼斯

命令使魔在墙头上挂着,维持那种扒住墙面的状态,不许接触地面。肯尼斯有意放缓治疗的

进度,因为他觉得此刻英灵吃瘪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即使气氛有点尴尬。

治疗终于结束了,肯尼斯收回手中的灵力,站起身拍掉长袍下摆沾上的灰尘。他双手抱

胸,俯视着仍傻呆呆坐在地上不动弹的英灵,微微皱眉。

“你膝盖不疼吗?”肯尼斯开口问道。

英灵终于回过神来,好像刚刚陷入什么回忆中一样,表情还有一点不自然。

“只是...想起一点往事罢了。”英灵道,“以前我受伤的时候,芬恩也会给我这样治

疗...用的似乎是一样的魔术。”

在古早的时代,战马还驰骋在绿草覆盖的爱尔兰平原上,骑士与精灵在广阔繁茂的丛林

中一并狩猎,土地面积、人口数量便是评判国家实力的重要标准。而在战场上,除了人数增

多会带来压倒性优势外,首领还时常雇佣懂得魔术的巫师为己方阵营增加胜算。
这些巫师往往被称作“德鲁伊”,同时兼有“预言”和“联系彼世的桥梁”的作用。几

乎每一位伟大的首领都有专门作为导师的德鲁伊,芬恩当然也不例外。

芬恩懂得魔术。范格斯教给了他高超的格斗技巧和治愈术,还赠送给他圣井里的鲑鱼,

使他获得了超脱常人的智慧。

关于费奥纳骑士团、首领芬恩和骑士迪卢木多·奥迪那的故事,肯尼斯只是从书本上获

知也只能从书本上获知。没有那些描写干涩并带着些许滑稽的神话传说,他甚至无法想象在

自己面前一向温和的英灵在世时如何奋勇破敌、建立功业。

如果没有圣杯战争,完全生长在不同时代的两人,其人生永不会有交集。

肯尼斯自小就以一种十分严苛的方式被管束着。作为阿其波卢德家的准家主,即将继承

刻印的嫡长子,每日的功课便是背诵那些在外人看来索然无味的魔法书,一遍遍默写咒文和

绘制法阵。他的魔力天生就带着风水两种属性,魔术回路也十分通透,没有一丝冗杂,在老

家主眼里简直是支起家族振兴重任的好苗子。

肯尼斯很聪明,不怎么费力就能掌握复杂的魔术术式,咏唱出长达三分钟的咒语。沉重

的负担过早落在他单薄瘦弱的肩膀上,亲族的强烈期望使他不符合幼小年龄地变得神色淡

漠,沉默寡言。

一切都是为了家族。只要做好父亲安排的任务就好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用考虑。

怀抱这样的想法,肯尼斯在已为他规划好的人生道路上义无反顾地向前行进着,一片冰

冷的视线却从未为某样东西而片刻停留。

少年时肯尼斯极少出去玩,大多数时间都耗在书房里。某天他正坐在宽大的书桌后手捧

一本羊皮卷皱眉研读着,突然窗外响起了鸟雀振翅的声响,夹杂痛苦的鸣叫还有躁人的撞击,

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
肯尼斯转头看去,正在屋外窗台上绝望地扑棱翅膀的是一只有着灰色羽毛的鸽子。它的

右脚受伤了,鲜血随着挣扎滴滴答答地淋在被打扫过没有丝毫灰尘的台面上,小巧的喙尖仿

佛在求救,不断叩击坚硬的玻璃,那双圆溜溜的,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在肯尼斯身上。

肯尼斯有点洁癖,不忍看窗台就这样被血液弄脏,于是他放下书,起身走过去,拉开窗

户,想将鸽子抱进书房。

“呃...”

