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卷第 期 同济大学学报 医学版

第 年
期 月

"
!! "!

家庭治疗及相关的家庭研究概述
马希权 综述 ! 赵旭东 审校
同济大学医学院 上海

!关键词" 家庭治疗 研究 系统思维

!中图分类号" !文章编号" " # $ " "

家庭治疗 又叫做家庭心 理治疗 这一概念来描述冷酷 拒绝性 占有性并制造负罪感

是兴起于 世纪中期美国 的母亲类型 世纪 年代中期
心理治疗界的一种整体论治疗方式 它以整个家庭 领导的帕洛阿尔托项目研究了沟通模式和悻论 研
为出发点 从家庭成员的相互关系和互动方式中寻 究精神分裂症患者及其家人的沟通序列时 发展了
找个体心理问题的根源 转变了原有心理治疗对个 双重束缚 理论 当患者面对主要家
体内在心理特质的关注 强调家庭系统的功能 包括 庭成员 如父亲或母亲 发出的矛盾信息时 不能对矛
家庭结构 组织 沟通 情感 角色扮 演 成员间联 盟 盾进行评价 且无 论何种反应 都不能使 别人满意
关系及家庭认同等 在心理行为问题中的作用 为人 因而患者在这种交流模式下很难与别人沟通 同时
们认识和治疗心理问题提供了一种全新的理念和可 为了自我保护 以扭曲的方式来处理人际关系 最终
行的解决之道 失去了理解自己和他人沟通 中真实意义 的能力 发
家庭研究是 以家庭为对 象进行的学术性活动 展出病态行为 双重束缚 理论的发展 具有里程
总体来讲 家庭治疗中的研究与实践有着很大的差 碑式的价值 通过关注关系 这一假设挑战了当时盛
距 家庭治疗师更多采用从实践中获得的经验性技 行的心理动力学观点 对精神分裂症产生于心灵内
能 而不太重视以研究为基础的学术成果 这种 部这一正统观点提出了挑战 并开创了从系统 关系
研究与实践的差距在 世纪 年代后这一趋势随 的角度研究精神疾病的先河 同时期
着研究方法 测略的发展有所缓解 对住院治疗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家庭做了纵向研究 发
现父母扮演的相互支持与互补角色的失败导致婚姻
! 家庭治疗的起源与发展
不和 造成 婚 姻分裂 和 婚姻倾斜
家庭治疗起源于二战后的 年间 其出现与 现象 成为子女患精神疾病的源头
当时特定的历史条件下对家庭的研究密切相关 许 以及随后 领 导的国家心理健 康 研究
多重要的关于心理卫生的家庭研究项目直接或间接 所 对 精 神 病 家庭进 行 了 研 究 让精
促进了家庭治疗的产生 以下几个有关精神分裂症 神分裂症患者和其母亲一起居住 观察其互动 得出
的研究项目显得尤为重要 首先是 了和 相似的互动模式 在此基础上 假
对精神分裂症家庭中母亲的研究 设精神分裂症患者是至少三代家庭过程传递后的结
作为一名精神分析学家 试图寻求病态 果 把研究重点置于精神分裂症家庭成员
的父母及早期不当的教育方式和精神分裂症患者之 之间模糊和混乱不清的沟通模式上 家庭通过 虚假
间线性的因果关系 并创造了 精神分裂源 性母亲 互动 隐藏矛盾 保护家庭免于分裂 为避免由此而产

收稿日期
基金项目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
作者简介 马希权 男 主治医师 博士研究生
!"!
 同济大学学报 医学版 第 !" 卷

