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 期 外语电化教学 No． 167

2016 年 2 月 TEFLE Feb． 2016

檧殌

檧檧殌 * 版权所有 文责自负*

檧殌
檧檧殌 特约稿

外语专业大学生思辨倾向变化的跟踪研究
文秋芳，张伶俐
（ 北京外国语大学 中国外语教育研究中心 ，北京，
100089）

摘 要： 本文报告了我们对两所高校 163 名英语和德语专业大学生思辨倾向跟踪三年、调查四次

（ 入学初和一、二、三年级期末） 的研究结果。总体样本数据表明，
外语专业大学生思辨倾向均分在 4 分以
上， 正向； 第一次与第二次调查结果相比，
为积极、 呈明显下降趋势，
第二、
三、四次结果之间无显著差异。为
了探究思辨倾向变化的实际情况及其原因，
我们采用刺激性回忆的方法对 18 名受试进行了深度跟踪访谈，
其中英语与德语的受试人数各半，
他们的思辨技能水平均匀分布在高、 低三个分数段。访谈数据表明，
中、
第一次与第二次量化数据呈现的下降趋势未能体现其内在的真实性与复杂性，更不能说明变化的原因。
本次质性数据对此进行了很好的补充。这进一步证明量化研究一定要与质性研究有机结合。
关键词： 思辨能力； 思辨倾向； 外语专业； 跟踪研究
中图分类号： H319． 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1-5795（ 2016） 01-0003-0006

学生很可能成为心胸狭隘的精致个人主义者 ，更为危
1 引言
险的是，他们可能会用更巧妙的手段危害社会。 为了
思辨倾向 （ Critical thinking disposition） 的 概 念 首 高等教育更有效地完成积极思辨倾向的培养任务 ，我
次由美国“特尔斐”项目组提出，指人们对思辨活动的 们必须了解目前在校大学生思辨倾向的变化情况 。换
信念、价值、态 度 与 意 愿，是 人 们 惯 常 性 的 内 在 动 机 句话说，我们要弄清楚目前的高等教育是否有利于学
（ APA，1990） 。它是人格特质的一个方面，是人们解 生积极思辨倾向的培养和发展。
决问题、评价观点、做决定时进行思辨活动的稳定一致 国外多数 实 证 研 究 表 明 ，高 等 教 育 对 积 极 思 辨
的心理驱动力 （ Facione，2013 ） 。 换句话说，思辨倾向 倾向 的 发 展 起 着 推 动 作 用 （ Giancarlo ＆ Facione，
不是思辨活动本身，但它能决定思辨活动是否有利于 2001； Cisneros，2009； Lampert，2007； Tufekci et al． ，
他人和社会利益，是否有利于个人的健康成长。 根据 2011） ； 而国内实证研究则发现我国本科生积极的思
先前文献（ 例如 APA，1990； 文秋芳，
2012） ，学者们普 辨倾向并没有随着年级的提高和课程学习的深入而
遍认为思辨倾向与思辨技能是构成思辨能力的两个不 发展 ，且不同维度呈现出复杂的发展趋势 （ 刘 义 、赵
同向度，具有可教、可学的特点，应该是大学教育不可 炬明 ，
2010； 马越 ，
2011； 张莎 ，
2014） 。 文秋芳带领的
或缺的内容。思辨倾向有积极与消极之分。高等教育 课题组 （ 2012） 曾对我国高校不同年级的本科生思辨
的任务是促进学生思辨倾向朝着积极的方向发展 ，同 倾向进行过大规模横截面调查 。 但由于调查对象不
时改变或抑制学生消极倾向的滋长 。如果高等教育一 是同一批学生 ，因 此 很 难 诊 断 出 高 等 教 育 对 思 辨 倾
味强调思辨技能的提高而忽视积极思辨倾向的培养 ， 向发展的 影 响 。 有 鉴 于 此 ，本 研 究 采 用 量 化 和 质 性

作者简介： 文秋芳： 女，博士，教授。研究方向： 二语习得、教师教育、国家语言能力。

张伶俐： 女，博士，教授。研究方向： 应用语言学。
收稿日期： 2015． 10． 21
基金项目： 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我国外语专业大学生思辨能力发展差异的比较跟踪研究”（ 项目编号： 12BYY051） 的阶段
性成果。

