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I:10.15918/j.jbitss1009-3370.20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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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卷第 2 期 北京理工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HEIG29EG2

1$$1 年 44 月 56789-:,6;,<=)5)9>,)9?@@7@=,6;,@=AB96:6>C( ?6A)-:,?A)=9A=?,=D)@)69 ) 9EFG%++%

论巴赫金的自我理论及其文化精神
雷武锋 曾耀农
( 南京大学中文系"江苏南京!!%"")&)

摘 要!巴赫金的自我理论体现了西方哲学人类学化的倾向"以及二十世纪西方文化精神的深
刻改变#
关键词!自我 ’知识论 ’( 应分 ’( 对话 ’文化精神
中图分类号!)*+",((((((((((((((((( 文献标识码!-,(((((((((((((((((( 文章编号!*++".//0+( 1++%) +2.$$03.$/

一 认知加于生物学等范畴所表现出来的生活同样是
巴赫金的人生哲学注重的是自我价值的实现" 空洞抽象的" 它只是用一种理论代替了另一种理
人在现实中的行动和责任成了他最关心的环节# 巴 论"而没有将其全部的内涵都纳入自我的责任和行
赫金 认 为 "存 在 乃 是 个 人 行 为 的 结 果 "而 任 何 行 为 动中去’审美认知论虽然比以上的理论认识更接近
都构成事件# 自我的确证要在存在即事件中才能实 于实际的生活存在 "但由于其前提要有一个外在的
现"才能成为应分之事# 所谓应分"含有应该之事和 移情主体" 当自我积极地移情到这个外在个体时"
应尽之事两层意思 "指人在道义上的一种实现# 巴 自我就会失去自己存在中的位置" 也就淹没了自
赫 金 指 出 "要 成 为 应 分 之 事 "仅 仅 停 留 在 理 论 思 维 己"% 试 图 在 审 美 观 察 的 成 果 中 找 到 自 己" 无 异 是
上 是 没 有 意 义 的 "因 为 正 确 性 $真 理 性 虽 然 是 思 维 试图将自己抛入虚空之中"无异是试图放弃自己的
的应分之事" 但真理本身与应分问题没有任何关 基于外在于任何审美存在的唯一位置上的主动性 "
联" 只有当真理与自我实际认识行为相联系时"才 放弃在 事 件 即 存 在 中 充 分 实 现 这 一 地 位 # & (在 批
会产生应分问题# 据此巴赫金批判了抽象理论的自 判 了 各 种 理 论 认 知 论 之 后 "巴 赫 金 指 出 "任 何 摆 脱
我认知论"指出它们妄图以理论认识对象的世界充 自我存在$试图在内容涵义或客体成果上揭示自我
作整个生活世界"从而成为一种不负责任的可怕的 本性的哲学倾向都是缺乏根据的"第一哲学必须建
破坏性力量"因为它们从行为中抽象出来的涵义内 立在自我的唯一存在上"建立在参与性思维的基础
容" 与 活 生 生 的 历 史 是 根 本 不 相 关 的 "% 面 对 理 论 之上#
思维建构起来的脱离个人负责的历史行为的世界" 自我确证的本源不是某种原则"而是自己参与
我无法将实际的我纳入其中 "无法将我的生活纳入 统一的存在即事件这一事实" 这显然与笛卡儿的
其中作为 这 个 世 界 的 一 个 因 素 # & ’逻 辑 认 知 论 的 % 我 思 故 我 在 & 的 理 性 主 义 截 然 相 反 "思 想 并 不 是
逻辑之所以变得混沌而模糊" 如同自在的存在一 我的确证"存在才是我的确证# 我存在着"我的位置
样 "就 是 由 于 摆 脱 了 我 存 在 这 一 事 实 "摆 脱 了 这 一 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不可重复的"我的行为具有
事 实 的 道 德 涵 义 ’心 理 认 知 论 则 更 为 草 率 "因 为 心 最具体而唯一的应分性!我是实际的"不可替代的"
理 存 在 与 超 验 价 值 一 样 "是 一 种 抽 象 的 产 物 "而 人 我理应实现自己的唯一性# 这样"一方面"我身处存
的行为并不是在心理世界中运作和生活的’将理论 在 之 中( 被 动 ) "面 对 的 是 实 有 的 东 西 ’另 一 方 面 "
收稿日期!!""!# "$# %&
作者简介!雷武锋"男"!"#$ 年生"南京大学中文系文艺学 %$$$ 级博士生#
曾耀农"男"!"&" 年生"南京大学$华中师范大学联合培养博士生#