生的空虚感和无意义感 某个家庭成员因不能发展独 育 情绪 行为障碍 进食障碍 心理危机及创伤以及

立的个体同一性而 被认定为病人 精神卫生服务领域 都进一步获得了与家庭治疗或
除此与精神疾病相关的研究之外 社会工作的 家庭因素相关的实证结果 这些研究在验证了
发展以及婚姻辅导等都在某种程上推动了家庭治疗 家庭治疗的有效性的同时 也对家庭治疗与其他疗
研究的产生 法 个 体 心 理 治 疗 药 物 治 疗 以 及 不同取 向 的 家 庭
年代是从家庭研究转向家庭治疗的实践 治疗之间进行了比较 进一步确立了家庭治疗在健
时期 也是家庭治疗迅速发展的时期 产生了早期经 康服务领域的有效性及合法性
典流派 如大家熟悉的 代际系统治疗 米兰 值得注意的是 在系统思维指导下 家庭研究
系统家庭小组 策略模式 结构 式家庭治 者对传统精神疾病的诊治 观念进行反 思 对精神分
疗 的经验式家庭治疗等 分别从家庭规则 权 裂症是 实质性疾病 抑或是人际关系失常所致的
力结构 沟通模式 问题解 决 代际界限 与自我分化 综合症提出了质疑 在精神分裂症致病因素研究
等维度着手治疗家庭 中 基因易感性和环境互动即 素质 压力模型 进
此时的家庭治疗采用系统思维观点 治疗者强 一步获得了承认 研究证明了家庭心理教育 社会技
调非线性 循环因果 互动的治疗理念 强调个体心 能训练 家庭系统干预对精神疾病的康复 防止复
理或者行为上的困扰是家庭的互动模式出现了问 发的作用
题 偏差的行为是家庭功能失常的外在表现 并力 世纪 年代后 后现代主义思潮中建构主
图从家庭整体的结构 功能 动力等方面寻求心理行 义 女性主义和多元文化主义对家庭治疗产生了深
为问题的发病机制和改善因素 远的影响 当代家庭治疗吸收了后现代主义中合理
此时的家庭治疗者强调 内部流派之 间的区别 的内核 促使自己的理论与技术体系做了相应调整
代表人物虽然都反对当时主导心理治疗领域的个体 不同研究者通过对非洲裔美国人 亚洲移民 拉
主义和精神分析式的治疗模式 但各自均在家庭治 美裔群体 低收入家庭从个人幸福感 夫妻关系质量
疗的发展上有着不同的理论 治疗方式和治疗模型 及心理状况等变量探讨了宗教 文化信念 生活背景
世纪 年代以来 随着人们对家庭治疗运动 等因素对婚姻 家庭状况的影响 揭示了隐藏于冲突
反思的不断深入和后现代思潮的全面渗透 治疗者们 表面下的权力关系 这种权力关系即表现在不同性
逐渐认识到 处在复杂的生理 心理和社会影响系统 别的个体之间 也体现在不同种族和阶层的群体之
中的个人 无法由单一的理论进行解释 由此 整合成 间 提醒治疗师在了解家庭时 必须把握家庭的
为趋势 各种整合模式力图尊重每个来访者的独特 文化背景 包括民族 种族群体成员之间的关系 宗
性 并特别关注其家庭所处的历史 政治和经济环境 教 教育水平 社会阶层 性取向以 及家庭文 化规范
为家庭治疗的发展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行进方向 等 这些因素以多种方式影响家庭 因此家庭治疗
师必须高度重视来访家庭的文化多样性和家庭权
! 家庭治疗的现状
力 进而更好的理解和尊重当事人家庭
如前文所述 当代家庭治疗呈现出整合的趋势 更为值得注意的是 家庭治疗就其本质来说是
各家在坚持自身原有的治疗理念和技术的同时 借 西方主流文化的产物 治疗师的哲学预设和刻板印
鉴并吸收其他领域或学派的概念 模型融合成新的 象以及专家的位置 会使得治疗师和家庭之间产生
疗法 力图建构一种超越治疗师和来访者个人特质 不平等的关系 如何在治疗过程中 加入 而不是控
能应用于不同对象与问题的综合理论模型 制家庭 共同创造 治疗过程来影响家庭成员的转
家庭治疗在注重整合的同时 也表现出研究主 变 以避免专家性以及治疗师的对家庭造成无意识
题及应用范围多样性和注重实证的特点 的伤害 以叙事治疗 短期焦点解决治疗为代表的疗
在家庭治疗相关的领域中 传统的研究主题 如 法进行了尝试 强调对不同理论保持谦逊的态度 增
成人 精 神 分 裂 症 情 感性 障 碍 抑 郁 症 物质依赖 加对假设背后价值的注意 减少强迫他人改变或对
人格障碍等的发病危险因素及康复 青少年儿童发 人的控制 增加对人自身资源的信任等
"#$
 第 期 马希权 等 家庭治疗及相关的家庭研究概述