· 3·
 文秋芳 等： 外语专业大学生思辨倾向变化的跟踪研究

相结合的方法对我国高校外语专业大学生的思辨倾 踪研究，以探究本科教育是否能提升学生的思辨倾向
向进行了为期三年的跟踪研究 。 水平。研究发现，大一的思辨倾向整体水平以及寻真
性和自信度维度均高于大四，且具有显著差异。Cis-
2 研究综述
neros（ 2009） 对美国某大学药剂专业四个年级本科生
思辨倾向研究围绕量具的构建和实证研究两个方 进行了一年的跟踪研究，发现学生的思辨倾向呈现显
面展开。 目 前 加 州 思 辨 倾 向 量 表 （ California Critical 著变化，且四个年级都处于积极水平。
Thinking Disposition Inventory，简称 CCTDI） 在国际上 2009 年文秋芳带领的课题组运用修订的量具对
使用比较广泛。该量表是 1995 年由 46 名跨学科专家 51 所高校外语专业一、二、三年级学生的思辨倾向进
组成的美国“特尔斐”项目组经过多轮讨论、反复协商 行了横断调查。他们的总体趋势为正面倾向 （ 4． 46） ，
形成的结果。他们基于优秀思辨者的人格倾向特征， 但 1 年级的均分（ 4． 50） 显著高于 2（ 4． 45，p = ． 004） 、
3
确定了思辨倾向的 7 个维度： 好奇心、开放性、系统性、 年级（ 4． 42，p = ． 000） ，而 2、
3 年级之间无显著差异。
分析性、寻真性、自信度和认知成熟度?。 每个维度包 刘义、赵炬明 （ 2010） 以 CCTDI-CV 为量具，对我国 11
括若干陈述句。每个陈述后有 6 个选项 （ 从“非常同 个专业 679 名四个年级本科生的思辨倾向进行了跨年
意”到“非常不同意”） ，要求被试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 级的对比分析，发现大学生整体思辨倾向水平偏 低
进行选择。问卷题的整体平均分满分为 6 分，达到 4 分 （ 平均分为 3． 25 ） ，大一最高，其次是大二、大四和大
以上，
即被认为具有积极的思辨倾向，
否则为消极倾向。 三，各维度的变化无规律可循。马越（ 2011） 以 CCTDI-
国内思辨倾向量具的构建大致经历了翻译调整和 CV 为量具，调查了英语专业大学生四个年级的思辨
实证研究两个阶段。 罗 清 旭、杨 鑫 辉 （ 2001 ） 首 次 将 倾向现状。研究发现，其思辨倾向总体水平和各个维
CCTDI 翻译成中文，并对其进行修订。 香港学者彭美 度都在退步。一年级总体水平最高，四年级最低，三年
慈等（ 2004） 指出 CCTDI 的中文翻译只注意语义等值， 级比二年级稍高，但无显著差异。 张莎 （ 2014） 在文秋
未考虑到文化情景因素。 据此他们修订了 CCTDI 中 芳等（ 2011） 修订的 CCTDI 问卷的基础上增加了与研
译本（ 简称 CCTDI-CV） 。在广泛吸收国内外研究成果 究生学习相关的题目，调查了 579 名英语专业研究生
的基础上，文秋芳等 （ 2011） 在 2008 年对 CCTDI 进行 的思辨倾向。在同一份问卷中，受试对每个问卷题须
了进一步修订，并用此量具对我国 12 所高校 2677 名 填写读研前与读研后的情况。问卷结果表明读研后的
大学生进行了测试。结果发现部分问卷题仍旧带有明 思辨倾向整体水平和各维度都高于读研之前 。
显的文化特征，导致我国大学生对问卷陈述句产生误 目前国外的研究结果总体上看，高等教育对思辨
解。2009 年文秋芳课题组对 CCTDI 再次修订。 本着 倾向变化产生了积极影响，个别研究发现无变化； 但国
删繁就简的原则，对 75 题逐题审读，删除与中文文化 内研究结果与国外似乎相矛盾。首先本科生思辨倾向
不吻 合 的 题 目，同 时 增 加 了 正 义 性 维 度 （ 包 括 6 道 变化研究的结果呈现先降后趋稳的态势 ，这似乎表明
题） ，用于测量人们对于不公正、触及法律、违反道德 高等教育对思辨倾向未产生促进作用 。研究生的思辨
等事件的 态 度。 修 订 后 的 量 表 又 在 全 国 51 所 高 校 倾向虽呈现上升趋势，但受试在同一时间点进行自我
18953 名大学生中测试，整份量表以及 8 个维度的 Al- 比较，其结果不一定可靠。 为什么国内外研究结果不
pha 值均达到统计要求（ 文秋芳等，
2011） 。 一致呢？ 国内相关思辨倾向变化研究均为横断面的量
国外思辨倾向变化的实证研究均以 CCTDI 为测 化研究。由于横断研究的对象不是同一批受试，同时
量工具，采 用 横 断 面 和 跟 踪 研 究 两 种 方 法。Lampert 量化研究只能发现总体趋势，不能揭示群体内变化的
（ 2007） 对 141 名 美 国 大 学 生 进 行 了 思 辨 倾 向 调 查。 复杂性。
研究发现高年级学生在思辨倾向整体水平以及寻真 有鉴于此，本研究决定采用文秋芳等 2009 年修订
性、
系统性和好奇心三个维度均高于新生。Tufekci et 的思辨倾向 8 维度量表，对同一批受试跟踪三年，调查
al． （ 2011） 研究了土耳其某大学护理专业的本科生 、硕 四次，并对少数受试进行个案分析，一方面探究思辨倾
士生和博士生，发现三个层次的学生思辨倾向水平随
着教育 程 度 的 提 高 而 提 高，且 差 异 具 有 统 计 意 义。 ? 7 个维度的具体内涵详见《外语电化教学》2011 年第 6 期《对
Giancarlo ＆ Facione（ 2001） 对 147 名大学生进行了跟 我国大学生思辨倾向量具信度的研究》一文，这里不再赘述。