哪知刚拉开一条缝那只鸽子就心急地飞进来,一下扑进了肯尼斯怀里。纤小瘦弱的身子

整个蜷在肯尼斯的手心,瑟瑟颤抖着,仔细观察能发现它的羽毛也有折断的迹象。

也许是被野猫袭击了吧。肯尼斯心想。

他的手和衣服被鲜血弄脏了,但他并不在意,而是一手捧着这个弱小的生灵,将之放在

自己胸下二寸的地方,另一手覆盖上它缺了一趾露出骨碴的右脚,默默发动了魔术。

这是标准的治愈术式,断骨在肯尼斯纯净魔力的注入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着。

治疗完成后肯尼斯低眉看着怀中仍未反应过来,迷惑地咕咕乱叫的鸽子,眼角流露出温

柔的笑意。

自此以后那只灰色的鸽子就经常到肯尼斯的书房外转悠,有时飞落在窗台上,有时飞落

在远处枝叶茂密的树梢,好奇地看着屋里的人将各类魔术书翻得哗啦哗啦风生水起。有时它

也会试图进入室内,但是肯尼斯从未让它如愿过。他淡漠地拒绝着一切不必要的接触,毕竟

家族与家族之间那套虚假的交往方式已经让他心力交瘁。

季节一年年地流转,肯尼斯几乎没有注意到,鸽子那小巧的身影已好一段时间没有出现

在他的窗外。昔日那个身形孱弱的少年也早就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大人。

“老爷,”叩响门扉后家族的老管家推门进来,向坐于桌后的肯尼斯行了一礼,
“索菲亚

利家的人来了。”

“好,我这就去。”
肯尼斯揉了揉自己额前的碎发,随意应付着,手下又翻了一页。他在默默思考自己日后

是否该换一换发型,因为这些碎发实在显得有点不稳重。

连续研究了几个月降灵魔术肯尼斯终于开始觉得疲累。在哀叹自己精力不再的同时,他

又盯上了整天闲得在英灵座上打瞌睡的可怜英灵。

肯尼斯捧着一本《芬尼亚传奇》,心怀不轨地凑到英灵座边,二话不说坐在石质的厚实

扶手上,跷起腿,一肘支在椅背边缘,将那本翻开在某一页的书放到了英灵眼前。整套动作

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

直觉不会有什么好事,迪卢木多并未因为自己御主突然的亲近高兴太久,沉默地接下那

本几乎蹭上他鼻尖的书。

“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一段吗。”

肯尼斯伸手点了一下纸页,手套摩擦页面发出沙沙的细响,听得迪卢木多耳根发软。

“...解释?”迪卢木多疑惑道。

“啊..就是...”

呈现在书上的是《怪人与恶仆》的故事。肯尼斯纯良地笑着,温声道:“在芬恩交托给

你紧急任务的前提下,你是怎么怀着闲适惬意的心情跟那个水底国的巫师磨磨蹭蹭打了三天

三夜,然后又在人家城堡里安安稳稳享受了三夜又三天的宴席的啊?”

迪卢木多被问住了,愣怔许久缓不过神来,端书的手僵在那里。

“闲、闲适惬意?!”他结巴着,目光无措地投向自己的御主。

“难道不是?”肯尼斯一挑眉,
“看这段描写,
‘这城堡里有一百五十个英勇的战士,一

百五十名柔顺的妇人,还有一位年轻女郎坐在长椅上。她两颊绯红,双手纤美,披着丝缎外

衣,穿着金线织就的衣裙,戴着王后飘垂的面纱’.....一百五十个,迪卢木多你挺厉害的....”

“不不不是您想象的那样啊!!
!”
迪卢木多瞬间都快哭出来了,脸颊因为羞耻涨得通红,那模样挺可爱的,
“我并没有...

那个..我只是简单地吃饭而已....”

“哪?个?”

因为英灵殿的日子实在太无聊,肯尼斯此时纯粹在拿迪卢木多找乐。他凑近对方,说话

间绵软的呼吸拂在对方颈上。

“啊啊,照你现在的性取向来说应该是三百个?啧啧,三百个啊...”“..肯尼斯殿下!”

英灵生气了,在肯尼斯眼里好像只被踩尾巴炸毛的狗,“您能别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主仆二人沉默地对视几秒,谁也不回避,视线纠缠的片刻仿佛有火花擦出来。最终肯尼

斯挨不过败下阵来,率先移开目光。

“抱歉,不逗你了。”肯尼斯道。英灵则偏过头,犹自在位子上生闷气。
(能看懂刚才那

段的人都不纯洁=。=)

过了一会肯尼斯不甘寂寞地回头,故意清了清嗓子,
“那个...迪卢木多,你们骑士团里

不是有个叫科南·莫纳的?”

