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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圆桌/ 畸形家庭关系下女性主体的受损与贬抑
chuangzuoyuanzhuo/ jixingjiatingguanxixianvxingzhutideshousunyubianyi

畸形家庭关系下
女性主体的受损与贬抑
——
—戏剧《晚安,妈妈》的隐性主题解读

◆郑春凤 王雪吟

摘要:美国剧作家玛莎·诺曼的戏剧代表作《晚安,妈妈》的表
层结构是一对母女在幽闭空间中控制与反控制、占有与反占
有的关系,而深层结构则指向无形而强大的父权文化对女性
的贬抑、扭曲及物化。母亲以爱的名义对女儿实施的情感控制
与敲诈,缺席在场的男性以婚姻为名对女性主体性的褫夺,是
该剧秘而不宣的主题。由此出发,女儿杰西因癫痫而受损的身
体、母亲对女儿的占有欲,皆是女性主体性受损的隐喻。
关键词:女性主体性 受损 贬抑
DOI:10.14043/j.cnki.xjwx.2021.03.010
玛莎·诺曼被评论界誉为“美国当今创作严肃女性题材的
最成功的剧作家”,她擅长在日常生活中或隐或显地表现女性
的焦虑与不安。其代表作《晚安,妈妈》通过美国南部乡村一个
女性杰茜(Jessie)从宣布自己将要自杀到自杀的九十分钟里与
母亲塞尔玛(Thelma)之间的对话,既展现了病痛及病痛折磨之
下女性身体的丑怪,更揭示了女性被他者化的处境。而这一隐
性主题的再现被玛莎·诺曼浓缩在一个夫妻之间、母女之间、
兄妹之间关系畸形的家庭中展开,男性被作者处理为“不在场
或舞台之外的角色”,而把两个女人之间的角力推到了前台。
2021 年 第3期 (总第454期) 戏剧艺术类 月刊 ● 戏剧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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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通过这一叙事策略,玛莎·诺曼重新书 妈》中的母亲塞尔玛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应
写家庭关系,重新书写父权话语覆盖下的女 该是一个具有自主意识和独立身份的个体,
性历史,
“ 重新思考妇女,从她身体的每一种 她在 15 岁的时候嫁给杰茜的父亲,自此被
P196
形式和每一个阶段开始思考。”[1] 抑或说, 隔绝在厨房之中,正如她丈夫所说,他把塞尔
通过这部剧,玛莎·诺曼一直在思考女性主 玛一把拽进厨房,
“她从此就一直待在那”。几
体性自我构建的困境。身体受损的公杰茜一 十年来夫妻关系形同陌路,丈夫从不对她多说
直无法建立自我的主体身份,作为母亲的女 一个字,她饱尝丈夫对她的冷暴力,甚至在临
儿,在母亲以爱的名义的情感控制下成为一 死之际他仍旧抓 住 最 后 的 机 会 拒 绝 跟 她 说
个对自己的身体疾病无从认知的局外者;作 话。塞尔玛陷入重复性和永恒性的“家务牢
为父亲的女儿,她也曾试图以男性象征秩序 笼”之中,被判了“生活的徒刑”。[3]P3 这种极
来定义自己而致自我的主体性消失殆尽;作 端的夫妻 关 系 和 生 活 状 态 势 必 对 塞 尔 玛 的
为妻子,她为迎合丈夫的意愿而不断调试自 精神造成伤害,作者玛莎·诺曼虽然在剧中
我却最终成为破碎婚姻的被害者;她甚至无 对此未置一词,但通过塞尔玛对甜食的过度
法成 为 合 格 的 母 亲 ,无 法 成 为 自 食 其 力 的 偏好,以及对女儿杰茜的占有和过度保护,
人。自杀成为她试图控制自己身体、把控自 可以 看到 她 对 自 我 内 心 失 落 与 空 虚 的 变 相
我人生的唯一途径。 补偿。失去自我的塞尔玛是无法给予女儿杰
茜合理而健康的母爱的,无论是她所谓的出
一、以爱之名:控制与敲诈 于爱与保护对女儿隐瞒病情,还是她按照自
在所 有 女 性 角 色 中 ,母 亲 被 认 为 是“最 己的意志为女儿择定婚姻,抑或在女儿失婚
P115
具有社会兼容功能的亲缘符号”,[2] 她一 后将其领回自己的身边,她从未询问过女儿
方面在家庭中代替父亲行使着教化、控制甚 的意愿,全凭自我的主观臆断。这种以爱的