· 4·
 文秋芳 等： 外语专业大学生思辨倾向变化的跟踪研究

向变化的总体趋势，另一方面从个案所得的质性数据 了四次跟踪数据的收集。时间分别为入学初和一、二、
挖掘变化的复杂性及其原因。 三年级末。具体安排如表 2 所示：
表2 四次跟踪数据的收集
3 研究设计
163 名受试 18 名核心受试
3． 1 研究对象
时间 任务 1 任务 2 时间 任务 1 ? 任务 2
本研究的受试共 163 名?，分别来自一所 211 外
思辨倾向 思辨技能 思辨技能
语院校（ 126 名 ） 和一所 985 综合大学 （ 37 名 ） ，其中 刚入学 2012． 9 2012． 10 访谈
问卷 客观题 1 主观题 1
A 大学生 126 名，B 大 学 生 37 名； 英 语 专 业 学 生 99
思辨倾向 思辨技能 思辨技能
名，
德语专业学生 64 名。英语和德语专业分别代表了 一年级 2013． 9 2013． 10 访谈
问卷 客观题 2 主观题 2
高水平起点和零起点的外语专业大学生 。表 1 列出了
受试的基本情况。 思辨倾向 思辨技能 思辨技能
二年级 2014． 5 2014． 06 访谈
问卷 客观题 3 主观题 3
表1 量化研究受试样本构成
思辨倾向 思辨技能 思辨技能
学校 学校类别 专业 人数 男 女 文科 理科 三年级 2015． 6 2014． 07 访谈
问卷 客观题 1 主观题 4
A 211 外语院校 英语 73 11 62 50 23

