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语（上海外国语大学学报）第5期（总第123期）

文章编号：1004
-5139 （1999） 05
-0014
-06

会话活动类型的语用研究与跨文化交际
俞东明
（浙江大学玉泉校区外语系 杭州 310027）
摘 要：本文论述近年来兴起的语用学范畴- ---会话活动类型。作者在对这一语用学范畴界定和识别的基础
上‚论述了对其进行动态语用研究的总体框架‚并进行了实例分析；最后阐述了此类研究对防止跨文化交
际中的语用失误的积极意义。
关键词：会话；活动类型；语用失误；跨文化交际
Abstract： Based on Levinson （1979） and T homas′s （1991‚1995‚1998） studies on activity types‚this paper is a
further attempt to distinguish the pragmatic category of activity types from the sociolinguistic category of speech
events．It is argued that corpora-based pragmatic and contrastive study of activity types in English and Chinese can
shed much light on the causes of pragmatic failure in cross-cultural communication．
Key words： activity types；conversation；pragmatic failure；cross-cultural communication．

中图分类号：H030 文献标识码：A

己的思想感情或以言 ‘行事’ 是有其内在原

0．引言
因的”。本文将要探讨的会话活动类型研究就
70年 代 以 来‚ 以 Schegloff ‚Sacks 和 是近几年兴起的对会话的动态语用研究。
Jefferson （1974） 为代表的美国社会学家对
1．范畴的定义与识别
英语的会话结构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描写和分
析‚但 是‚他 们 的 研 究 以 及 Sinclair et al 会话活动类型 （activity types） 这一语
（1975） 等人对师生会话结构的分析模式‚ 用学范畴最早是由英国语用学家 Levinson
主 要 注 重 对 交 际 结 果 （ product of 在1979年发表的一篇题为 “ 活动类型与语
communication） 的 静 态 描 述 和 分 析‚而 忽 言” 的论文中首先提出来的；在当时并未引
视对交际动态过程的研究。这类会话结构只 起人们应有的关注‚只是到了90年代又成
描述会话话语的交际系统‚而对为什么在某 了语用学研究的热点之一（cf ．T homas‚
1995‚
一会话活动中交际双方采用某一特定的会话 1998）。Levinson（op cit：
368）当时对会话活
交换系统或结构的内在动机和终极原因不加 ”．．．a fuzzy category
动类型 作 过 如 下 定 义：
以研究。因此‚这类研究只做到了描述的充 w hose focal members are goa-
l defined‚socially
分性‚而缺乏解释的充分性。从90年代初 constituted‚bounded events with constraints
开始‚对会话的分析和研究已开始从静态描 on participants‚setting‚and so on‚but above
写 转 为 动 态 研 究； 用 英 国 语 用 学 家 J． all on the kinds of allow able contributions．
T homas （1991） 的话来说： “ 动态语用学 Paradigm examples would be teaching‚a job
（dynamic pragmatics） 关注内在的动机‚即人 interview‚ a jural interrogation‚ a football
们在相互交往的动态过程中为什么选择某些 game‚a task in a workshop‚a dinner party
语言形式而不选择另一些语言形式来表达自 and so on．
” 由此可知：会话活动类型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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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注语境对语言使用的作用‚那么这类研究
跟 社 会 语 言 学‚ 特 别 是 Hymes （1962‚
1974） 所倡导的对言语事件 （speech events）
的研 究 又 有 哪 些 差 异 呢？T homas （1991‚
1995） 认为： “言语事件这一描写语境的框
架虽然也经常被一些语用学家所采用‚但这
并不意味着这样做是最合适的‚因为它主要
是用来对极为正式和高度仪式性的事件‚如
婚礼、葬礼、欢迎仪式的描写；而对那些正
式程度较低或不可预见的事件‚如 ‘大学入
学面试’、‘看医生’ 等‚用这一框架就无法
成功地描写‚更无法将其运用于对随意性会
” 换言之‚Hymes 的描写框架关
话的描写。
注外部社会和语境因素对语言使用的制约作
用‚而会话活动类型研究更注重语言使用方
式和策略对交际成败的决定作用‚力图揭示
会话活动参与者是如何策略地使用语言和非
语言手段来实现自己的交际目的和意图的；
揭示条件相当的参与者为什么在相同的会话
活动‚如求职面试活动中‚有的成功了‚而
有的则失败了。因此可以说‚言语事件研究
