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忏 悔 录 》 的 真 实 性 与 语 言 的 物质 性

论保尔 德 曼 对卢 梭 的 修 辞 阅 读
—
昂 智 慧

·
。
内容 提 要 本 文 细 致分 析 了保 尔 德 曼对卢梭 《 忏悔录 》 的解读 德 曼 主 要是 从 语 言 的物
“ ”
质 性 角度 来 看 待 卢校 文 本 的 真 实性 问 题 德 星认 为 ( 忏 悔 录 》 中的 偷丝带
, , ,

因此 事件 是 一
“ ” 。
个 文本事件 需 要 从 语 言 学和 语 言 哲 学 的角 度 去 阐 释
,

关键词 保尔 德曼 卢校 语 言 的物 质 性

卢 梭 在 自 己 的 时 代 里 一 直 难 以 得 到人 们 出 了 不 同 于 上 述 两 种 对 立 意 见 的观 点 他认
, , ,

的理解 他 生 前 所 遭 受 到 的 低 毁 与 他死 后 引 为 在 19 世 纪 浪 漫 主 义 文 学 家 中 卢梭 是
, 。 。

起 的崇拜 形 成 了极 大 的 反 差 卢 梭 曾经 公 遭 到误解最 多的一个 而 造 成 这 种 现 象的 原

“ ” , , ,

开 宣布 自己 是 一 个 为 真理 而 献 身 的 人 因 恐 怕恰恰 与他 曾 经 一 再 为 自 己 写 传
并
。

他 在 《 忏 悔 录 》 的 前 言 中声 称 自 己 的 这 部 且试 图充 当 自己 的大 法 官 有关 ② 卢 梭 之所
“ ” 、 “ , ,

自传 是 从来 没有过 将来 也 可能永 远 以 一 再 地 为 自己 立 传 其实 目 的 正 在 于 他
” 。

不会 再 出现 的独 特 之 作 对 于卢 梭 的这
。

希 望 自己 和 别 人 充 分 地 认 识 和 了 解 他 自 己
, , , ,

部 《忏 悔 录 》 一 直 都 有人 极 力推 崇 即使 但是 似 乎 卢 梭 的 努力 完 全 是 适 得 其 反 他
, , , ,

在 21 世 纪 的 今 天 仍 然 有 传 记 研 究者 认 为 越 是 解释 别人就 越是误 解他 而且 他的
, 。

它 如 作者 本 人 所 宣 称 的 是 第 一 部 真正 的 自 自我 认 识 也 越 来 越 偏 离 真 实 造成 这种现象
, 。

传 大 大 不 同 于 蒙 田 等人 的 虚 伪 作 品 ① 但 的原 因 主 要 在 于
,

一 切 反 思 性 的思 维 活 动
, , 、 、 、

是 卢 梭 的 这 部 自传 同卢 梭 本 人 一 样 也引 ( 包 括 自我 认 识 自我 描 绘 写作 阅读 等
, ,

起 了 截然 相 反 的 两 种 反 应 莫洛 亚 就 认 为 卢 等 ) 都 是某 种 语 言 活动 而语 言 在 本 质 上
“ 、 ,

梭 的 《忏悔 录 》 其 实 等 同 于 骗 子无 赖 冒 不 仅具 有 修辞 性 不 确 定性 和 含 混 性 而且
” 。 ,

险小说 具 有 物质 性 它 们共 同构成 了 语 言 对 于 人 的
, ,

德 曼 从 语 言 的 修 辞 性 和 寓言 性 出 发 对 思 维 的 反 作用 使 得 人 们在建 构 自我 形 象 时
, 。

卢 梭 的 《忏 悔 录 》 进 行 了 细 致 的 阅 读 得 不 可 避 免 地 走 向 自相 矛 盾 和 自 我 欺 骗 因
· ·

了]
 外 国 文学 评 论
0 ,
N 32 0 0
4

, , , , ,

此 德曼 断 言 不 仅 是 卢 梭 的 《忏 悔 录 》 个 意义 上 德曼 认 为 《忏 悔 录 》 不 是 一 部
“ , 。

一 切 自传 都 具 有 毁容
”
(d
e fa c
e m en o 的 虚构 的小说 虽 然 它并不 真实
。 , ,

功效 从 下 文 的 分 析 中我 们 可 以 看 到 德曼 德 曼在阅读 中 逐 步 揭 示 出 卢 梭 何 以不
对 于 《忏 悔 录 》 的 阅 读 既 是 对 《 忏 悔 录 》 自觉 地 把 承认 自 己 罪 过 的忏 悔 写 成 了 为 自己
,

