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四川戏剧 SICHUAN DＲAMA

中国 “娜拉 ” 的觉醒与困顿 :
从胡适 《 终身大事 》 到曹禺 《 日出 》
谭 梅

摘 要 五四时期，现代话剧在总结旧戏曲经验教训的基础上， 作出了建设现实主义新剧的战
略选择。现代话剧史上的经典女性人物 “娜拉” 系列的诞生便是这一战略选择的硕果。 胡适的话剧
《终身大事》 首开 “娜拉型” 女性的书写先河，剧中女主人公田亚梅也因其第一的地标位置而获得
了大于形象自身的文化革命意义。学界一直对曹禺话剧 《日出 》 中的经典女性人物陈白露存有争
议。如果从知识女性内心分裂和内外冲突这个维度来看，陈白露的探索在女性追求解放这条道路上
同样有着独特而重大的历史意义。剧作家不仅关注妇女解放这个抽象的大问题， 还从具体的历史处
境出发去书写 “娜拉” 们的遭遇和应对。
关键词 妇女解放; 现代话剧; 《终身大事》; 《日出》

一、 “与时俱进 ” 的性别话语与现代 指出在 “这一类无主名无意识的杀人团里， 古

话剧中 “娜拉” 的诞生
五 四 时 期， 新 式 知 识 精 英 以 《新 青 年 》
《妇女杂志 》 和 《新潮 》 等期刊为主要阵地建
构起了新的性别话语空间。 在这公共话语空间，
他们对女子问题诸如贞操、社交公开、寡妇再嫁
等论题进行了激烈的讨论。新知识分子藉此也逐
渐获得话语权，并与某些传统因袭的力量形成抗
衡的局势。这在客观上造就了以两性贞操、婚恋
自由和家庭改制为中心的新性别话语的形成。
从女性贞操观到两性贞操观。 《新青年 》
率先对贞操观进行了讨论。1918 年 5 月， 周作
人翻译了日本学者与谢野晶子 《贞操论 》。 这
篇文章一方面对传统的贞操观进行了质疑， 另
一方面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即贞操 “是趣味信
仰洁癖，所以没有强迫他人的性质 ”， 这种言
［1］
论既触痛了国人一直不敢正视的疮痂， 又引起
了五四进步知识分子对现代人以及现代性爱应
有之义的探询。 他们纷纷撰文跟进讨论。1918
年 7 月， 胡 适 在 《新 青 年 》 上 发 表 《贞 操 问
题》，1918 年 8 月， 鲁迅在 《新青年 》 上发表
了 《我之节烈观 》。 前者从批判当下报刊上连
续登载的荒谬的贞节烈女的例子入手， 对贞操
问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认为既要研究贞操
的意 义， 又 要 “绝 对 的 反 对 褒 扬 贞 操 的 法
［2］
律”。 后者辛辣地批判了古代一偏的贞操观，
来不晓得死了多少人物; 节烈的女子， 也就死
［3］
在这里 ”。 与此同时， 新文化人敏锐地发现，
对一偏贞操观的批判成为了瓦解传统伦理道德
体系的重要武器。《新潮》 《妇女杂志》 和 《妇
女周报》 等刊物先后组织了更大规模的 “性道
德” 专题讨论。经过新文化人几番不懈的努力，
一偏的贞操观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建立在现代
神圣恋爱基础之上的 “两性贞操观 ” 在知识分
子中取得共识。
新贞操观成了婚恋自由的逻辑起点。《新青
年》 对婚恋问题的价值观输出首先表现在对封
建包办婚姻及其陋习的批判上。1917 年 7 月，
《新青 年 》 刊 发 了 郑 佩 昂 《说 青 年 早 婚 之 害 》
一文，他指出早婚不仅损青年人的身体、 精神
和学问， 而且害国计、 弱民族。 鲁迅撰文更加
辛辣地揭示出无爱情的婚姻就好比两个牲口，
［4］
听着主人的命令而住在一起。 鉴于包办婚姻的
吃人，新式知识分子提倡社交公开与婚恋自由。
1917 年 7 月， 《新青年 》 刊发了震瀛翻译美国
高曼女士的 《结婚与爱情 》 一文， 这是一篇主
张恋爱自由的檄文， 作者认为 “爱情者， 人生
［5］
最要之元素也 ”。 张崧年也认为传统的男女关
系把 “可贵的精神 ” 阉割了， 只剩下干瘪的躯
体，现代男女关系应以 “精神上发出的爱情为
［6］
主”。 在此基础上， 《新青年 》 编辑刊发了易