# 03 #
333333333 北京理工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我 又 积 极 地 参 与 存 在! 主 动 " #从 自 己 所 占 据 的 唯
一 位 置 出 发 #面 对 整 个 现 实 #就 产 生 了 我 唯 一 的 应
分$ 参与性思维是行动着的思维#它要求自我充分
实现发自唯一位置的对存在的唯一参与#但是从自
身唯一位置出发去生活# 并不意味着只囿于自身#
而是意味着使自己成为一个负责的参与者#如果不
负责任地把自己交付存在 #那么就必然会沉迷于存
在#贬低应有的主动性 #这必然会导致自我的迷失#
导致放弃自己唯一性的应分$ 因为面对整个无限世
界的生活# 自我参与的唯一性不但是一种负责精
神 #而 且 是 自 我 行 为 发 源 的 中 心 #是 肯 定 和 确 认 一
切价值的能动性的发源中心#所以只有从唯一参与
性的自我出发#个人微小的生活才能与无限的世界
相统一$ 而以唯一性参与基础实现取向的那个世
界 #正 是 道 德 哲 学 的 研 究 对 象 #因 而 理 解 生 命 就 是
理解具 体 的 责 任 #% 要 理 解 生 命 # 必 须 把 它 视 为 事
件#而不可视为实有的存在$ 摆脱了责任的生命不
可能有哲理#因为它从根本上就是偶然的和没有根
基的$ & !
正是由于自我行为的出发点是唯一性的存在#
才 导 致 了 自 我 本 质 必 须 通 过% 他 人 之 眼 & 来 理 解 $
这是因为#一方面#我处在唯一的点上#在这一点上
有 比 别 人 更 为 优 越 的% 超 视 & 眼 光 #我 有 责 任 去 实
现自己的这一唯一性’但另一方面#在这一点之外#
别人又比我有着更多的外位性#所以自我理解必须
通过别人才能完成$ 巴赫金认为#一个意识无法自
给自足和生存# 只有在他人的帮助下才能认识自
我#% 单一的 声 音 #什 么 也 结 束 不 了 #什 么 也 解 决 不
了$ 两个声音才是生命的最低条件 #生存的最低条
件$ & 巴赫金认为#不仅仅只是认识身体外部需要
"
他人眼光# 我们内心世界同样也离不开他人的观
察 #个 人 意 识 的 构 成 取 决 于 他 人 意 识 参 与 #自 我 封
闭就意味着自我丧失#因为个人不可能通过自己内
心 主 宰 世 界 #他 在 观 察 自 己 内 心 的 同 时 #也 通 过 别
人的眼光去看自己#这样才能得到自我保全和自我
证实$ 据此#巴赫金建立了一种对话式的相互依存
的自我构成方式#他用文学作品的世界充分说明了
这 种 构 成 方 式 #% 我 & 与% 他 人 & 也 被 转 换 成% 作
者& 与% 主 人 公 & 这 一 基 本 范 畴 $ 在 巴 赫 金 看 来 生
活的对话性(自我意识的双重性进入艺术创作就形
成 了 作 品 的% 多 声 部 性 & #文 学 作 品 其 实 就 是 各 种
! && !
333333333#$$# 年第 4 期
声音与陈述行为明确的主体声音交融在一起的动
态系统#这主要表现在作者与主人公(主人公之间(
主人公自身非封闭的对话当中 ’所以作品不是孤立
的 #作 品 是 十 字 路 口 和 交 叉 点 #是 人 际 关 系 的 一 种
最完美的典范$ 以艺术创作来说明哲学思想使巴赫
金带有明显的哲学人类学倾向 #自我认识如同对作
品意义的理解一样# 认识的目标不在于准确性#而
在于 契 入 的 深 度 #在 于 主 体 间 的 反 复 接 触 #这 与 #$
世纪哲学人类学的探索如出一辙$
二
对于西方哲学的主流来说#逻辑思维模式是人
类最基本的思维方式以至于成为最基本的生存方
式 #自 我 因 此 也 成 为 一 种 抽 象 的 实 体 ’西 方 文 化 也
是 籍 此 为 主 导 #特 别 是 到 了 近 代 #以 自 然 科 学 为 基
础 的 所 谓% 认 识 论 & 的 转 向 #更 是 加 强 了 西 方 文 化
重思辨的文化传统# 自我进一步沦为理性的工具$
巴赫金将个人意识与他人意识的相互交流看作自
我构成的必备条件#把参与性的应分当作自我实现
的出发点#显示了他与西方传统文化截然不同的精
神 )人 与 生 俱 来 并 没 有 什 么 抽 象 本 质 #真 正 的 人 性
就是一种自我塑造的过程$ 事实上#将人的认识与
人的活动联系起来进行理解是西方以往很多哲学
家曾经努力的方向#只不过他们没有站在本体论的
层次上而己$ 早在 %& 世纪#意大利思想家维柯就提
出过% 真理 就 是 创 造 & 的 认 识 原 理 #% 在 拉 丁 语 中 #
’()*+, 真 理 -./01*+, 创 造 物 - 是 可 互 换 的 & 2#显 然 #
维柯是从语源学的角度出发’ 巴赫金则完全不同#
他是从人类文化批判的立场出发#从本体论的高度
出发来重新看待哲学的最高目的也即人的自我认
识问题# 所以巴赫金代表的是 #$ 世纪哲学向人类
学转化的思考方向$
% 人是什么* &% 人赖以存在的根据是什么* & 这
些问题已经成为 #$ 世纪哲学思索的主题# 无论 是
符号哲学还是存在主义哲学 #都从不同角度对以往
的知识论哲学进行了重新审视和批判$ 卡西尔就认
为#我们不能以任何构成人的形而上学本质的内在
原则给人下定义#也不能用凭经验得来的所谓天赋
能力 或 本 能 给 人 下 定 义 #% 人 的 突 出 特 征 # 人 与 众
不同的标志#既不是他的形而上学本性也不是他的
 论巴赫金的自我理论及其文化精神

