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手印图形的符号学阐释

SEMIOTIC INTERPRETATION OF BUDDHIST MUDRA GRAPHICS

文：张静 尹瑞琪

As a symbolic culture, Buddhist mudra has undergone an evolution of over a thousand years. Buddhist mudra not only has beautiful
artistic shapes, but also has a rich and colorful religious culture. By discussing the reasons for the formation of Buddhist mudra,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formation of the visual symbolism of Buddhist mudra, and the similarity, compulsion and symbolism between the
symbols. Meanwhile, the authors explored the dependence of the visual symbols of Buddhist mudra on language, as well as the rules
of conversion from language to image culture.

前言 生。佛陀身旁还有希腊文“佛陀”二字。因此，这种有图形并且还有文
“手”作为人类劳动的依据，不管是西方还是东方，都可以在不同 字说明的复合性表述形式，既能说明问题又可以美化图面的形式，成为
文化中找到其被符号化的印记。在佛教文化中，手的符号化造型也是 佛教造像中的一种视觉符号，在传播佛教中被广泛应用。
有较长的发展渊源。佛教手印（梵文名Mudra），起源于印度佛教，是
佛、菩萨等用双手做的一种表意的姿势，能反映佛教教义的某些信息， 2. 手印符号的文化思维
有的手印造型还同时承载了宗教寓意与美学观念，是一种智慧与优美 2.1 文化的融合
结合在一起的载体。佛教手印通过丝绸之路传入中国，在传播过程中 佛教手印在造型上是东西方文化的结合体，不同风格的艺术也在
不断地与不同时代的审美观念和心理需求融合，逐渐形成了具有中国 这里交汇到一起，不仅表现了一种手姿，更是与人的整个心理活动相联
特色的汉传手印造型，最频繁出现的有5种手印造型，常见的有说法 系，表达了人与宇宙相互沟通的方式。在造型上不仅有印度与西方的文
印、无畏印、与愿印、降魔印、禅定印五种，即“释迦五印”（图1）。这 化表现，更多的也融入了中国传统绘画特征和中国禅宗美学观点。在造
些手印造型符号将佛教的义理提炼出来，以造型形式反映出佛教的精 型上，利用线条的粗细轻重缓急等表现手部的结构，如佛像和菩萨像，
神，形成了佛教手印视觉符号，既要忠实于佛经原文的描述，又要艺术 是印度式的手势，却用中国的特有的线的表现方式，同时还融入了西域
上创新以实现文字向图像的转变。 的晕染法，使中外的艺术融合表达，但是无论在构图还是空间处理上，
都特别的表现了中国传统风格与传统精神，表达了人与自然、宇宙之间
相互沟通的一种方式，展现了汉民族心理镜像与民族集体无意识的原
型。同时还注重禅学审美思想，手印造型多以“圆相”为美，常把生命
与艺术相融合，并且对于“圆”的认识也源自对生命价值的体悟。在《楞
严经》也表明了此观点，子曰:“发意圆成，一切众生无量功德”，意思就
是容纳一切对立、冲突、不圆满与不完美，展示宇宙本源的生命奥义所
在，使天、地、人合而为一的圆融之美。而我国传统在禅宗美学中，也
有“天人合一”说法，也强调世间众生性的圆满。这种对于圆融之境的
图1 释迦五印
追求，不只是在思想境界上，而是从佛教手印造型艺术上都体现了。例
1. 佛教手印佛符号缘起 如，敦煌壁画里面的各种飞天手形都直接体现出这样的审美情趣，手的