至压抑子女的权利;另一方面又处于男权文 名义实施的一切,实则是一个母亲自以为享
化金字塔的底端,是被压抑者与被损害者。 有对女儿绝对的主导和控制权的外化,最终
在具有女性立场的写作者笔下,倾向于从母 的结果是损害了母女关系,导致母女之间的
女关系的梳理中直面女性生存的真相,不再 陌生和彻底疏离。
刻意地去描绘母性的神圣,也不去过多地纠 “我 曾 经 以 为 你 是 我 的 ”这 句 台 词 道 出
缠母性的痛苦与无望,而是展示男权文化阴 了母亲塞尔玛对女儿的占有欲。塞尔玛虽然
影下母亲以 爱 的 名 义 对 女 儿 实 施 的 情 感 控 出于对女儿的保护,一直对隐瞒女儿身患癫
制与敲诈。在《晚安,妈妈》中,杰茜和母亲塞 痫的实情,却导致女儿对自我的疾病没有认
尔玛之间在幽闭空间中的控制与反控制、占 知,无法建立自我的身份;她 虽 然 出 于 对 女
有与反占有 的 关 系 成 为 戏 剧 中 最 具 有 艺 术 儿未来保障的考虑,以建门廊为借口把木匠
张力的场景。 塞 西尔引到家里,促成了女儿的 婚 姻 ,却 导
母爱是有条件的,如果一个母亲的个人 致女儿的婚姻生活支离破碎。塞尔玛对杰茜
情感无法得到满足,个体的尊严无法实现, 婚姻的安排,只不过是在女儿身上复制了自
她对他人是无法实现真正的爱的。《晚安,妈 己的人生。看似母女之间一直相依相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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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存在着深刻的隔阂,这源于一位缺乏主体 从女性主义文学批评来看,母亲这个形
性、生命虚空的母亲一直在在女儿身上寻求 象是暧昧的,具有双重性,面对父权、夫权,
自我补偿。塞尔玛对杰茜病情的隐瞒,对其 她是被压迫者;面对儿女,她又是父权、夫权
婚姻的安排,使她陷入主体性严重受损的境 的同谋。被丈夫永远隔绝在厨房、像洗衣机一
地。塞尔玛喊出的“你所做的一切都和我有 样不停转动的塞尔玛尽管对自己的人生无能
关。杰茜,你所做的任何事,包括洗脸、割破 为力,却对女儿的人生有绝对的支配权。母女
了手指,都和我息息相关!”并不是一个母亲 之间消极的关系导致女儿自我认同受损,抑或
对女儿深入骨髓的关爱,而是彻彻底底的占 说,女儿在母亲镜像中照见了自己,对母亲的
有。在杰茜被丈夫抛弃后,母亲塞尔玛把她 拒绝,挣脱母爱之网,实现一次自我身份的认
接 回来一起生活,从表面上看,母 亲 是 为 了 同是杰茜最终选择自杀的一个动因。“‘母爱’
保护和接济没有任何谋生技能的女儿,实则 可以摧毁女儿的青春、心智和爱情,因为‘永恒
是她 为自己寻求一个“保姆”和一 个 能 说 话 的母亲’已经成为正确的象征,在彻底毁掉女
的同伴 ,所以她并未征求女儿的意 见 ,也 没 儿之后在公众面前获得掌声。因为她的意愿是
考虑过女儿的意愿,就把她拉回到家里。这 要使女儿成为一个‘正常人’,这的确是一种滴
“ 起居 室 凌 乱 地 堆
个空间是属于塞尔玛的, 血的残酷,还在于,她表面上是以女儿获得幸
放着电视杂志和编织物花样手册,烟灰缸和 福为前提的。”[5]P118 母亲塞尔玛嘴里所谓的
糖果碟。妈妈做的各种针线活儿到处可 爱之于杰茜是永远摆脱不掉的梦魇。
见——
—枕 头 、毛 毯 、被 子 、小 垫 子 和 小 地 毯
等。”这一切都是塞尔玛的,只有烟灰缸是杰 二、以婚姻之名:隔绝与贬抑
茜的,
“ 你用不着像是到这儿来作客似的,杰 在《晚安,妈妈》中,母 亲 塞 尔 玛 和 女 儿
茜,这也是你的家呀!”从塞尔玛对女儿说的 杰茜之间的消极关系被推到前台,成为戏剧
这句话中可以看出,杰茜一直无法融入到属 的主要冲突,而作为戏剧中的另一个把塞尔
于母亲的空间中,而把自己当成一个客人。 玛 隔 绝 在 家 庭 和 厨 房 中 的 核 心 人 物——
—塞
塞尔玛也从未真正设身处地为杰茜着想,一 尔玛的丈夫却成为“缺席的在场”者,只在母
味心安理得指使女儿“递给我篮子”
“ 把眼镜 女二人的对话中被偶尔提及。虽然父亲形象
给我”
“ 给我量量这个”,等着女儿给她做美 在显性的戏剧情节中是缺席的,但他的影响
甲、定货 品,而自己则沉溺于甜食 与 毛 线 活 一直悬浮在家庭这个逼仄的空间之内,他施