德语 53 21 32 30 23 在测试实施过程中 ，受试先完成 15 分钟的思辨

B 985 综合大学 英语 26 8 18
德语 11 2 9
总计 163 42
百分比 100% 25． 8% 74． 2% 71． 2% 28． 8%
参加个案研究的受试开始有 54 名，后来由于出
国、转专业、留级或未参加测试等多种原因，最后作为
本研究的核心受试仅剩下 18 人，其中英语专业 9 人，
德语专业 9 人。挑选的依据有两个，第一是他们的思
辨技能测试成绩，即代表高、中、低分不同组别； 第二，
本人志愿。
3． 2 研究工具
本研究采用以下两个量具：
（ 1） 思辨倾向调查问卷。本研究沿用了文秋芳等
2009 年修订的 8 维度思辨倾向量具。 该量具是包含
54 个陈述句的 6 级量表?。受试根据自己实际情况进
行选择（ 1 = 完全同意； 6 = 完全不同意 ） 。 为了保证测
试效果，我们在 4 次测试中将 54 道题的题号顺序进行
了相应的调整，对部分题干的表述进行了微调。
（ 2） 刺激性回忆： 我们以 4 次思辨倾向问卷题为
刺激物，由三位课题组成员 （ 均为核心受试的任课教
师） 分别对受试进行了 4 次深度访谈。 回忆内容主要
围绕受试当时对思辨倾向陈述句的理解和决定选项的
依据。后期还就思辨倾向测试中变化幅度大的问题对
受试进行重点提问并探究其原因 。
3． 3 数据收集
课题组对 163 名研究对象和 18 名核心受试进行
25 1 倾向问卷 ，再进行思辨技能客观题的测试 。 此外 ，在
11 0 监考过程中 ，对于做题不认真的受试 （ 答案的一致性
121 116 47 过高 ） ，我们在其试卷上标上记号 ，作为无效数 据 剔
除。
3． 4 数据分析
思辨倾向问卷的分析分两个阶段 。 第一阶段测
量问卷 的 信 度 ，结 果 表 明 四 次 总 体 信 度 指 标 分 别
为 ． 898，． 907，． 907 和 ． 921，均达 到 统 计 要 求 。 第二
阶段先用 SPSS 进行描述性统计，再进行四次测试的单
因素重复方差分析和多重比较检验 。思辨倾向变化的
量化数据分析主要包括四次思辨倾向问卷总体水平的
变化以及 8 个维度的水平变化。 由于文章篇幅所限，
只报告与总体水平相关的结果。
质性数据由课题组成员将访谈录音转写文件进
行匿名处 理 后 ，对 其 进 行 了 主 题 分 析 。 质 性 分 析 大
致可以分为两个步骤 （ Strauss ＆ Corbin，1998 ） 。 首
先进行开放式编码 ，即先从数据中提取关键概念 ，如
? 起初参加本次研究的学生来自三所大学的英语、日语和德语
专业，学校类型包括外语类“211”院校、
985 综合院校和北京市属学校，
总人数为 414 人。负责北京市属学校的老师由于出国进修，未能如期
收集第 3 次数据，日语专业学生的大多数受试在三年学习期间出国频
繁，未能完整参加四次调查。因此北京市属高校和另外两所高校日语
专业学生未进入最后的数据分析。还有少数极不认真完成问卷的学生
也被排除在外。
? 问卷题的详细内容请见（ 文秋芳， 2011） 。
? 课题组在 2009 年正式主观测试量具（ 仅阅读评论题） 的基础
上，增加了写作部分，构建了三套思辨技能主观题量具，目前由于主观
测试评分工作尚未完成，因此这里未报告相关结果。

· 5·
 文秋芳 等： 外语专业大学生思辨倾向变化的跟踪研究

“极端”、“绝对”、“谨慎”、“真实”、“客观”、“概念的 表5 四次思辨倾向变化的多重比较检验

理解”、“摇摆”、“自由”、“挫折”、“现 实”、“圆 滑 ”， Grade（ I） Grade （ J） Mean difference（ I-J） Std． error Sig2

然后基于这些 关 键 概 念 ，进 一 步 分 析 变 化 的 真 实 情 2 ． 121* ． 029 ． 000

况及其原因 。 1 3 ． 167* ． 027 ． 000

思辨 4 ． 123* ． 030 ． 000

4 研究结果与讨论
倾向 3 ． 046 ． 024 ． 308
2
4． 1 思辨倾向变化的总体趋势? 4 ． 002 ． 027 1． 000
表 3 列出了外语专业学生四次参加思辨倾向测试 3 4 － ． 044 ． 024 ． 402
总体得分情况。数据显示，四次思辨倾向测试的平均
（ 1． The mean difference is significant at the ． 05 level． 2． Adjustment
值都超过 4 分，这说明三年来外语专业大学生的总体
for multiple comparisons： Bonferroni． ）
思辨倾向一直保持着积极水平?。 总体上思辨倾向的
变化呈下降趋势。入学初的思辨倾向平均分为 4． 40， 以上量化结果表明，外语专业学生入学一年后，思
一年级下降了 0． 12，到二年级继而再下降了 0． 05，三 辨倾向水平不升反降，而二、三年级虽有微变化，但不
年级又回升了 0． 04。 前三次测试成绩的标准差基本 具有统计意义。这一结果似乎不符合常理。高中毕业
相同，第四次相对高出 0． 20 左右。 总之，思辨倾向在 生应试教育倾向明显，对人、对事易形成“非错即对 ”
入学初达到最高水平，一、二、三年级则均低于入学初 的看法，同时高中生一般来自同一城市、同一地区，同
水平。 学之间的差异性、产生观点冲突的可能性要小于大学