在佛教历史上，手印开始并不是作为视觉符号出现的，而是在佛教 外形将飞翔的趋势与姿态延伸，流线型的手指，灵动的结印形式，将丰
传播的过程成中逐渐形成的。公元1世纪左右，随着佛教的广泛传播， 腴而饱满的形表现的淋漓尽致，不管是手持花、乐器，或是法器，都把
信徒分布的区域广泛且大部分都是文盲，看不懂文字，因此，以前的文 东方文化中的和谐、圆融与流畅，与佛性中的圆通之性自然流露出来，
字传播佛教逐渐与视觉艺术结合，以满足佛教的广泛传播。艺术符号配 并将意境完美的融入造型中，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所以说，佛教的手
合着佛教教义的一些重要概念，一般以具有象征意义的法器和手的姿 印造型是佛教文化与中国禅宗文化结合的缩影。
势开始在佛教造像里出现。最早出现在印度贵霜王朝公元1世纪末至2 2.2 宗教的融合
世纪初之间发行的金币上，背面右手造型就是施无畏印形态，右手举于 手印的符号视觉信息传递是最有效、也是最古老的艺术表现载
胸前，与身体成直角，手心向外，手指自然向上舒展，象征布施无怖给众 体。不仅佛教造像有手印造型，并与中国传统的道教思想领域相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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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形式上都具有“理想世界”的特色。中国的道教在宗教活动中也拥
有自己完美的一套特定的道术，而其中的蕴含。例如九字真言就是道
家的密字手印，起源于葛洪的《抱朴子内篇·登涉》，每个手印都有特
定的思想内涵。中国道教历史比起佛教传人中国的历史要早很多，因
此，佛教在传播时，手印造型不仅与佛教教义紧密联系，而且当时工匠
们在继承外来佛教艺术的基础上，融入了汉魏以来中国传统的道教神
仙思想和表现技法，形成了一种融汇佛教道教文化的新风格。如佛像
和菩萨像的手印需要和法器集合使用，或者须与“咒”结合，这样的造
型表现与道教的造型原理是一样的。例如，在道教各种法事中，常用的
有剑、镜、印等主要法器，与符咒结合使用，而佛教造像中各个菩萨与
飞天、天王手里的法器是一样的作用。所以说，佛教在传播中也与中国
的传统的道教文化相结合，两者互为影响。
3. 手印符号视觉表象
作为佛教造像中的符号，手印造型是由一般由手形、法器、手臂三
部分构成，各个主佛与菩萨所绘的姿态有所不同，并且手印的造型与佛
像的坐姿、服饰要一致，不但可以形成佛像身份的象征，也可以把一定
的意象寓意转化为艺术形象表达出来，以艺术造型表现语言，以造型
代替语言进行佛教传播。并与中华民族的文化认知体系相融合，利用
艺术造型意象性表达，达到形式与意义的统一，成为佛教文化信息传
达中最有效的视觉语言。
3.1 语言认知
亚里士多德说，符号是声音的表达，是心灵表达事物的符号。在
佛教中，释迦五印的造型与佛经紧密相关，在能指与所指之间就多了一
种符号，一层含义，这是按照以心理情感利用绘画形象表达，是一种文
字语言到图画的转换，它既可以描述视觉形象，也可以描述视觉以外
的其他形象，既可以描述显露的形象，也可以描述隐蔽的形象，这种概
括性的符号是佛教信息释放的载体，是受众视觉认知的语言对象。所
以，可以说手印符号作为佛教的一种独特的肢体语言，将手印的语言
符号转化为可识别的视觉元素，把一些难以用语言表达的教义信息用
简单的艺术造型准确无误地告诉观看者，使观者快速的理解与领悟。
不同的佛像所展示的手印姿态将不同的佛教思想，可以直观地传播给
受众者，它的表达方式比佛经文本更具直接性和形象化，也比较通俗
易懂，易与大众所接受。因此，手印造型作为佛教的语言媒介，是一种
从心理意象到达绘画形象的转换，才使佛教语言正确解读成为可能。
例如，相传释迦摩尼在修行成道时，有魔王断前来扰乱，以阻止释迦摩
尼的清修，因此释迦摩尼即以右手指触地，令大地为证，于是地神出来
证明释迦摩尼己经修成佛道，终使魔王惧伏，称为降魔印。因此降魔印