主要是对语境的静态研究‚属于社会语言学
的研究范畴‚其目的是揭示已知的语境特征
对语言使用系统的强制性制约。言语事件的
参与者一般对语言的使用没有太多的选择权
利和周旋余地。而会话活动类型研究则是对
语境 的 动 态 研 究 （cf ． 何 兆 熊‚ 蒋 艳 梅
1997）‚属于语用学的研究范畴‚其目的是
揭示语境的动态特征和发话者如何通过使用
语言对语境加以操纵‚以达到自身的目的。
2．范畴的研究框架与实例分析
T homas （op cit） 认为对会话活动类型
的语用研究至少应当包括以下六个方面：
（1） 会话活动参与者的交际目标：跟 Hymes
（的言语事件框架） 注重描写言语事件的目
标不同‚会话活动类型注重参与者个人目标
的描写和揭示；每一位参与者的交际目的可
能各不相同‚甚至截然相反‚例如‚法庭审
讯这一言语事件的目标是作出公正的裁决‚
而原告律师和被告辩护律师各自的交际目的
则截然相反。参与者的交际目标在相互交往
过程中也可能调整和改变。
（2） 会话活动参与者允许使用的语言和非语
言手段 （allow able contributions）：有些会话
活动类型对参与者讲话的内容和范围有很多
社会或法律上的制约和限制‚例如‚在法庭
上‚检察官一般不允许提及被告以前的犯罪
事实‚以免影响此次审判的客观性和公正
性。当然‚语用研究感兴趣的是会话活动参
与者是如何巧妙地使用语言手段来突破上述
限制以达到自身的交际目标‚例如‚英国首
相邱吉尔在反击政敌时‚为了突破不能直呼
对方为 “说谎者” （a liar） 这一限制‚而指
控对方犯了 “用词不准确” 的罪过 （‘guilty
of a terminological inexactitude’）‚从而达到
了自己的交际目的‚在竞争中占了优势。
（3） 会话参与者遵守、违反或中止遵守格赖
斯会话合作准则的状况：根据格赖斯的会话
合作原则‚所有参与会话的人通常都必须遵
循 以 下 四 个 会 话 准 则： a． 份 量 准 则
（informativeness）；b．质量准则 （honesty ）；
c．相 关 准 则 （relevance） 和 d．方 式 准 则
（clarity）‚以便使交际能顺利地进行下去。
但是‚对上述四项准则遵守、违反或中止的
程度和侧重点既具有文化差异和文化相对
性‚又会因会话活动类型的不同而不同。例
如‚一般而言‚在求职面试过程中‚求职人
为了达到目的总是尽力遵守相关准则‚而对
质量准则往往总是有保留地遵守‚不会把自
身的缺点全盘托出。而在职业咨询 （career
counseling） 时‚为了让职业顾问对自己适
合何种职业提出准确和客观的建议‚求职人
一般都会全力遵守质量准则‚向职业顾问提
供关于自己全面而准确的信息‚对方式和相
关准则的遵守则不必过于苛求‚特别在正式
程度较低的职业咨询活动中更是如此。因
此‚对会话参与者违反或中止遵守会话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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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则的内在动机和终极原因‚只能在特定的 择的熟巧程度‚进而了解其驾驭言语的能
会话活动类型中才能作出合理的阐释。 力、智力水平和性格特征。
（4） 会话参与者遵守或违反礼貌原则及其准 会话活动类型研究是否就包括上述这六
则的情况：国内外的研究表明‚对礼貌原则 个方面的内容呢？我们认为并非如此。只能
及其准则的遵守或违反‚不仅具有文化相对 说这些是会话活动类型研究中的一些主要内
性‚受制于不同文化的价值观念 （cf ．何兆 容。会话活动类型作为语用学的一个新的研
熊‚1999第8章）‚而且在不同的会话活动 究范畴‚它的研究范围尚不十分明确‚它的
类型中对礼貌各准则的重视程度也呈现出很 研究方法也没有形成一个严密的体系‚仍是
大的差异‚受制于会话参与者的交际目标和 一个开放系统。例如‚话语角色类型和语用
意图。例如‚谦虚准则在日本和中国比在英 模糊 与 会 话 策 略 （cf 俞 东 明 1996；1997）
国更受到人们的重视；而在英国演艺界举行 完全可以归入到会话活动类型的研究框架中
的颁奖仪式这一特定的场合‚获奖的演员通 去‚以丰富会话活动类型研究的内容、增强
常也很重视遵守谦虚准则‚极力淡化自己的 其系统性；同样‚在具体会话活动类型中‚
成就‚将成功归功于导演、制片人和其他演 研究话语角色及其转换和语用模糊与会话策
员。因此‚对礼貌现象的考察也只有结合具 略也有助于深化对这两大范畴规律性的认
体的会话活动类型才会具有较强的解释力。 识。下面我们通过对两个实例的简析‚进一
（5） 会话参与者会话的轮换 （turn-taking） 步论述言语事件与会话活动类型研究的差
和对话题的控制 （topic control） 情况：在 异‚并结束本节的讨论：
不同的会话活动类型中交际双方如何先发 例1：
话‚什么时候替换话轮、打断话语及如何控 A：T hat’s right．But then‚there’s a
制话轮、终止话轮和控制话语虽然有一定的 difference between that and w hat your um／
规律可循‚但在很多情况下会话参与者仍会 mm／ultimate sort of social／mm／if you like
使用各种会话和语用策略‚偏离一般的话轮 purpose ／mm／ or objective ／mm mm／ is in
替换规则‚以控制话题‚使会话活动朝有利 the encounter ／mm／．Okay？ Now ‚would
于自身的方向发展‚最终实现自己的交际意 there be．．．would there be a further subdivi-
图和目标。 sion．．．I mean that’s a question‚would there
（6） 会 话 参 与 者 对 语 用 参 数 操 纵 （ the be a further subdivision between‚as it were