开 脱 的托 词 从 而 颠 覆 了 他 自己 一 再 为 之 自
,

以 及 自传 这 个 文 类 的 阅 读 也 是 对 语言 的 物
。 “ ” 。 ,

质 性 的 论 证 和 说明 鸣得意 的 说真话 的宣 言 但是 德曼
,

与 其他 评 论 家 略 为 不 同 他并 没 有 指 责 卢 梭
、 ,

一 托 词 瓦 解 了 忏悔 的 真 实 性 有意识地撒谎 而 是 展 示 出卢 梭 自己 的话 语
以 何 种 方式 构 成 了 自我 解 构 以 及 造 成 这 种 自
。

从 德 曼 文 章 的 标 题 《 托 词 <忏 悔 录 ) 》 我解 构的 主 要 原 因
, ,

可 以看 出 德曼 的批评关 心 的是作 品的真实 德曼首先指 出 卢 梭 的这 部 自传 作 品 并

。 ,

性问题 德曼 的 评 论集 中 于 文 本 中 的 一 个 段 不 是 一 部严 格 意 义 上 的 忏 悔 性 文 本 因为忏
, 。 , ,

落 试 图以 一斑见 全豹 他 从 卢 梭 忏 悔 自己 悔 就 是说 真 话 就 是 承 认 自己 的 罪 过 忏悔
。

偷 窃 了一 根 粉 红 色 的 丝 带 并 诬 陷 可 怜 的 女 仆 者 无 须 为 自己 辩 护 正 如 奥 古 斯 丁在 他 的
, ,

玛丽永这个 细节 发 掘 出 了颠 覆 整 个 文 本 的 《忏 悔 录 》 中 所 表 明 的 真 实本 身就是 获得
。 。 ,

真实 性 的
“
阿基 米 德 支 点
”
拯救 的途径 但是 卢 梭 在 《 忏 悔 录》 中
“ ” ,

德 曼 并 没 有 完 全 割 裂 自传 与真 实 性 的关 不 仅没 有 局 限 于 披露 真 相 而且 还 声 辩
, , , “ ,

系 他认为 自传 这 一 体 裁 本身 具 有 与 小 说 说 如果 我 不 同 时 把 自己 内 心 的 想 法 或
,

截然 不同的性 质 它 规 定 了读 者 对 于 这 类 文 者 因 害 怕被 人 认 为 是 在 诡辩 而 不 把 当 时 的真
。 , ,

本 的 真实 性 的期 待 换 言之 我们 无法把 自 实情 况 说 出 来 我 就 没 有 贯 彻 本 书 的 目
。 ” , “

传 等 同于 小 说
,

我 们 在 阅 读 中必 须 追 究 自传 的 ④德 曼 指 出 所 谓 说 出 自己 内心 的
, , ” ,

与生 活的距 离有 多大 它 是 否真 实 等 问题 想法 很 可能就 是在 为 自己 的罪行 进行 辩

, “ 。 ,

这是 因为 政 治 的 和 自传式 的 文 本 具 有 一 护 而且 这种辩 护同样是 以 真理的名义进

, ,

个共 同的特点 在 它 们 的 含 义 范 围 中都 内 含 行的 因 为 正 如 卢 梭 在 上 文 中雄 辩 地 指 出
, “ ” ,

一 种 实 指 式 的 阅读 要 素 ( a r e
fe r e n
tia l r e a
din g 的 如 果 仅 仅说 出 事 情 表 面 的 真相 而
o ’ , 。
一 m m e n t
) ③ 没 有 说 出事 情
“
本 质上 的 真相
” ,