表3 四次思辨倾向水平的描述统计表
生，培养包容性和开放性人格特质的空间相对没有大
学大。就教学内容而言，大学相对开放，教学中更强调
时间 人数 平均分 标准差 最小值 最大值
问题的复杂性，答案的多样性。 大学理应更有利于积
入学初 163 4． 40 ． 404 3． 52 5． 56
极思辨倾向的形成。我们带着这一疑问，对 18 名核心
一年级末 163 4． 28 ． 407 3． 38 5． 56
受试刺激回忆的数据进行了深入分析 。
二年级末 163 4． 23 ． 405 3． 30 5． 34
4． 2 思辨倾向变化的复杂性及其原因
三年级末 163 4． 27 ． 430 3． 42 5． 36
我们希望通过个案数据探究： 为什么经过大学一
为了检验上述四次数据的变化是否具有统计意 年学习，量化数据中学生的思辨倾向没有变得更加积
义，我们采用单因素重复测量方差分析。 根据表 4 报 极、正面？ 我们都接受过高等教育，深感本科阶段对自
告的检验结果，可以看出学生在大学三年的思辨倾向 己的成长产生过重要影响； 成为教师后，我们亲眼目睹
变化存在着显著差异（ P = ． 000） 。 了大批学生的健康成长。很显然，学生进入大学后，从
学习要求到生活环境都发生了质的变化，同时年龄的
表4 思辨倾向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
增长和阅历的拓宽也促进了他们心智和情感的成熟 。
Mauchly 球形检验 被测内效应检验 不少学生认为，本科学习是他们人生观、世界观、价值
观形成的重要阶段 （ 文秋芳、王艳，2015） 。 我们直觉
Mauchly's W Sig． F Sig
思辨倾向 地感到，如果只是简单地依赖问卷调查的量化数据 ，就
． 902 ． 005 14． 047 ． 000
做出结论，很可能出现偏差。
（ 注： Mauchly 球形检验表明思辨技能比较的显著性水平小于． 05， 正如我们所料，
18 名个案的质性数据分析结果表
意味着球形假设不成立，故 被 测 内 效 应 检 验 的 显 著 值 取 的 是 Green- 明，简单地用“升-降”的量化思维来概括思辨倾向的变
house-Geisser 检验的 P 值） 。
化过于机械、简单，掩盖了变化的复杂性、动态性和个
为了进一步了解学生在相邻两个年级的思辨倾向
变化是否存在显著差异，我们进行了多重比较检验。 ? 量化数据分析结果发现，英语和德语专业学生的思辨倾向变
根据表 5 呈现的结果，除了第一次和第二、三、四次测 化趋势和整体趋势大致相同，所以文中未分开报告。
? 问卷题的 6 个选项从完全同意到完全不同意，统计分析时相
试的思辨倾向变化存在显著差异 （ P 值均等于． 000） 之 应转换成 6、
5、4、
3、 1。均分超过 4 以上，意味着学生的思辨倾向为积
2、
外，其他几个年级之间均不存在显著差异 。 极、正面。