卜生专号。这期专号中的论文与文学作品共同
塑造了 一 个 具 有 叠 加 意 义 的 五 四 标 志 性 人 物
———娜拉，她的出走行为给正在觉醒的反抗权
威、追求个人幸福的新女性起到了示范引领作
用。自此之后， 自由婚恋的观念不胫而走， 并
逐渐演变成一种主流的文化价值。
婚恋自由自然引发了对家庭制度改革的思
考。与晚清的有识之士主要从建立个人与天下
的直接联系、 并以此来建成国家的理路来谈家
庭制度改革不同， 五四新文化派则主要是从主
张个人与女性解放的角度来谈家庭制度改革。
他们首先抨击了家族主义的罪恶。 吴虞是家族
主义的著名批判者， 他的名篇 《家族制度为专
制主义之根据论 》 从家与国、 封建礼法与封建
法权相生的角度对封建家族制度进行了批判。
1919 年 10 月，普通女学生李超被专制家庭逼迫
至死的事件将反省封建家庭制度不合理、 变革
旧家庭制度的呼声推向了高潮。 其次由改革家
庭到聚焦解放个人。1916 年 12 月， 陈独秀在
《孔子之道与现代生活 》 一文中通过中西古今
的对比，认为孔子之道已不适用现代生活， 因
［7］
为 “中土儒者， 以纲常立教 ” ， 而 “现代生
活，以经济为之命脉， 而个人独立主义， 乃经
［8］
济学生存之大则 ” 。 这就很自然地将破除封
建家庭及传统礼法的束缚和彰显个人独立的立
意递进地表达了出来。 胡适也是个人主义的有
力倡导者， 他在 《易卜生主义 》 一文中指出，
家庭与社会最大的罪恶在于摧残个人的个性，
而个人要打破家庭的束缚必须大力发展个人的
个性。五四新知识分子在批判封建大家庭制度、
张扬个性解放的同时， 也提出了种种不同的改
革家庭制度的设想， 其中建立欧美式小家庭是
最主流的观点。 邵光典、 宝 贞 《新 家 庭 》、 瑟
庐 《家庭革新论 》、 高思廷 《理想之家庭 》 和
乔峰 《家庭改造的途径》 等文章都是这方面的
力作。毋庸置疑，以独立自主、理性平等、自由
主义为逻辑基础建构的新式小家庭制取代以宗法
血亲、男尊女卑、家国同构为核心构建的旧式大
家庭制，精准反现了中国现代化的内在需求。
五四时期开展的两性贞操观、自由恋爱、自
由结婚与家庭制度改革等讨论，使晚清以来男女
平权与女性解放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推进。同时，
关于性、婚恋与家庭等方面新价值观的输出，使
整个社会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对女性的新想象和
新召唤，从而激发出了现代话剧中经典人物系列
批评 / 阐述 163
“娜拉” 们的诞生。因此，跟中国古代相比，无
论是在日常生活中还是在戏剧文学作品里，现代
中国多了一类崭新的人物———新女性。
二、田亚梅: 个性解放维度上的先锋
女性
胡适的 《终身大事 》 主要讲述了田亚梅与
陈先生的婚姻受到家庭阻扰的故事。 面对家庭
的阻扰，田亚梅据理力争。 其母是宗教神道的
信奉者，她反对女儿婚姻的理由是算命先生认
为二人八字不合。 其父看似开明， 实际上是宗
族伦理的捍卫者， 他反对女儿婚姻的理由不是
相信迷信而是因为祠规不准同姓结婚， 而田姓
与陈姓在几百年前是同一个姓。 面对父母的阻
扰，田亚梅表现出积极的反抗。 在田亚梅与父
母僵持的关键时刻， 陈先生提醒田亚梅自己的
事情要自己做主。 在获知恋人与自己同样坚决
的心思之后， 田亚梅果断地给父母留下表达离
家出走意愿的纸条，与陈先生一道离开了。“自
胡适推出了田亚梅这一先锋话剧女性之后， 引
发了新文学作家书写娜拉型的女性形象的热潮。
比如鲁 迅 《伤 势 》 中 的 子 君、 郭 沫 若 《卓 文
君》 中的卓文君、 熊佛西 《新人的生活 》 中的
曾玉英、欧阳予倩 《泼妇 》 中的素心、 李劼人
《死水微澜》 中的蔡大嫂、巴金爱情三部曲中的
众多新女性形象等等不胜枚举。不仅如此，在现
实生活中，出现了为了自由意志据理力争的真人
版娜拉型的新女性。比如轰动一时的李超、赵五
贞、李欣淑等等。这些女性都直接或间接的从田
亚梅身上获得力量。这都充分说明了田亚梅这一
形象的有效性，她在很大程度上回答了人们的困
［9］
惑并用自身的行动作出了示范。 ”
溯古思今， 从卓文君的 “私奔 ” 到田亚梅
的 “出走 ”， 其间不只是术语的变换， 更是现
代知识分子将 “个人主义 ” 的思想期待注入到
田亚梅们离家 “出走 ” 这一极具现代价值意味
的行为中。五四是将个人主义视为基本价值的
黄金时期，胡适是宣扬 “个人主义 ” 思想的旗
手。他著文抨击吃人的封建礼教， 提倡个性解
放，为当时价值观与信仰处于迷茫之中的国人
提供了一个新选择。 胡适自由思想的核心就是
健全的 个 人 主 义 的 人 生 观， 他 的 《易 卜 生 主
义》 一文集中阐释了这一思想。 具体而言， 胡
适在田亚梅这一话剧人物形象上所倾注的 “个
人主义” 式的关照主要体现在 “反抗 ” 与 “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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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这两个方面。 “反抗 ” 的主要意义在于争 的娜拉，那么陈白露则是堕落的娜拉。 学界对