“嗯...光头科南?”迪卢木多道。

“对就是他。他跟你不是损友吗,你们俩不是经常互相嘴炮吗。其实我很好奇你骂人的

时候是什么样子...你真的会骂人?”

“....”

“骂几句来听听?”

“........”

英灵低下头,再次崩溃地双手捂脸,额前那根呆毛无力地颤抖着——御主不正常,今天

的御主绝对不正常,不,已经不能算不正常了,这绝 B 是 ooc。

“正如您所见,我是像书里那样...”“但我还是想听你亲口骂出来。”肯尼斯抢道。

“我无法做到像您那样优雅地训斥,您知道,在那个时代,言辞难免...”英灵垂死挣

扎着。
“我能挺过来的。”肯尼斯一锤定音。

....

最后英灵憋了半天还是没法冲着御主骂出一句话。他挫败地闭着眼,眼角有泪花闪动,

心在滴血。

被御主欺负了。

英灵悲戚地想着,很不甘地咬住下唇。而肯尼斯伸出手,哗沙哗沙地在他蓬乱的黑发上

揉搓着,想要安抚对方。

肯尼斯的腿坐麻了,他换了条腿翘着,身体后仰,半靠在迪卢木多肩上,缓缓道,“其

实我啊,还想更加了解你一些...”

英灵闻言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对方。视线里肯尼斯的眼瞳蒙在发丝阴影里,皱着眉,

薄唇紧紧地抿着。

“因为仅靠读书是无法理解一个人的。”肯尼斯自嘲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期间谁都没有再说话。迪卢木多微微低头,双拳紧握,这才克制

住想立刻把对方拉到椅子上好好疼·爱一番的冲动。

毕竟这里是英灵座,太直白有猥神明。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肯尼斯突然出声打破了静寂,“要入选骑士团不是得符合

很多条件?其中有一条:‘必须能够跨跃一人高的树棍,飞快地从高及膝盖的树棍下钻过,

并用一个指尖拔掉脚中的一根刺——而这一切都必须在快速奔跑中完成’....边跑边拔刺?

这到底是怎样的动作,我有点想象不能...”

“这个我当时可是练了很久。”英灵垂下眼,微笑道,
“您好奇的话我可以展示给您看。

“嗯。入选骑士团应该是你那时的心愿吧,少年的一腔热血什么的。”肯尼斯道。

“心愿啊...”
昔日的时光总是如金色的麦穗般丰盛美好。还是少年的迪卢木多哼着曲子行走在密林里,

肩上的红色长枪随着步伐上下颤动,枪尖挂着的野兔尸体也随之一晃一晃。他带着刚猎到的

早餐,每次从森林回养父的屋舍都会刻意绕路经过一汪清澈的湖水。

清晨的薄雾笼罩在那潭浅蓝色的液体上,场面静谧平和如同仙境。迪卢木多行至湖边,

放下枪,单膝跪地,伸出手捧了一捧湖水。指尖触到湖面的片刻美丽的波纹一环环扩散开来,

像极了养父闲暇时绘制的魔法阵。

水草和鹅卵石静静伏在幽深的底部,白云在其间穿梭飘荡。

清冽的水流浸润了少年干渴的喉咙,将那永恒不老的俊美容颜一寸寸洗拭干净。少年睁

开眼,蜜色的瞳仁泛着流光,里面满溢温柔。

“迪卢木多将来想做什么呢?”安格斯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微笑着问道。

“我想当骑士!!”少年大声回答着,面容闪耀,
“跟父亲和爷爷一样,进费奥纳骑士团,

成为世上最勇敢最忠诚的骑士!”

“那么你希望向怎样的主君效忠呢?”安格斯继续问。

少年答不上来,他偏着头,努力思考着,因为烦闷眉毛紧紧拧在一起。

“如果,能像森林里那潭湖水那样的...”“...”