之中。塞尔玛以为她收留与保护了女儿,实 加的隐性暴力一直存弥漫在妻子的内心,并
则她一直在对女儿进行情感敲诈,甚至在阻 左右着人物之间的关系。
止女儿自杀的时候仍然如此。正如美国著名 男性形象的缺席是作为女性写作者试
心理治疗师苏珊·福沃德指出的那样:
“ 情感 图解 构男 权 话 语 的 一 种 表 意 策 略 而 被 广 泛
敲诈是一种强有力的操纵方式,在其中,亲 采用。在这种写作策略之下,男性的缺席并
近我 们的人 在 我 们 难 以 如 其 所 愿 地 给 予 他 不意味着男性权力的退场,男性在文本中的
们所需要的东西的情况下,直接或间接地以 缺席只是一个显在的现象,其所代表的权威
P4
惩罚威胁我们。”[4] 与秩序依然作用于女性的精神世界,这更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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凸显出男权思想意志的强大与坚固,并引起 的。正如心理学家荣格所揭示的那样,父亲
读者对男权文化的警觉。在《晚安,妈妈》中, 原型是人类集体无意识中的常见原型之一,
塞尔玛的丈夫即是这样一个缺席者,读者和 他象征着权威、力量和尊严。在女儿杰茜成
观众只能从 塞 尔 玛 和 杰 茜 的 对 话 中 获 取 有 长的过程中,她一直追随着她的父亲并拒绝
关他的信息。他虽然已去世,但他一直是一 自己作为女性的身份,她喜欢男性装扮:身
个巨大的隐性的存在,对妻子和女儿的人生 着长裤,黑色长毛线衫,口袋挺深,里头装着
发挥着主导作用。在曾经的婚姻生活中,由 些纸片;她 耳后可能还插着一支 铅 笔 ,或 在
于丈夫对妻子的漠视和冷淡,使家庭关系处 毛线衫的一个口袋上别着一支钢笔。杰茜之
在一种极端扭曲的状态之中。塞尔玛十五岁 所以以男性装扮来定义自己,源于她无法认
的时候嫁过来,
“ 他就想要个普 通 的 乡 下 妇 同母亲消极被动的生活状态,而她所追随的
女,结婚就为这”。她被丈夫一把拽进厨房, 父亲同样无法给予她健康的引导,因为他对
“她从此就一直待在那。”在男性的价值秩序 女儿的爱只不过是他孤立、惩罚妻子的另一
中,她及她的身体被指定为作为 妻 子 、操 劳 个伎俩而已。
家务、生儿育女,但塞尔玛不喜欢做饭,不擅 《晚安,妈妈》中另一个缺席在场的男性
长家务,不喜欢多生孩子,却喜欢抽烟。所以 是杰茜的丈夫。这也是一个在剧中隐匿了身
她的丈夫用不与她说话、不与她同处一个空 形,但其思想意志一直在场的人物。杰茜的
间来惩罚他,如果妻子在厨房,丈 夫 就 出 现 婚 姻虽然 是 母 亲 塞 尔 玛 按 照 自 己 的 意 志 安
在客厅;如果妻子出现在客厅,丈 夫 就 在 门 排的,但杰茜一度把婚姻视为救命稻草,把
上挂一个“钓鱼去了”的牌子一走了之。塞尔 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婚姻上,她按照丈夫的
玛对女儿抱怨道:
“ 阿格尼丝的 鸟 儿 们 跟 我 一切 要求去做,包括学骑马,却 仍 然 无 法 满
说的话都比他对我说的话多。”甚至直到他 足丈夫对妻子角色的期待。他要求妻子在离
临死前,也以不肯和妻子说一句话来对她进 婚和戒烟之间做一个选择,而吸烟是自感对
行最后也是最残忍的惩罚。丈夫对塞尔玛的 自己的人 生 无 能 为 力 的 杰 茜 唯 一 能 确 认 自
贬抑使她的自尊心受损,使她一直无法建立 己的方式,
“ 我真不明白他为 什 么 那 么 讨 厌
起自我的主体身份的认同。一个无法建立起 抽烟。抽烟是多么痛快啊,它是唯一符合我
自我主体身 份 的 母 亲 势 必 导 致 女 儿 的 主 体 想象的东西。每一次抽烟它总是和上一次抽
性受损。 烟的滋味一模一样,只要你需 要 ,它 总 是 随
塞尔玛的丈夫尽管作为肉身的存在始 手可得,而且总是那么无声无息。”从表面上
终没有在剧中出现过,但他作为一种隐形的 看,是因为杰茜选择了吸烟而导致了婚姻的
权力 一直在场,
“ 戏剧作品中缺席 的 人 物 似 破裂,实 则是她丈夫对杰茜的厌 弃 、对 婚 姻
乎总是不容小觑,尤其在以女性主义书写为 的不忠而导致的。
导向的戏剧创作中,这种缺失的安排似乎总 由缺席在场的男性造成的塞尔玛的精
P86
在暗暗昭示某种潜在的敌对力量。”[6] 女 神创伤与杰茜的身体创伤是《晚安,妈妈》最