取到个性的自由发展。 在剧本中， 田母的逻辑 田亚梅这个经典话剧人物形象的评价基本达成
是以爱的名义阻止女儿的自由意志， 而事实上， 共识，但是， 在现代女性解放历程这个大背景
只有奴隶才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力。 如果人的个 下，用 “堕落的娜拉” “金丝雀 ” 之类的话来
性不能自由发展， 也就无法能促使个人形成一 评价陈白露这一经典话剧人物形象， 笔者认为
种成熟的人格和能力。 田亚梅只有 据 理 力 争， 是有待商榷的。
才使她获得了最起码的自由意志， 才为她的个 回到问题的原点， 涉及到如何看待现代社
性自由发展觅得可能的空间， 而 “出走 ” 的主 会知识女性的生存空间这一问题。 具 体 而 言，
要目的在于直接救出自己。 面对母亲的迷信与 与涓 生 一 样， 陈 白 露 的 前 夫， 一 个 未 露 面 的
无知，田亚梅本来还寄希望于父亲的理解与支 “诗人”， 当家庭遭遇到琐碎、 无聊、 厌烦、 平
持。当父亲亮出底牌 “你连祖宗定下的祠规都 淡、丧子等瓶颈时， 独自一个人追逐他的希望
不记得了 ” 的时候， 田亚梅只能离开 “蔽护 ” 去了。被丢下的陈白露应该何去何从呢? 如果
她多久的家， 置于死地而后生了。 正如胡适所 她不像子君那样选择再次回到家庭， 在惶恐中
言 “你要想有益于社会， 最好的法子莫如把你 遭遇人格凌辱和等待死亡的降临， 那么， 她如
自己这块材料铸造成器”，田亚梅将自己从专制 何解决自己的生计呢? 怎样才能获得经济上的
家庭中救出， 正是将自己铸造成材 的 第 一 步。 独立呢? 在那个 “损不足以奉有余 ” 的社会，
“社会是个人组成的，多救出一个人便是多备下 我们既看到点头哈腰、 勤勤恳恳的黄省三因走
［10］
一个再造新社会的分子。” 因此， 中国娜拉田 投无路、步入绝境的场景， 也目睹了最会钻营
亚梅极具个性的 “出走 ” 在当时是有典范意义 的李石清的惨淡下场。 在社会上， 连男性的生
的，她不仅是青年女性的偶像， 也是青年男子 存空间都十分逼仄， 又会留多少余地给才踏入
的偶像。 他们结伴出走， 反抗家庭的压制， 并 社会的知识女性呢? 坦娜希尔曾这样犀利地指
将这视为获得个性自由、再造社会的标志。 出: “19 世纪沦为妓女的姑娘们通常是因为需
胡适的田亚梅是戏仿易卜生的娜拉的， 仔 要钱才去卖淫的。 一方面某些有自立意识的职
细比较这两者之间的差异， 又颇耐人寻味。 娜 业妇女她们知道除了身体以外，没有任何资本
拉离家出走， 是因为她看透了父权社会的专制 ……另 一 方 面 对 年 青 寡 母 和 未 婚 母 亲 而 言，
与虚伪。的确， 他的父亲和他的丈夫都十分爱 ……其微薄所得几乎总是使她们家破人亡。” ［11］