安格斯知道自己的养子不擅表达,他眯起眼,俯身在对方额头上印下一吻,触碰间仿若

诵读的咏叹调从唇齿间流淌出来。

“以爱与青春之神为名,为吾子迪卢木多·奥迪那赐予祝福:其日后效忠之君主,心质

必如湖镜,纯稚明澈。”

红色的太阳从地平线下飞跃出来,耀眼的晨光刺破朝霞,映射进迪卢木多暗金色的瞳仁。

他策马奔腾在广袤的平原,队伍的那端是首领芬恩·麦克库尔。

年轻的骑士挥剑斩下敌人的头颅,热血抛洒在碧绿的草地上,褐色的披风在狂风里猎猎
作响。

“我的心愿已经实现了。

迪卢木多说道,然后突然伸手捏住肯尼斯的下巴,强令对方转过头来,挺直背部在对方

唇上印下一吻。那是不带一丝欲望的轻柔的啄吻。他眯起眼,欣赏了一下自己御主先是震惊

然后瞬间脸红的样子,开怀地笑了。

“白痴..这里可是你的英灵座啊?!”

“哈哈哈...哎呦呦呦呦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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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尼斯从梦中醒来,身体几乎是完全动不了的状态。他转过身,瞥了一眼身后躺着的英

灵,呼吸间冰凉的气息扑在他的睫毛上,突然的空气流动迷得他睁不开眼。还是先不要叫醒

对方。这样想着肯尼斯默默坐起,小心翼翼地挪开揽在自己腰上的胳膊,因为动作很轻,英

灵只是不满地哼唧了一下,然后又整个埋进了被子里。

他慢慢挪到床边,双脚接触到冰冷地面的时候退缩了一下,随之袭来的则是更为严重的

钝痛。从腰部以下一直蔓延到背脊,体内残留的不适深刻地向他昭示着昨晚发生过的一切。

羞耻,或者难以启齿,受过贵族教育有着良好修养的肯尼斯瞬间黑了半张脸,喉咙里发

出烦躁的哼声。

“这家伙,一晚上做几次才甘心...”

一边小声抱怨着一边艰难地站起来,好容易稳住重心,身体跟要散架一样,从上方看去

分布在小腹和大腿内侧的吻痕也十分扎眼。

..真是一副凄惨的景象啊。

为了抵御寒冷肯尼斯扯过床上被揉成一团塞在角落的蓝色长袍,草草地披在身上。他踱
步到窗前,一把拉开帘子,清晨的明亮光辉直直投射进来,害得他又是一闭眼。

迪卢木多也因为光亮的刺激醒了过来,他皱着眉,恍惚中看到站在窗边的人,阳光在对

方散落的金色发丝上镀上一层白边,就像小猫的绒毛一样。浅蓝色的虹膜仿佛两片泛着粼光

的静谧湖泊。

“怎么,”肯尼斯转过头,目光落在迪卢木多身上,嘴角扯起一个弧度,
“我吵醒你了吗?”

高傲中夹杂温柔的笑容,还有一手抚衣立于窗边的姿态,在此时的英灵眼里美好得如同

神祇。

经历了“迪卢木多消失”事件之后,在迪卢木多从亚瑟的英灵殿返回的当晚,肯尼斯就

义无反顾地把自己交代了出去。

次日早上,他着装完毕,一派悠然地端坐在自己的房间,手上还擒着迪卢木多从亚瑟那

带回来用来赔罪的红茶。清甜的香气从茶杯杯口升腾上来,刺激着他的食欲。肯尼斯端起杯,

轻轻啜饮一口,然后满足地呼了口气。

“...味道正常吗?”

英灵靠站在房间的一角,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

“挺好喝的。

“那就好。”英灵也呼了口气。

“...”

肯尼斯对对方的紧张心态感到十分诧异。不过很快他就把这事抛在脑后,又低头喝一口

红茶。

“关于第五次圣杯战争亚瑟有没有说什么特别的事?”肯尼斯问道。

“倒没有...”

迪卢木多思索一阵,接道,
“有件事比较奇怪...在我即将离开那里时她似乎小声嘀咕了
几句‘圣杯的缺口’、‘黑泥’什么的...但是我没听清。”

“是吗。”

肯尼斯专心喝红茶,再没向迪卢木多搭话。片刻之后,他将空茶杯放在桌上,阖上眼。

“我似乎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么了,
”肯尼斯道,嘴角挂上温柔的笑容,
“谢谢你,迪卢

木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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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一天的授课,韦伯·维尔维特叼着烟,穿起红色的风衣,抄起桌上工工整整码成