· 6·
 文秋芳 等： 外语专业大学生思辨倾向变化的跟踪研究
性化的特点。总体上看，刺激回忆数据的结果呈现出
一幅五色斑斓的图画。 主色调明亮、温暖，令人振奋，
也夹着少量不清晰、甚至令人不悦的颜色。 数据表明
导致量化数据呈现下降趋势的原因很多 ，由于篇幅所
限，下面只采取举例的方式报告思辨倾向变化的复杂
性及其原因。
4． 2． 1 思辨倾向的积极变化
第一次采集数据的时间是大学新生教育阶段 。当
时还未正式上课。受试能够考进全国名校，应该是各
自所在高中班级的佼佼者。一方面他们对未来充满着
希望和期待，但对社会不够了解，对复杂问题缺乏深入
思考； 另一方面他们被高考的“桎梏”紧锁，跳不出“非
对即错”的二分思维方式，倾向于选择 1 或 6。 经过一
年的大学学习，他们逐渐开始形成独立思考的习惯 ，逐
步避免绝对和极端，同时面对班上和年级里的强手，能
够更加真实、理性地评价自己，倾向于选择居中的答案
2 或 5，
3 或 4。
例如 A 校英语低分组李华在 2013 年刺激性回忆
中说到：“高中、初中教育里就只有正确的，你都会想
着正确答案怎么着，刚做的时候也刚上大学没多久，这
种思维还没有转换过来……但是你上了大学这么长时
间了，一方面这个平台交流的比较多了 ，都是表达自己
的观点，而且你的观点就算错了，也没有人会说你怎么
着的，还是比较敢于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 。”
B 校德语高分组杨志说到“去年做题基本选了 1
和 6，我觉得一件事只有正反两面 ，想法比较极端 ，今
年选了很多中间的 3 和 4。 发现很多事情不能那么
绝对 。”
上述恰恰说明，大学丰富多彩的生活把学生从高
考的桎梏中解放出来，使他们变得更加成熟、更加谨
慎。这应该看作是积极的变化，而不是消极、退步。由
此可以推断，量化数据所做的结论不一定可靠 ，需要质
性数据的补充。
4． 2． 2 思辨倾向的消极变化
质性数据分析同时也表现了学生思辨倾向的消极
变化，
8 个维度中坚韧性水平下降尤为明显。 质性数
据与量化数据所得到的结果具有一致性 。坚韧性测量
人们是否主张处理问题的计划性、专注性与意志力。
进入大学以后，学生失去了高考的压力，也失去了高中
教师保姆式的监督和保护，获得了“前所未有 ”的自
由，
对自己比较放任，不再像高中时学习那么刻苦、自
律。另一方面他们接受了更多的人生挑战 。从处理同
寝室和同班同学的关系到师生关系、从处理友情到爱
情中的困惑与矛盾，他们都可能看到一些复杂的社会
现象，甚至还会亲身经历一些挫折和失败 。
例如坚韧性维度的一题“实现长期目标 ，对我来
说非常 困 难 。”B 校 英 语 中 分 组 个 案 汪 乐 的 选 择 从
“非常不同意 ”到“非常同意 ”。 他在 2013 年刺激性
回忆中说到 ： “因为大一刚进校的时候嘛 ，刚刚 从 高
中毕业感觉自 己 心 气 还 比 较 高 ，觉 得 自 己 什 么 都 能
做 ，没有什么能够难倒自己 ，只要下工夫去做 。 大一
这一年过了之后觉得真的挺累的 ，不仅身体累 ，心也
累 。 就觉得自己做好多事情 ，做了太多的事情了 ，应
该歇一歇 。”坚韧性维度的另外一题，“我有很多计划
都难以实现 。”方静的选择从“非常不同意 ”到“比较
不同意 ”，她在 2013 年的刺激性回忆中说到 ： “我变
得越来越现实 ，因为我大学之前整个人生过得顺 ，就
是想要什么一 般 都 有 什 么 ，但 是 大 学 的 时 候 受 到 了
很多的挫折 。”
4． 2． 3 问卷调查的先天不足
问卷调查便捷、省时，能够采集大样本的数据，了
解群体倾向，但它也有一些先天不足。 例如问卷题缺
少情景，同一受试在不同时间段可能产生不同的理解 ，
因此多个时间点上采集的量化数据要进行对比就可能
产生困难。例如问卷题 “即使是真理，也难免包含有
主观的成分。”A 校德语高分组王超在第一次测试选择
的是 “非 常 同 意 ”，第 二、三 次 选 择 的 是“比 较 不 同
意”。当研究者询问他做出不同选择的原因时，他坦
诚地说：“关于这个题，我一直有一种疑问在里面，就
是所谓的真理，到底指什么，所以有时候想得不一样，
答得也不一样”。另一名德语中高分组马越在四次测
试中分别选择了比较不同意、比较同意、非常同意和比
较同意。当被问及如此变化不断的原因时，他直截了
当地说，这里不同的选择真不能说明他有什么变化 。
他进一步解释道：“我觉得选择的不同可能是不同时
间对真理这个概念的理解不一样，所以先选了不同意，
后面可能对真理这个概念的理解更广泛一些 。”
受试除了对问卷题产生不同理解外，对不同等级
的选项也容易做出不同的判断，因为问卷采用的柯莱
特等级，两个临近等级之间的差别难以进行精确测量 。
部分个案在决定选项时，会摇摆不定。 他们认为本次
问卷采用的 6 级量表，没有居中选项，因此决定选项
时，只注意同意和不同意的区别，而对于比较同意和比
较不同意之间的差别拿捏不准，选择时随意性比较强。
· 7·
 文秋芳 等： 外语专业大学生思辨倾向变化的跟踪研究