manipulation of pragmatic parameters） 的 情 tactical goa-l sharing and long-term goa- l shar-
ing and would the tactical goa- l sharing be e-
况：如前所述‚会话活动类型研究实际上是
quivalent to w hat you’re calling ’observance
一种对语境的动态研究‚即会话参与者为达
of the conventions of the language game’or
到各自的交际目的‚均会根据已知的语用参
not？Because it did seem to me w hen I w as
数‚如交际双方或多方之间的社会距离、权
reading this that I could see the difference you
势关系、各方的权利和义务及在 Y 文化中
were drawing between linguistic cooperation
话语 X 所具有的强迫性程度等方面的不同 and goa- l sharing but I wondered w hether
情况而策略地使用语言和非语言手段 （cf ． there w asn’t a further sub-division within
何兆熊‚1999‚第8章）。对会话活动类型 goa-l sharing between the tactical and the
语体特征的考察不仅有助于了解会话参与者 strategic？
相互之间的人际关系和权势关系‚而且也有 B：Okay well／
助于从另一个侧面把握会话参与者对语体选 A：／and that the ’tactical’might b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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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ght be in harmony with ’observance of the B：And he said he’s got a good friend in
conventions of the language game’／mm／but Finland and apparently she heard this lecture I
might not‚actually． gave over there．She’s doing her bloody Ph．
B：Well um er um what I was trying to get D．on it．
at here was why so many otherwise intelligence A：Is she？
people have completely and utterly rejected Grice B：Yeah．On pragmatic failure．
／mm hmm／and they have／sure／and it seems A：Oh well‚I mean‚it’s a ．．．it’s quite
to me that why they’ve done it is because they do a likely phenomenon I would have thought．
not see man as a fundamentally cooperative animal B：Anyw ay
／that’s right／．Now． ．． A： Anyw ay‚ it went all right？
例2： （T homas‚1995）
A：Oh‚ ’e’s back is ’e？From Columbia？ 上述两例均选自同一会话活动类型‚即
B：Mm and I snapped off his fl．．．you 博士生导师指导其博士生‚说话人 A 为男
know how I fidget w hen I’m nervous and 性导师‚说话人 B 为其女性学生‚两人认
there w as this ‘orrible looking thing and I 识已有多年‚既是师生‚也是朋友；会话是
thought it w as a a a spider on the end of a cob- 在 A 的办公室里进行的‚两次会话只间隔
web and I snapped it off and apparently he’d
了几分钟。例中的符号／表示重叠的话语‚
been nurturing it in his breast for about two
斜体则表示某一位说话人的插话。显而易
years．
见‚我们如使用 Hymes 描写语境的框架就
A：What w as it？
很难发现这两例的差异‚因为这两例会话的
B：I don’t know ．Some silly plant but he
场合‚参与者等语境因素均无变化；但我们
w as obviously／
A：／our plants got nicked． 如使用本节介绍的会话活动类型这一框架分
B：Really？ 析后就会发现‚上述两例的最大差异在于说
A：In the last week yeah we’ve had all 话人使用语言方式的不同‚两位说话人均使
our plants knocked off ． 用了大量的语用策略以实现各自的交际目
B：What w here from？ 的‚进而改变了会话活动类型的性质‚特别
A：Here． 是在例2中‚在语言的各个层面 （语音．词
B：Really？ 汇．句法） 上我们均能发现交际双方是如何
A：Must’ve been stolen from here and 有意识‚带有动机地在发音、用词、话轮的