儿杰西最终用父亲留下来的手枪自杀、癫痫 重要的戏剧主题之一,其中显得较为隐蔽的
病遗传自父 亲 等 情 节 无 疑 是 具 有 隐 喻 意 义 是关于杰茜的身体创伤的再现。杰茜的癫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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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遗传自父亲,但这个秘密只有母亲塞尔玛 值规范来约束自己以取悦丈夫,也曾试图去
知道。剧作家玛莎·诺曼并非在一般意义上 做一个职员来实现自己的社会认同,甚至在
描述家族遗传病,而是把疾病作为女性受害 重新回到 母 亲 身 边 后 试 图 以 随 时 随 地 满 足
的隐喻来来加以表现的,或者说 ,女 性 所 遭 母亲的需要来获得“主人”的认可,但一切努
受 的隐性暴 力 借 由 女 性 受 损 的 身 体 呈 现 出 力皆化为泡影。杰茜决定自杀前对母亲说,
来。在剧中,作者通过母亲塞尔玛的朋友艾 “我对自己的生活也无能为力,没法改变它,
格尼 丝之口 重 现 了 杰 茜 癫 痫 病 发 作 时 的 骇 改善它 ,让自己对生活有更好的 感 受 ,更 喜
人场景:
“ 像个吓人的没嘴的鬼,头发像罪孽 欢生活,让生活更有意义……真正属于我自
一般黑,皮肤像砂纸一般粗。曾和死亡握过 己的只有这条命了,我要决定如何对待我的
手,而我可不能冒这个险,会传染的。”因为 生命,它就要终止了,是我让它终止的。”
“是
恐惧,艾格尼丝 不敢再上门拜访;因 为 顾 客 我让它终止的”—杰茜把自杀看成是自我
——
恐惧杰茜怪异的笑容,她丢掉了工作。甚至 自由意志实现的象征,是自己有权力支配自
母亲塞尔玛 也 对 女 儿 犯 病 的 情 境 进 行 了 妖 我身体的象征。但用象征着男性权力的父亲
魔化的描述:
“ 你的两眼瞪得这么大!你的牙 的“枪”自杀又表征着杰茜的 生 死 终 究 难 以
关紧 闭 ,要 不 是 我 已 经 把 你 的 舌 头 弄 到 一 逃脱强大的父权文化场。
边,唉!甭管嘴里是什么,你都咬……有一次
你真把我咬得不轻,我都不得不去打破伤风 参考文献:
[1][美]埃莱娜·西苏.美杜沙的笑声[M]// 张京媛主
针……”杰茜因病而受损的身体被看作是另
编 . 当 代 女 性 主 义 批 评 . 北 京 :北 京 大 学 出 版 社 ,
类的、异己的,从而导致她成为 一 个 与 社 会 1992.
隔绝,完全丧失了社会身份的“多余人”。正 [2]林丹娅.当代中国女性文学史论[M].厦门:厦门
“ 我这辈子从来不跟人打交道,
如杰茜所说: 大学出版社,2003.
[3]吴郑重.厨房之舞——
—身体与空间的日常生活
除了去医院。”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表
地理学考察[M].台北:联经出版事业股份有限公
面上看是癫痫病,实则是无形的父权文化对 司,2010.
女性压抑、扭曲、物化的结果。 [4][美]苏珊·福沃德.EB 情感敲诈[M].肖阳梅,张
正是在母亲窒息般的保护中,在父亲遗 宏译.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7.
[5]贺桂梅.伊甸之光——
—徐小斌访谈录[J].花城,
传的癫痫病的损害下,在丈夫的背叛中,杰
1998(5).
茜成为一个对自己的病体无从认知与控制, [6]莫 詹 坤 . 隐 性 对 峙——
—论 贝 思·亨 利 的 女 性 主
对自己的婚姻无从做主的人,直至被社会所 义书写[J].戏剧,2016(5).
隔绝,
“ 我干过那个推销电话的差事,可我连
付电话费的钱都挣不够。我试着在医院里的 (作者单位:长春财经学院外国语学院)
责任编辑:徐丽松
礼品店工作过,可他们说,我冲 他 们 笑 的 样
子叫人真不舒服。”杰茜称自己为“垃圾”,她
彻底沦为一个被遗弃者,虽然她回到了母亲
塞尔玛身边,但她无以为家。杰茜曾经试图
以男性装扮来确认自己,也曾试图以男性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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