如问卷题 “社会上违法违规的事情太多了，我不必为 California Academic Press，2013．

之气愤。”A 校英语高分组杨凯四次测试的选择分别 ［4 ］ Facione，P． A． ，Sanchez，C． A． Facione N． C． ＆ J．

Gainen． The disposition towards critical thinking［J］． The
是： “完全不同意”、“非常不同意”、“比 较 不 同 意 ”、
Journal of General Education，1995，
44（ 1） ．
“完全不同意 ”。 他在刺激性回忆时说道：“这个我不
［5 ］ Facione，P． A． ，Facione，N． C． ＆ C． A． Gianacarlo．
太清楚为什么会选‘完全不同意 ’，我也有可能选‘非
California Critical Thinking Disposition Inventory： Test
常不同意 ’，就是比较偏中心的一个东西。 这个我觉
Manual［M］． Millbrae，CA： California Academic Press，
得没有那么强烈…… 这个东西很难把握，我想不通的 2000．
是，为什么我当年会选比较不同意”。 ［6 ］ Giancarlo，C． A． ＆ P． A． Facione． A look across four
years at the disposition toward critical thinking among
5 主要结论和启示
undergraduate students ［J］． The Journal of General
本研究使 用 量 化 和 质 性 研 究 相 结 合 的 方 法 ，跟 Education，2001，
50（ 1） ．
踪研究了外语专业大学生三年来思辨倾向总体水平 ［7 ］ Lampert，N． Critical thinking dispositions as an outcome of

的变化 。 量化 研 究 结 果 发 现 ，外 语 专 业 大 学 生 思 辨 undergraduate education ［J］． The Journal of General

倾向总体积极正向 ，经过大学一年的学习 ，思辨倾向
的总体水 平 不 升 反 降 ，而 大 学 二 、三 年 级 则 相 对 稳
定 。 质性数据发现受试个案的思辨倾向变化比较复
杂 ，既有积极 的 变 化 ，也 有 消 极 的 变 化 ； 同 时 还 发 现
导致思辨倾向量化数据下降的一个重要原因是“问
卷调查 的 先 天 不 足 ”。 本 研 究 主 要 有 两 点 启 示 ： 第
一 ，对外语 专 业 学 生 的 思 辨 倾 向 教 育 不 能 放 松 。 文
秋芳等 （ 2014） 研究发现 ，与理科专业相比 ，外语专业
大学生思辨倾向具有更强的开放性 ，但坚韧性 、自信
心不足 ，分 析 问 题 的 逻 辑 性 不 强 等 。 本 次 个 案 研 究
Education，2007，
56（ 1） ．
［8 ］ Tufekci，F． G． ， Küükolu， S． Blükba爧， N． ＆ A．
Tezel． Critical thinking dispositions of nursing students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in Turkey ［J］． Journal of Society for
Development in New Net Environment in B ＆ H，2011，5
（ 4） ．
［9 ］ Strauss，A． ＆ J． Corbin． Basics of Quantitative Ｒesearch：
Techniques and Procedures for Developing Grounded Theory
［M］． London： Sage Publications，1998．
［10］ 刘义，赵炬明． 大学生批判性思维倾向的现状调查———
以一所地方综合性大学为例［J］． 高等工程教育研究，