the institute and the Literature Department． 替换方面作出适合交际目的的选择的；换言
B：How strange．Oh and a bird shat on
之‚例2中交际双方使用的语用策略和语言
my head and then／
手段的变化均受制于同一交际目标：即缩短
A：／I thought that w as good luck！
双方的社会距离‚强调彼此之间的共同点及
B：Yes．You wouldn’t’ve if it had hap-
共有的价值观。例如‚在语音层面上‚在例
pened to you．And and I thought all that re-
1 中说话人 A 和 B 均清晰地发／h／这个音
mains is for me drawers to fall dow n and my
happiness is complete．Well the lecture went （harmony‚here‚have）‚但在例2中两人均省
very well indeed and er there w as him there 略了 这 个 辅 音：（’e’s back is’e 和’orrible
w as a man called somebody or other Charles or looking thing）；在句法层‚例1中的句子显然
Charles somebody． 比例2要复杂和正式得多‚很少使用缩略形
A：Charl ．．．No．I don’t know him． 式‚ 而在例2中缩略形式出现的频率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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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ouldn’t’ve‚don’t‚we’ve‚he’s got‚she’s‚ 面、详尽地考察和把握会话活动类型的本质
it’s；同样‚例1中主从复合句构成了 A 的第 和规律。
一个话轮；而在例2中 A 和 B 基本上使用简
3．范畴的语用对比研究与跨文化交际
单句或并列从句；在用词上‚例1中有大量正
式程度很高的专业性词汇‚而例2中却以非 不言而喻‚会话活动类型的语用对比研
正式、俚 语 和 禁 忌 语 词 汇 的 使 用 为 特 点： 究有助于培养学生跨文化的语用和交际能
drawers‚nicked‚knocked off ‚shat‚bloody；在 力‚减少和防范跨文化交际中的语用失误。
语用策略的使用上‚例1中 A 使用了许多礼 从上一节的讨论可知：跨文化交际中的许多
貌性 的 模 糊 限 制 语：I wondered ．．．it did 语用失误是由于会话参与者对许多英语会话
seem to me 等‚以照顾对方的积极性或消极 活动类型不够熟悉造成的‚不恰当地将汉语
性面子；此外‚A 还使用了元语用评论语：I 会话活动中使用的语言和非语言手段简单地
mean that’s a question 以使对方更好地理解 照搬到英语会话活动中去。因此‚在具体的
自己话语的语用意图‚而在例2中 B 则用直 会话活动类型中‚对英汉语的语言和非语言
截 了 当 的 话 语 反 驳 对 方 的 看 法： You 手段进行语用对比‚培养学生会话活动类型
wouldn’t’ve if it had happened to you‚表明 意识是防止跨文化交际中语用失误极其重要
了双方一种平等和随和的社会关系。在话轮 的一环‚也是培养学生跨文化语用和交际能
的替换和话题的控制方面‚例1和例2也呈 力的有效途径。由此可见‚英汉会话活动类
现很大的差异：例1中 A 不仅控制了话轮‚ 型的语用对比研究成果对改进外语教学和对
B 完全处在被动的位置；
而且也控制了话题‚ 外汉语教学及其外语教材的编写均有很高的
而在例2中 A 和 B 占有大致数量相同的话 实践价值：必须通过对学生未来工作需求的
轮‚双方各自均有自己的话题‚尤其是 B 不 分析‚选择英语中典型的、出现频率较高‚
再处于被动的局面‚会话是以 B 的话题的完 但中国学生感到陌生的会话活动类型作为外
满展 开、发 展 而 结 束 的 （cf ．T homas 1995： 语教学的重点和教材编写的依据‚使学生在
194）。 具体而真实的会话活动类型中习得和发展跨
从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言语事件和会 文化的语用能力‚防止语用失误以保证其跨
话活动类型研究虽然分属社会语言学和语用 文化交际的高效、得体和成功。
学‚前者主要是一种静态研究‚即把语境看
4．结语
作是一组变量的组合‚如交际的时间、地
点、场合和交际者等‚研究侧重于语境对语 本文对近年来兴起的语用学范畴—会话
言形式的选择、话语构成方式的制约；而后 活动类型进行了界定和识别；在此基础上论
者则是一种动态研究‚即不仅看到语境是一 述了对其进行动态语用研究的总体框架‚并
组变量的静态组合‚更看到在交际过程中语 进行了实例分析；最后阐述了此类研究对防
境的变化‚不仅注意语境对语言形式的制约 止跨文化交际中的语用失误的积极意义。应
作用‚更着重研究交际参与者如何操纵、调 当指出‚会话活动类型的语用研究在国内外
动某些语境因素‚以达到自己的交际目的。 均处于起步阶段；国外对会话活动类型的语
然而‚我们也完全可以将 Hymes 描写言语 用对比研究主要是在英语与日语‚英语与其
事件的框架作为研究会话活动类型的出发点 他 欧 洲 语 言 之 间 进 行 的 （ cf ． T homas
和界定会话活动类型的手段‚即将静态研究 1998）。希望本文的讨论能引起国内同行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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