其实 仍 然
“ ” 。 ,

所谓 实指 式 的 阅 读 要 素 就是 指 在 是在撒谎 乍 一看 忏 悔 和 托 词 之 间似 乎并
。 , :
阅读 中不 可 以 超 越 对 文 本 与 其 所 指称 的现 实 没 有 冲突 但是 德 曼尖 锐 地 指 出
,

之间 的一 致 性 的 要 求 ( 虽 然 在 某种 绝对
, , ,

的意 义 上 德 曼认 为 这 种一致 性是不存在 事实 上 这 两 种叙述之 间的那个结

。 ,

的) 换 言之 假 如 我 们 相 信 自传 就 是 小 构 性 的 真 实原 则 发 生 了 一 种 彻 底 的 改
, , 。

说 而 小 说 从 本 质 上 看 是 一 种语 言 的 虚 构 造 以托 词 形 式 讲述 的 真相 … … 同 主 宰
。

我 们 就 不 应 该 追 究 自传 是 否 真实 地 反 映 了 传 了 忏 悔 的 真实 原 则 具 有 不 同 的结构 它
, ,

主 的 生 活和 情感 而只要 看它是否具有形 式 不 是 揭 示 某 种 存 在 的状 态 而 是 陈述 某
,

和 内容 上 的 真实感 就 可 以 了 ;
但是 正 因为 种猜 疑 ( s u s p ie io n ) 或某 种可 能的差
, 。

我 们假 定 自传 应 该 传 达 传 主 本 人 的 真 实 情 别 它 可 能是 无 法 确 认 的 这 种差别 当
然是 存 在 于 伴 随 ( 或 者 推 动 ?) 行 动的
,

况 我 们 才会 在 阅 读 自 传 时 紧 扣 住 真 实 二
, 。 “ ”
s e n in te r ie u r
字 才 会 从 忏 悔 中解 读 出托 词 来 正 是在这 内在 的 情 感 ( ri m e n t
) 和
· ,

了2
 《忏 悔 录 》 的 真 实 性 与语 言 的 物 质性

。 , “
行 动本 身 之 间 但是 这 种 空 间上 的 内 曾经 声 称
:
我 若 单 纯 地 把 自己 所 发 生 的 一
, , ,

在和 外 在 的 区 分 是 一 种 误 导 因 为它结 切 把 自己所做 的一切 把 自己 所 考 虑 的一

。 , ,

合 了 一 种 根 本 不 是 空 间形 式 的 差 别 以 切 把 自 己 所 感 受 到 的一 切 一 五 一 十 地 说
, ”

一 种 解 释 真 相 的 形 式 出现 的 忏 悔 和 以 一 给 读 者 听 就不 会 使 读 者 产 生误 解 … … ⑧
种 寻 找 托 词 的形 式 出 现 的 忏 悔 之 间 的 区
, “ ” “

这里 所 发 生 的一 切 与 自己 所 考虑
, ,
… … 感受 … …
”
别就在 于 前 者 的 证 据 是 实指 的 ( er -
f 到 的一 切 等 同 了 起 来 它
, “ ”
en
er it al
) ( 丝带 ) 而 后 者 的证 据 则仅 们 被不 加 区 别 地统 一 到 了 真实 的旗 帜
、 r a 。

仅 是语 言的 ( e b l) ⑤ 。

下
, ,

如此看 来 根 据 卢 梭 的 观点 进行 推论
,

关 于 德 曼 的这 个 区 分 德 里 达 曾经 提 出
,

就 可 以 得 出 这 样 的 结果 即 对 待忏 悔 式 的话
, “ ”
异议 他认 为无 论 是 丝带 ( 即事 件 本 语 可 以采 用 两 种 认 识 论 意 义 上 的 视 角 :
一方
。