她，但是这种爱不是建立在一个生命个体对另 这种情况也适用于 20 世纪上半叶的中国。 现代

一个生命个体的尊重基础之上的， 而是以剥夺 社会的知识女性想要追求基本的人格尊严与获
女性的自由、 权利与义务为代价的。 当娜拉意 得起码的自由生存空间， 要面临的困境比我们
识到这种廉价的、 不对等的宠物般的爱的真相 想象中的还要沉重与复杂更多。 剧本中的叙述
之后，激发起了她对 “自我 ” 存在的确认与找 人这样临摹陈白露内心世界: “这些年的飘泊教
寻。而田亚梅的出走不是因为性别冲突， 而主 聪明了她，世上并没有她在女孩儿时代所幻梦
要突出的是个人与家庭、 青年与父母、 新文化 的爱情。生活是铁一般的真实， 有它自来的残
与旧文化之间的不可调和。 隐含作者强调的是 忍。” 陈白露的经历让读者意识到，对于无法也
青年女性， 包括青年人， 对反抗家庭专制式个 不愿意再回到封建家庭怪圈中的知识女性， 在
性解放的诉求。 与古代作家相比， 现代作家以 寻求探索人格独立与经济独立道路上的艰辛。
这样的角度来想象女性，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巨 然而，也正因为有她们的探索， 才让后来者懂
大的进步。 但是， 我们也要看到， 如果缺少性 得朝着更加广阔的目标奋斗。
别的维度， “个性主义 ” 也难以深入探讨， 这 事实上，陈白露也为她在无路可走之下的
也是胡适的田亚梅总给人感觉在平面上滑行， 选择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作者首先着力表现了
终难与易卜生的娜拉媲美的原因之一。 陈白露心灵的分裂以及由此带来的疼痛。 一方
面她玩世不恭。 陈白露一出场就将 无 所 谓 的、
三、陈白露: 知识女性孤身奋战式个 玩世不恭的气场带了出来。 另一方面她又保持
性解放道路的终结 着内心的纯真。 她不仅鄙视财神爷金八、 调侃
有学者这样总结道: 如果说田亚梅是出走 顾八奶奶、 蔑视张乔治的求婚， 还能不计得失