究 统计分析不能提供有价值的信息 以至于有学者
家庭治疗的研究方法
声称 家庭治疗的研究基本上是过程研究
在取得一系列研究成果的同时 家庭治疗同样 随着定性研究方法的日 益成熟和广 泛应用 在
面临着困境 这主要体现在如何理解家庭系统的内 过程研究领域产生了一系列用定性方法和定性定量
涵 如何定义作为关系对象的家庭系统 实证研究中 方法相结合进行的研究 弥补量化研究的不足
如何操作等 从整体性 特点出发 定性研究与定量研究
学者主张从三个不同的层面获得研究信息 个 家庭研究的另一个焦点是对家庭本质的看法 家
体层面 以系统 中的个别 成员为研 庭研究者大体可以分为从实证主义到建构主义的一
究对象 关系层 面 以系统中 的 个连续谱上 前者期望获得一种客观真实 如对实际
二 元 关系 为研究对象 如夫妻 家庭行为的客观报告 后者认为客观家庭并不存在
亲子 同胞等 家庭层面 以整个家 只有各种主观的真实 如每个个体对于家庭的知觉
庭为研究对象 通过对家庭中的个体 关系子系统的 多数研究者 在理论上站 在实证主义 的一端 他
观察 描述而获得的信息 就可能更加准确的了解和 们从个体 双元 三角关系等不同层次对家庭概念进
评估家庭功能与家庭中的发展变化 行研究 事实上 对于强调还原简化的科学实证逻
研究资料来源 辑而言 所呈现的只是静止状态的变量 无法展现系
研究家庭可以从家庭内部或者家庭外部视角来 统中的互动关系
进行 也可以将两者结合起来 处于连续谱中建构主义的一端研究者 感兴趣的
B评量表是内部视角最常用的方法 已发展出 是家庭背景 和家庭叙事的方式 他们认为 对
来的家庭测量工具在 种以上 其中包括家庭 于家庭各种功能的静态测量并不能捕获家庭系统的动
成员的B我知觉 对其它家庭成员行为或者关系的 态过程和变化 家庭研究应该 也只能采用定性的视
评定 从事某项特定活动时的感受和想法等 结构式 角 定性研究强调在研究过程中双方的互动 强调研究
家庭访谈是另一种内部视角方法 也能够获得类似 者的共情 因而更加注重研究的过程性 情境性和具体
资料 而且信息更加丰富 研究发现这种评定和B评 性以及在原始资料的基础上建构结论或理论 研究
有较好的相关 者不仅可以进行文本的分析 还可以运用录音 录像
研究外部视角主要国家B然科学基金资助用观 图片 互联网等多种形式研究 探索生活化的和B然情
察法 可以区分为标准化 结构化的观察和B然观察 景中的家庭 更好的为临床实践提供有益的信息
两种类型 观察法的优势在于能够获得家庭成员间
家庭治疗的困难与展望
的相互作用 言语的和非言语的信息
结果研究与过程研究 家庭治疗不仅是一种新的治疗方法 更代表了认
家庭治疗也 必须回答其 治疗是否有 效的问题 识论上的改变 代表着人类问题观 行为理解观以及
家庭研究中要考虑家庭类型 家庭的社会阶层背景 症状解决办法的全新方式 采用关系视角的家庭治疗
卜理行为问题的类型 家庭功能的水 平 治疗技术 师在重视个体内卜历程的同时 将个体置身于家庭社
治疗目标等变量与结果的关系 结果研究证明其有 会系统之中 通过因果循环的方式更好的理解 问题
效性和合理性非常重要 行为 为解决人类卜理 行为问题提供了新的思路
随着卜理治疗在健康服 务中地位的逐渐确立 在注重整合与实证的今天 系统取向的家庭治
研究者们开始关注超越理论之外的具体的干预过 疗也遇到困难与挑战
程 试图发现促使来访者发生改变的机制 即治疗过 首先 整合模式特有的综合性 会使得不同核卜
程研究 同样 家庭治疗以系统理论为基础 关注点 价值观共同呈现于一种治疗模式中 而这可能带来
放在个人之外的系统 强调循环因果 所有家庭成员 价值观 道德伦理冲突问题 治疗者不能再像以往的
都要进入研究的视线 因而家庭研究的对象就是互 某些治疗模式那样无视价值 信仰 种族和民族差异
动的群体变量 面对复杂的家庭变量 简单的对照研 等分歧和冲突 建立一种普适性的 科 学 的 纯医
!"#
同济大学学报 医学版 第 !" 卷

学诊断式的治疗理论 而应当根据具体情境选择自
己的治疗策略 同时对自身的基本信念做出反省
实证研究中把各种家庭变量数字化并还原归
汪新建 吕小康 整合 西方家庭治疗领域的新趋势
类 不免陷入了 评价结果 而非描述过程的困境
东北师大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而定性研究则常常取样困难 研究过程费时耗力 并
且面对庞大复杂的互动资料 如何减少主观解释时
的误差也是考验 !
也许家庭关系本身就没有所谓的 真实 可言 研
究者面对不一致的资料来源 把不同的研究对象和系
统 纳入到研究解释当中 主观不一致的问题也许可以
成为更深入的 研究题材 而不是研究障碍 进而超越
数字化的陷阶 全面真实的了解家庭的互动和运作
未来的研究在界定家庭系统内涵 维度 以及变
量之间的操作性定义基础上 应该澄清文化因素的
影响 以问题为中心 展开更多元 的对话 促进 家庭
治疗的不断发展

!!"#$"

著 李正 云 家 庭
治疗概论 西安 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