即以右手覆于右膝，指头触地，以示降伏魔众，利用了艺术造型表现较
多的文字解释。所以说手印利用一双手的姿态，把佛教教义难以用语
言表达的字句，用图像准确无误地告诉受众者，使佛的语言从文字到
图像进行了转化。
3.2 象征表现
符号的大众化、普及性决定了符号化过程中工匠制作者和受众者
的重要作用，离开了任何一方面，一个符号都不能成立。从符号的角度
看，手印符号可能属于一形多义或多形一义，是一种象征性地显现的
艺术文化。受众者看到不同的手的姿态，至少会理解承载手印图像的
场所与佛教有关，是一种场所与身份的信号，因此，手印的不同姿态，
代表了一种组织阶级状态，那就是严格且等级分明的国家结构。因此，
手印姿态以佛家手印文化为载体，象征性或者隐喻的形式传达宗教的
意，它既可以描述视觉形象，也可以象征视觉以外的其他形象，既可以
描述显露的形象，也可以象征隐蔽的形象，可以将显露和象征形象同
时表现出来，这种表现就是通过隐喻和象征的手法创造出新的视觉符
号。所以说手印是最直观、最简便的社会性表现方式，它能够普遍性
的传达宗教的某些讯息，特别是释迦五印手印，有着明确的佛教宗教
教义，造型本身就承载着宗教含义，在佛教造像中，主尊的造型表现都
比较程式化，一般都具有特征不外乎慈悯、微笑、庄重凝神、闭目沉思
等特征。为了区别不同主尊的身份，在平面壁画或立体造像表现中，艺
术家们就使用了手印肢体语言，以手形作为佛像的区别媒介，理解佛教
的精神意义，所以，手印姿态在佛教中显示的不仅仅是手本身，代表一
种地位，一种阶层，并且通过手印造型，表达了佛教教义里面所蕴含的
理，或者描述一种宗教功能。这种象征性的表达使佛像手印具有引领
的作用，可以使受众者深入到佛教教义的精神理念中。
3.3 装饰表现
佛教手印千姿百态的变化与组合，其美感与装饰性通过造型的
对称、视觉平衡以及“空”性装饰无声组合表达出来。首先在手印造型
中，佛陀、主尊的手印造型比较严格，各类菩萨的手印相对比较自由，
没有完全按照佛教教义进行刻画，特别是敦煌壁画中各种菩萨、飞天、
伎乐、天王等的手印造型趋于自由化表达，没有太多的宗教含义与宗
教象征意义，无论从造型上还是从轮廓来看，中国传统绘画里的线条
不但贯穿了每一个造型元素，还利用线条的顿挫流畅进行传情达意，
表达了不同的情态。描绘女性的手部造型，线条比较细致流畅，给人优
美、婀娜多姿的感觉。而描绘力士、金刚的手部指甲，为了强化其力量
的原因，其手形也多以方形，所用线条顿挫且粗壮，给人强劲有力的感
觉。这些线的表达就是一种“空”的装饰符号，即用“有装饰”衬托“无
装饰”，用“无装饰”为“有装饰”衬托出更多的装饰意味。在手印的
设计上，可以表现为单单一只手、或是一双手，没有繁复的装饰，却能
表现手印的优美与内涵。例如八叶印的手印造型从视觉上很容易给人
以中空、开放的感觉，还通过莲花的象征阐释“禅”意。从装饰角度来
说，也正阐释了“空”的意义，也以结构体现对表达了美的诉求。其次
就是手印造型还利用一种平衡和重复的装饰表现，例如，飞天手的造
型就是构建了一个对称的视觉平衡，营造出了一种上升、祥和的视觉氛
围，并与整个身体的动态形成互相呼应的视觉装饰美感。
结语
中华民族是一个善于创造意向符号的民族，在中国的视觉艺术
中，佛教手印造型由于文化的沉淀，自身存在着一定的文化逻辑和精
神构架。利用绘塑造型，将手的认知表层深化到宗教理性的“术”与
“用”表达上，赋予手形艺术的一定的符号性，以图形解读融入佛教内
容和意义，不仅表达了佛教图像的内在的意义，也表达了自身的文化逻
辑和精神层面，凝聚了特定时代的意识形态特征。
基金项目：陕西省教育厅课题：丝绸之路石窟造像艺术的地域文化研究—以中国段甘肃地区为例。
作者简介：
张静，西安理工大学艺术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雕塑创作与理论
尹瑞琪，西安理工大学艺术学院，硕士，研究方向：环境艺术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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