地营救小东西。 一方面她沉溺于奢侈的物质化
的生活。 当方达生表示要带她离开 并 娶 她 时，
陈白露置疑道: “我问你养得活我么?” 另一方
面又在寻找精神突围的可能。 文本中多次出现
的日出的意象和窗外砸夯的工人们高亢而洪壮
的合唱声，都象征着白露内心深处的那个遥远
的希望。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原本抱着拯救陈
白露而来的方达生最终却被陈白露所拯救。 书
呆子方达生认同了陈白露的生活哲理、 扔掉了
自己那副古板的眼镜，并打算身体力行，“我们
要一齐做点事，跟金八拼一拼”。于是， 我们看
到方达生最终的定格是 “转过头去听窗外的夯
歌，迎着阳光由中门昂首走出去”。
随之而来的是无家可归的隐痛和必死无疑
的结局。在 《日出》 的第四幕， 陈白露与茶房
阿根展开了关于 “家 ” 及其衍生物的一段饶有
意味的对话。 在这段对话中， 我们可以看出阿
根与陈白露对 “家” “旅店” “玩” 等概念的理
解并不在同一个层面上。 对于阿根而言， 这些
概念是实指的， 停留在日常生活的层面， 因此
他认为陈白露的话是酒后的胡言乱语。 而对陈
白露来说， 这些概念已经跃出日常 生 活 层 面，
是她在生活中挣扎、 腾挪与痛楚的根源， 是她
对生存境况的反思与审视、 是她对生命存在的
终极追问。然而，陈白露的 “回家 ” 之路早已
被堵死，五四以来的子君们都以死相告。 况且，
一个物质上的 “家 ” 是解决不了陈白露的人生
问题的，作为现代伦理道德的捍卫者， 她注定
无家可归。在 《日出 》 中， 陈白露自杀之前的
那一场临镜自白的戏最让人唏嘘感叹， 她似乎
绝望 而 清 晰 地 认 识 到 即 便 是 走 出 家 庭， 逃 出
“父亲” 与 “丈夫 ” 的专制， 也难以逃出整个
男权社会所设置的性别秩序。 曹禺在谈到陈白
露所表现的悲剧精神时说: “许多演出都把她处
理成是因债逼死的， 这样是不对的， 这个理解
是错误的。 她是清清楚楚死去的， 也可以说她
代表着知识妇女的道路， 她堕落了又不甘于堕
落，……复杂极了， 又有个妇女问题， 她惟一
［12］
的道路没有了， 混不下去了。” 可以这样说，
陈白露独自一个人承受着内心的分裂和层层叠
叠的内外冲突， 企图跨越知识女性追求自由路
上的障碍物。 并且， 她不惜以死亡来抗议这个
不公平的社会， 也以死亡来保证自己追求一生
批评 / 阐述 165
的自由意志。 她的失败虽然昭示着知识女性孤
身奋战式的个性解放道路的终结， 但是她的探
索在女性追求解放这条道路上却有着无比重大
的历史意义。
综上所述， 在现代戏剧史上， 胡适和曹禺
这两位伟大的剧作家， 将新女性层层叠加的生
存困境在外部世界如何生成的过程运用景深镜
头进行了细致而艺术的表现和深度挖掘。 他们
不仅关注妇女解放这个抽象的大问题， 而且将
笔触具体落实到历史中的妇女们在具体的生活
中如何面对她们的遭遇。 他们既写出了新女性
在 “婚恋自由与个性解放 ” 启蒙下的果敢， 又
表现了知识女性在寻求探索人格独立与经济独
立道路上的艰辛。 更为难得的是， 他们不仅对
“对两性不平等历史中直接的男性责任 ” 进行
了反思与自责， 而且对由 “婚恋自由与个性解
放” 启蒙所引出的 “个人主义与人道主义 ” 之
间难以弥合的矛盾进行了思考。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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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北京: 光明日报出版社， 1989: 384．
［12］田奉相，刘一军． 苦闷的灵魂———曹禺访
谈录［M］． 南京: 江苏教育出版社，
2001: 22—23．
谭梅， 成 都 大 学 师 范 学 院 副 教 授， 文 学
博士。
责任编辑: 周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