一叠的文稿走出了教员室。时隔多年时钟塔的结界于普通人来说依旧强盛且难以逾越。他穿

过那层从天空中心垂落下来的透明薄幕,避开熙熙攘攘的人流,而后在大门口拦下一辆出租

车。

目的地是昔日老师肯尼斯爵士的宅邸。向看门人打过招呼后,他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了

那所恢弘大气的贵族式建筑,若不是熟悉内情,谁都不会看出这家已经没落。踏上铺有红毯

的木质扶手楼梯,来到位于顶层的现任家主的房门外。因为事先通报过,还没等他敲门,房

间里便传出了温婉柔和的女声。

“直接进来吧。”

韦伯推门进去,正坐在书桌后阅读信笺的是一位有着金发蓝瞳的年轻女性。女家主咬着

下唇,一手食指不断绕弄着从鬓角垂下的细软金发,似乎在思考回信内容。

韦伯径直走到桌前,默默将手里的文稿放在桌上,推到女家主面前。见到纸页顶端被刻

意描粗的手写标题后,女家主眼睛一亮,抬头看向韦伯。

“这么快就写完了?”

标题内容是《肯尼斯阁下秘术大全》

“真是帮了大忙啊..”女家主立刻丢开手中的信笺,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在看到熟悉

的阵法和咒文后,还毫不吝啬地称赞着,脸上流露出怀念的神采。

“这样一来复兴家门有望了...我那个不争气的哥哥也终于起了点作用。”
韦伯沉默地看着少女欣喜的模样,脑后总是不安分地翘起的那几缕头发与记忆里某个人

完美重合,唯一不同的是,那人绝不会这样夸赞他。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并不想说什么,转身欲走,却在刚踏出脚的时候被叫住了。

“喂,我说,
”女主人开口,话里带着凛冽的傲气,“你这样也太失礼了吧。”

韦伯回头看着对方,嘴角吐出一口烟。

“失礼?”“啧...把烟熄掉!很呛的。”

为防止女家主一个水球向自己泼过来韦伯乖乖熄了烟。在对方的示意下,他拉了张椅子

坐在桌对面,双手抱胸,等待训话。

“所以?接下来还需要我做什么?”

“整理我哥发表过的那些论文,顺带改造下月灵髓液...呃我想想,改成什么样呢...”

对方居然真的揉着额角仔细思考起来,韦伯这才发现两人连小动作都很像。

“啊啊那个怎么样?来自未来的杀人兵器?”女家主笑道。

“..你科幻小说看多了。”“我觉得挺好的,机器人什么的。”

这里不是魔术世家阿其波卢德宅吗!

“可是这很有难度啊...”韦伯垂下眼,抽抽嘴角,额头暴起一粒青筋。

“好吧,谅你也做不出,那女仆总可以吧?还能干家务。”

“...”

韦伯被对方天马行空的想象力震撼到了,要是这创新思维用在魔术领域,出来的成果不

一定比那位肯尼斯爵士少。

“...我尽力。”

韦伯站起身来,实在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但女家主又动用风属性魔术把他摁回了

位子上。

“......还有什么吩咐??”他双手捏着椅子扶手,额头上的小十字越来越多了。
“没有,就是觉得很吃惊。”女家主笑得温和,伸出右手维持着魔术,将空气一股脑压

在韦伯可怜的大腿上,
“曾经那么讨厌表哥的你居然主动提出要帮我们家...我都有点不好意

思了。”

...你提要求的时候可没不好意思过。

韦伯·维尔维特抬起眼,毫不避讳地看向对方,明亮的阳光从对方身后宽大的玻璃窗照

射进来,将那个窄瘦细弱的肩膀刻上一层耀眼的金边。女家主湛蓝的眼瞳浅浅地眯着,发丝

从肩膀滑落下来,脸颊微红,支在颊侧的手还在若有若无地拨弄着发梢。

看似柔弱,实则正努力地将家族从没落的深渊拯救出来,抗下所有诘难和流言的少女,

其捍卫尊严的姿态可谓令人钦佩。

真是优秀啊。

韦伯不禁在心里叹道。

两个人都那么优秀。

见韦伯盯着自己迟迟不说话,少女稍微敛了笑,将魔术收回,翘起腿,“嗯,照我说呢

你也不用太歉疚...”