也发现 ，外 语 专 业 学 生 的 坚 韧 性 确 实 有 消 极 变 化 。 2010（ 1） ．
［11］ 罗清旭，杨鑫辉．《加利福尼亚批判性思维倾向问卷》中
因此 ，教师需要 结 合 课 程 教 学 对 思 辨 倾 向 进 行 有 针
文版的初步修订［J］． 心理发展与教育，2001（ 3） ．
对性的培 养 。 其 次 ，大 学 一 年 级 是 由 高 中 生 向 大 学
［12］ 马越． 英语专业本科生批判性思维态度倾向研究［J］． 广
生转型的重要 时 期 ，学 生 可 能 会 出 现 如 缺 乏 学 习 目
东外语外贸大学学报，2011（ 4） ．
标 、自主学习能力和管理能力不强等诸多不适 ，教师
［13］ 彭美慈，汪国成，陈基乐，等． 批判性思维能力测量表的
应进行有 效 引 导 。 第 二 ，对 问 卷 存 在 的 先 天 不 足 要 信效度测试研究［J］． 中华护理杂志，2004（ 9） ．
充分重视 。 在 跟 踪 研 究 中 ，如 果 仅 用 标 准 化 的 问 卷 ［14］ 文秋芳，
王建卿，赵彩然，刘艳萍，王海妹． 对我国大学生
调查 ，结论可 能 片 面 、不 可 靠 ； 在 量 化 研 究 中 增 加 质 思辨倾向量具信度的研究［J］． 外语电化教学，2011（ 6） ．
性方法不是锦上添花 ，而是必不可少 。 □ ［15］ 文秋芳． 中国外语类大学生思辨能力现状研究［M］． 北
京： 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2．
参 考 文 献
［16］ 文秋芳，李英杰，孙旻，张伶俐，杨松． 研制多套难度相
［1 ］ American Philosophical Association． The Delphi report 似的思辨技能量具： 实践与反思［J］． 外语 电 化 教 学，
executive summary： Ｒesearch findings and recommendation 2014（ 4） ．
prepared for the committee on pre-college philosophy［Ｒ］． ［17］ 文秋芳，张伶俐，孙旻． 外语专业学生的思辨能力逊色于
Ｒetrieved from EＲIC Doc． No． ED 315423，1990． 其他专业学生吗？ ［J］． 现代外语，2014（ 6） ．
［2 ］ Cisneros， Ｒ． M． Assessment of critical thinking in ［18］ 文秋芳，王艳． “英语 + X”本硕贯通人才培养体系成
pharmacy students［J］． American Journal of Pharmaceutical 效： 基于学生视角［J］． 外语界，2015（ 5） ．
Education． 2009，
73（ 4） ． ［19］ 张莎． 中国英语专业硕士生思辨倾向变化研究［D］． 北
［3 ］ Facione，P． A． Critical Thinking： What It Is and Why It 京外国语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4．
Counts［M］． Millbrae，CA： Measured Ｒeasons and the （ 下转第 16 页）

· 8·
 蔡基刚： 中国高校学术英语存在理论依据探索

Theoretical Foundations of EAP as an Independent Course in Chinese Tertiary Education

CAI Ji-gang
（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and Literatures，Fudan University，Shanghai 200433，China）
Abstract： The newly published College English Teaching Guidelines recognizes the necessity of teaching English for
Academic Purposes （ EAP） ，but it suggests that EAP could be incorporated into the mainstream course of English for
General Purposes （ EGP） ． Through the analysis we find there are critical discrepancies between EAP and EGP in terms
of objectives and methods． EAP is needs-driven while EGP is learning-driven； EAP serves the current needs of students'
disciplinary studies while EGP helps students to lay linguistic foundation and prepares students for future careers which
are not clear for the majority of them； EAP requires higher linguistic ability of students who need to use English for their
academic studies than EGP； EAP provides materials which are informative regardless of the writers' linguistic and cultural
background while EGP's materials pursue interesting topics and idiomatic language written by native speakers； EAP is
genre-based； cultivating students academic literacies in particular disciplinary communities while EGP develops general
communicative competence in daily life； EAP is project-based while EGP is task-based，EAP promotes students' critical
thinking ability while EGP advocates the cultivation of the mainstream culture and social values． Those differences rule
out the possibility to teach EAP in current EGP courses．
Key words： CET； EGP； EAP； ESP

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櫯

（ 上接第 8 页）

The Development of Critical Thinking Disposition of Foreign Language Majors： A Longitudinal Study
WEN Qiu-fang，ZHANG Ling-li
（ National Ｒesearch Center for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Beijing Foreign Studies University，Beijing 100089，China）
Abstract： This paper reports the findings of a longitudinal study which explores the development of critical thinking
disposition （ CTD） of 163 foreign language majors in their three years of undergraduate study by conducting four surveys
at the beginning of the first year，the end of the first，second and third years respectively． The quantitative data reveal
that the average scores of CTD are above 4 points，which means the CTD is positive in general． However，the CTD
decreased significantly through the study of the first year and kept fairly stable in the second and third years． In order to
find out the complexities of changes within the three years and the reasons for the changes，18 cases were carefully
selected and interviewed longitudinally by stimulus recall． Among the 18 cases，half were English majors and half
German majors，whose critical thinking abilities were evenly distributed among high，intermediate and low levels． The
findings yielded by the qualitative data show that the decrease tendency of CTD in the first year fails to show us a true
picture of the internal complexity of the development and to provide the reasons for the changes． This study further proves
that quantitative method should be combined with qualitative method．
Key words： Critical Thinking Ability； Critical Thinking Disposition （ CTD） ； Foreign Language Majors； Longitudinal
Study

·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