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前言

《拉子妇》是由李永平先生于 1972 年发表在《文学杂志》的一部短篇小说。他

诞生于 1947 年的英属砂拉越，于中学毕业后留学台湾并深造，且在毕业后发表诸多作
品，如：《天地一沙鸥》《婆罗洲之子》。

该篇小说原名为《土妇的血》，是作者以故乡马来西亚婆罗洲为故事背景，描
写了当地原住民女性嫁入华族，试图融入异族家庭，却遭受血统、文化、族群上的歧
视和挑战1。据砂拉越子民所述，“拉子”（lakia）乃东马华人对当地达雅族人具有
贬低意义的统称，意思是指“没有文化的土人” 2，且不分男女。小说内容主要围绕在
身为土妇的三婶和身为华人的三叔，以作者的第一视角去表达华人对异族血统的排他
性，并对土著做出的歧视行为。因此，本报告将围绕族群歧视此议题进行层次性的探
讨。

在华族的观念里，土著的地位相较于低人一等，从而产生对土著的群族歧视观
念，这不乏包括族群歧视产生的原因，以及对歧视观念的转换，因此本报告将会对这
两个主题上进行一个针对性的探讨。此外，我组认为小说里作者和妹妹的观念与他人
形成了对立面，二者的心态更倾向于忏悔和怜悯。因此，本报告也将会对二者的心理
活动进行剖析，并通过该小说的立意来推测其观念而导致的后果。

叁、人物歧视观念的变化

1
<李永平《拉子妇》>，中华民国文化部，2015 年 10 月 12 日，
https://toolkit.culture.tw/literatureinfo_155_75.html。
2
中华民国文化部，<李永平《拉子妇》>。
 在《拉子妇》里三叔的歧视观念变化是最为显著的，他对自己娶的拉子妇，也
就是三婶的态度变化时间在六年后，从篇章开头的微笑到最后的唾弃表明了他其实对
妻子的拉子妇身份很在意，同时也表现了三叔对拉子婶的观念渐渐转换为歧视。

第一节、三叔前期对妻子的态度与观念

三叔带着年轻好看的拉子婶进大门时是面容和善的笑着让主角喊三婶，可主角
冒失的喊了声拉子婶便马上逃走，没有观察到两人的情绪变化，而后面主角一群小孩
再次喊拉子婶时，主角察觉到了大人们，也包括三叔的情绪都是呆着且生气的，而后
当三叔从祖父房间出来时可以更明显观察到面容也产生了变化，“三叔的脸色很难看，
似乎是很生气的样子，又似乎哭丧着脸。”3从这可以看出三叔已经注意到了大家对于
自己媳妇的意见，因为不被大家接受且都指指点点，因而产生了愤怒的情绪。但是，
这时候三叔的愤怒是因为大家议论拉子婶，而他作为丈夫想要好好的让大家尊重拉子
婶，而不是因为拉子婶是其他种族的血统、是土妇身份而歧视她。从这里可以看出，
三叔前期是爱着拉子婶的，因此就算祖父不认同她，骂三叔是“畜牲”4也毅然决然的
带着她和孩子进入李家，所以前期的三叔对拉子婶还是很照顾且坚定的。

第二节、三叔后期对妻子的态度与观念

六年后父亲因为家业事情便让主角进山与三叔见面，拉子婶的形态变化比三叔
还来得大。三叔鬓边多出了些许白发；拉子婶则从年轻好看的样貌变成老了二十年这
样，步履轻盈、佝偻的身形，在喂孩子时主角也观察到拉子婶的乳头也从丰满变干瘪。
三叔也不似从前那样，不想过多回应关于拉子婶的问题。对于与拉子婶生下的孩子们
的态度也像是看见了不干净的动物，把孩子们取名为龙仔、虾仔、狗仔，并让他们
“爬”开，而不是“走”开。所谓的“不干净”是因为孩子们的血统不纯正，因此也
被三叔嫌弃，“半唐半拉，人家见了就吐口水，X 妈的。”5，表明了因为孩子们的血
统不纯，暗地里经常被人议论和欺辱，让三叔羞愧恼怒。当主角和二妹与孩子们的距
离拉近时得知三叔经常酒后家暴、对妻儿辱骂，甚至想要摔死婴儿，促使妻儿对三叔
心生恐惧。即便知晓拉子婶的身体状况，对于二妹的责怪和主角的劝说，他也是毫不
关心的，带有不耐烦的语气回答问题、利用恶狠的眼神警告拉子婶，同时也暗示了主
角与二妹表示他不想花钱在拉子婶的身上，不需要他们的关心。