韦伯因为惊讶睁大了眼。

“我想表哥并不会因为这点事怨恨你哦?如果他还活着,面对如今的你,肯定会翻着白

眼一脸苦逼相地说‘嘁,我输掉圣杯战争只是因为战略用错 balabala,才不是因为从者,以

我伟大的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的魔术造诣,即使给个弱鸡,也能轻轻松松地打

败最强大的敌人,你这白痴还是收回你那虚伪的罪恶感’这样的话吧...”

少女模仿着他表哥的口气,说完这一段还噗嗤了一声,似乎很开心。

“可、可是...”

韦伯想要反驳,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徒劳地闭了嘴。

“毕竟他就是这种嘴硬心软死要面子的人,”少女眼含笑意地看着他,
“退一步说,如果

你没有参战,表哥按正常打算召唤出你那位英灵的话,你觉得表哥的胜算如何?”

“...”
韦伯思考了一下高傲刻薄的讲师大人跟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征服王相处的场面。

“...怎么觉得获胜希望更渺茫了。”韦伯低头扶额。

“是吧。所以说这一切,并不是因某个人,某件事造成的...”

性格开朗善解人意的少女,双手交叠置于颌下,冲他甜美地笑着。

“对于过去所作的一切,你感到后悔吗?维尔维特先生?”

“我从未后悔。”

韦伯坚定地看着对方,郑重地吐出这几个字。他没有说谎,从参战那一刻开始,从召唤

出那位胸怀宽广意图征服世界的英雄开始,直到向英雄完全臣服,他都从未后悔。

“那么这也是我表哥想表达的了,大概。”少女落下话音。

两人相望沉默许久,空气都几乎要凝滞住,年轻的女家主无聊地摩挲着桌上文稿的纸页

边缘,缓缓吐出一声叹息。

“我说,任务也布置完了,可以让我走了吧...”

韦伯抖着嗓子道。并不是他赖这不走,而是不知何时那团空气又压在了他腿上,他根本

起不来。

“呐,维尔维特先生,”少女眯起眼,勾起唇角,
“我们结婚吧?”

....

......

........

“whaaaaaaaaaaaaaat?!
!!!!”

结、结结结婚?!!

“不不不等等为为啥突然...”“怎么,你不愿意啊?”
少女鼓起两颊,似乎很不满,有点嗔怪地盯着他。

“不是不愿意...不我超级不愿意!!”韦伯脸都青了,要是每天早上醒来面对的都是那

金发蓝眼略熟悉的样子他岂不是会被逼疯,“为什么非得是我啊?!”

“因为我也喜欢玩《大战略》。
”“你耍我吗。”“...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韦伯想吐血。

“不闹了说真的。”少女轻咳一下,努力憋着笑,
“跟我结婚好处多多哦?家产?地位?

魔术资料?本小姐的美貌?”

“呃但是...”

“最重要的是!”少女突然伸手指向他的鼻尖,
“万一家门复兴失败我还要借助你的力量!

如果你真想对表哥做出补偿的话就跟我结婚...”

我觉得我要真跟你结婚了你表哥会从棺材里爬出来劈死我。韦伯腹诽。

“而且我挺喜欢你头发上和眼睛里的墨绿色的。
”少女继续道。

...所以说为啥是墨绿色。

韦伯·维尔维特并没有立即答应性格火爆的少女的求婚,他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阿其波卢

德宅,悲惨地发现,自己老师的这位表妹于他来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难应付。

而这位难缠的少女,此刻正端坐在家主之位上,透过窗户看着韦伯离开的身影,嘴角流

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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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犹记得自己幼时去庭院里捡皮球的事。因为皮球滚落的地方正好是表哥书房的窗下,

捡到球以后,少女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

“表哥他,难道还在读书吗...”少女皱着眉,担忧道,“真辛苦啊。”

而这时肯尼斯推开窗,伸出手,将一只灰色的鸽子放飞到空中。
后记:

约 2010 年,第五次圣杯战争十年后,贵族‧埃尔梅罗二世造访冬木市,与远坂家当主一

同出马进行大圣杯的解体。由於魔术协会策划复兴大圣杯,双方完全对立。在堪比圣杯战争

的大骚动后,大圣杯被解体。

冬木市的圣杯战争,在此迎来完全的终结。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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