物 理 本 性 !而 是 人 的 劳 作 " #海 德 格 尔 同 样 认 为 !
!
他人的关系中来表现一个意义的* 在话语中我是相
西 方 传 统 哲 学 上 的 $ 理 念 " %$ 我 思 " %$ 自 在 之 对于 他 人 形 成 自 我 的 !当 然 !自 我 是 相 对 于 所 处 的
物" %$ 绝 对 精 神 " 等 实 际 上 都 是 存 在 者 !而 不 是 存 集体而存在的* 话语! 是连接我和别人之间的桥
在!对存在的领悟只有通过此在& 人’ 才能理解!此 梁* " $巴赫金指出!语言活动的中心不是语言体系
在最基本的存在状态是 $ 在世" ! 也就是人处在 而是 表 述 !表 述 是 连 接 语 言 与 生 活 的 纽 带 !有 许 多
$ 被 抛 状 态 " !随 时 都 要 面 对$ 烦 " %$ 畏 " %$ 死 " ! 基本特征!如对象性%完成性%历史性%表情性等等!
并承担自己的责任( 显而易见!与巴赫金一样!他们 正是这些基本特征才决定了表述充满了他人话语 !
都将人的生存活动与自我认识紧密相连!从而把哲 引起了主体间的相互对话* 巴赫金认为!要理解表
学对抽象认识的思考引入到人类文化领域!这无疑 述 % 就必须把 表 述 特 殊 的 现 存 性 与 它 的 意 义 的 共 同
代表了一种新的哲学精神) 知识不是人生的全部! 性和 完 整 性 结 合 起 来! 这 就 需 要 社 会 评 价!$ 因 为
人赖以存在的基础是他的文化创造活动!人性的广 正是社会评价值得表述的事实上的存在以及它的
度和深度也只有在人的文化创造活动中才能充分 思 想 意 义 具 有 现 实 性 * 它 决 定 对 象 %词 %形 式 的 选
展示#人是欲求者!更是评价者!自我并非语词概念 择!决 定 它 们 在 具 体 表 述 内 独 特 的 组 合* " & 社 会
的构成!而是意义价值的实现* 评价当然隐含着意识形态!由此巴赫金说明了语言
对人存在问题的审视是与对人具体存在方式的 的 意 识 形 态 性 !语 言 表 述 着 人 的 交 往 和 对 话 !是 人
思 索 紧 紧 联 系 在 一 起 的 * "# 世 纪 人 类 学 哲 学 另 外 具体而生动 的 存 在 方 式 !这 与 维 特 根 斯 坦 的$ 想 象
一个重要的特征就是反对语言的逻辑法则!将语言 一种语言就是想象一种生活方式" % 海德格尔的
从逻辑定义的规定性中解放出来* 卡西尔从语言与 $ 语 言 是 存 在 之 家 " 都 表 达 了 同 样 的 关 怀 )自 我 并
神话 研 究 着 手 !挖 掘 人 类 原 初 的 思 维 方 式 !维 特 根 非超验而无暇!自我无时无刻都处在语言意义的包
斯坦+海德格尔等都更为注重语言与人存在的密切 围 之 中 !语 言 不 仅 影 响 自 我 的 思 维 !而 且 还 构 成 思
关系!注重洞察语言的生动性和具体性* 巴赫金则 维的基础!形成并指导思维*
从另一个角度建立了自己独特的 $ 超语言学" 理 总之!巴赫金的自我观代表的不仅仅是哲学的变
论 !他 认 为 !传 统 的 语 言 学 要 么 把 语 言 当 作 表 达 情 革 !同 时 也 是 一 种 人 生 精 神 的 改 观 #自 我 要 从 传 统
感 的 工 具 !使 内 在 符 号 完 全 心 理 学 化 #要 么 把 语 言 的桎梏中解脱出来! 首先就得改造传统的思维方
作为抽象概念表达的手段 !使语言沦为纯粹理性的 式* 它表现了西方知识分子对技术理性统治的深深
工 具 !二 者 都 使 语 言 与 丰 富 的 生 活 内 容 分 离 !从 而 担忧!以及渴望重建人类精神家园的热切期盼*
忽视了语言的 本 质 在 于 交 往 !$ 任 何 话 语 都 是 在 对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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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2 ’-) 卡西尔, 人论- !甘阳译!上海译文 (*+/ 年版!第 +,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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