（暂定）第三节、导致观念变化的外在与内在因素
3
<拉子妇>，《中国现代文学选集》，1976，页 132。
4
<拉子妇>，页 130。
5
<拉子妇>，页 134。
 致使三叔对拉子婶的观念转换的外在因素源自三点，其一是亲戚与大众的讨论；
其二是长辈的不支持；其三则是外来的诱惑。

六叔虽是长辈但不成熟。还未见到三婶便已先入为主的恐吓主角一群小孩说拉
子婶是会猎人头的大耳拉子，并呼吁一起作弄拉子婶。当三叔带着拉子婶来时，大伯
虽礼貌性的介绍拉子婶为三婶，但六叔和主角他们还是响亮地喊了三婶为拉子婶，全
然不顾三叔和拉子婶的感受。接着其他的婶婶们在初次见面便在旁聊天而冷落了拉子
婶，而后更是表示三叔不是糊涂人，他不会将拉子妇娶作一世老婆，因为三叔是个有
眼光的商人。6祖父在李家地位最高，也是最有权威的长辈。在听见三叔迎娶了一位土
妇后完全不支持也不认她为三媳妇，只因为她是土著，与华族的文化礼仪、语言、血
统是不同的且他认为异族是浑浊的，更是一度的想要把三叔赶出李家。再者便是外来
的诱惑，貌美年轻的十八岁唐人姑娘对比像是老了二十年的衰老拉子妇，毫无意外的
前者更胜一筹，因此每个人都在催促，让三叔作出更明确的选择，并暗讽拉子妇配不
上三叔，当不了一世夫妻。

当三叔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影响，便逐渐转换了自己对妻子的观念，连带与拉子
婶结合生下的孩子们开始感到歧视和厌弃。在沟通上，三叔是尽力避开与拉子婶有关
的话题、对孩子们粗声粗气；在行为上，他不顾因产子而身体虚弱的拉子妇，让妻子
暴晒于太阳下，拒绝增加人手来分担工作、酒后家暴妻儿，当妻子的身体状况已是需
要去药房来进行调理时，也是用凶恶的眼神让拉子婶不敢回应自己的需求。台湾著名
的散文家颜元叔曾在《评拉子妇》指出：“年青时，性的引诱可以抗拒一切社会的压
力；年纪大了，男主人翁被社会压力征服了，同化了—或者，原来的种族成见复活了，
所以转而迫害起拉子妇来。”7从内心因素来看，三叔因年轻过盛而显现的深情也抵不
过长久的大众舆论，对妻子的新鲜感逐渐转换歧视和唾弃，而后更是以男权主义的心
态来支配妻子和孩子们的行为，加上内心开始萌发的种族歧视观念和外来的诱惑，因
而导致三叔随意处决他们的命运：

“八个月后，三叔从山里出来。他告诉家人，他把那‘拉子妇’和她的孩子送回长屋
去了。又四个月后，也就是我来台升学的前几天，三叔得意地带着他的新婚妻子来到
家中。她是个唐人。”

始乱终弃的三叔并没有得到惩罚或审判，反而是拉子婶的悄然离世，没有引起太大的
波澜，孩子们留在长屋的命运也没有发生改变。

6
《拉子妇》，页 132。
7
何步正编，<评拉子妇|作者：颜元叔>，新大学政论专栏，转引自<评拉子妇|颜元叔>,大学杂志十一期，
民国 57 年 11 月，https://theintellectual.net/zh/political/said-the-university/752-li-yongping-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