身 ) 还是卢 梭对 它 的解 释 都 是语 言 的 ⑥ 这 ,

面 它 能 够作 为 某 种 可 靠 的 实 指 式 认 识 而 产
,

个 质 疑 似 乎 合情 合理 但是 德 里 达 在 评 论 德
, ,

生作用 另一方 面 它 也 能 够作 为 某 种 主 观
, ,

曼 的文章时 没有意识 到德 曼本人所 界定 的 陈 述 而 产 生 作用 其可 靠 性 是 无 法 用 经 验 的

。

一些范 围
。

虽 然 在 《忏 悔 录 》 这 个 文 本 中
,
方式证实 的 ⑨ 德曼 揭 示 出 卢梭 混 淆 了 两 种
“ ” “ ” ,

实指 性 的 丝带 ( 或者 说 偷 丝带 这个 语 言 功 能 的 认识论 意 义 认 为 语 言 陈述 事实
, ,

行为 ) 也 是 一 种 语 言 形 式 但是 德曼这 和 陈述 假 设 的 功能 在 认识 论 的 意义 上 不 可 等
里 强 调 的是 在 文 本 所 指 称 的 那 个 现 实 世 界 里
。 , “ ”

量 齐观 这 就是说 说 出一切 虽 然 确实
“ ” “ 、 ,

偷丝 带 和伴 随这个行 动 的 内在的情 包 括说 出 自己 所做 的 和 所 思 考 所感受的

” 。 ,

感 之 间 的差 别 换 言之 虽 然 在 《忏 悔
, 。 ,

但是 前者 与后 两 者并 不 一 定 等 同 而且
, “ ”

录》 这个文本 中 丝带 也 只能 以 语言 的 恰恰 因为 所 做 的 和 所 思 考 所 感 受 的不 相统
, , , 。 ,

形 式出现 但是 由 于 自传 性 文 本 所 内含 的 一 托 词 才产 生 了 换 言之 托 词 其实 瓦 解
“ ” ,

实指 性 阅 读 要 素 这个丝带必然指向现
,

了 忏 悔 的 真实 性 它 的 存 在 依赖 于 对 所 忏 悔
, 。

实 存 在 的 那个 事件 从 而 证 明 它 是 确 实发 生 的 事实 的 真 实 性 的 否 定
,

过 的 事实 它 的存 在 的 真实 性 是 可 以 根 据 其 这样一 种 转 换 在 《 忏 悔 录 》 中体 现 为
, :
他 人 的旁 证 来 证 实 的 ;
而后者 即作 为 托 词 下列形式 卢 梭 虽 然 偷 了丝 带 并 诬 陷 了 无 辜
“ ” ,

而 出现 的 内在 的情 感 则 仅 仅是 忏悔 者
, ,

的玛 丽 永 但是 他 声 称 自己 并 不 是 有 意识
, ,

自己 本 人 的 一 面 之 词 因 为无 论 是 在 文本 想 要 陷 害她 而 是 出于 种 种 无 可 奈何 的理
, , ,

中 还是在 现 实 中 它 都 是 一种 语 言形 式
, ,

由 所 以 他本人 尽管犯 了罪 却 也 是 非 常无
。 , , 。 , “ ”

是某 种语言 的建构 所以 德曼认 为 托词 辜的 就这样 卢梭 把 自己 所写 的 忏悔

“
和忏 悔 之 间 的 区 别 就 在 于 证 据 的语 言性 转变 为 一 种 为 自 己 开 脱 罪 名 的
“
自我辩
” , “ ” 。

和非语 言 性 之 间的区别 而不在于 说 护 在对 自己偷 窃 丝带 并诬 陷可 怜 的玛 丽

” 。 , , “
话 人 的 真诚 或 听 话 人 的 轻 信 程 度 而且 永进 行 了 忏 悔之 后 卢梭为 了 贯彻本书
“ , 、 ” ,

这种 区 别 就 在 于 后者包括一个必要的 的 目的 又继续写 到 :

, ,

无 法 等 同于 感觉 的 理 解 要 素 而且 控 制这
种要 素 的逻 辑 同 控 制 实 义 论 证 re fe re nt
,
( alj 在 那 残 忍 的 时刻 我并 没有害她之
v e r 。 ’ , ,
i if e a t io n ) 的逻 辑 是 不 一 样 的 ⑦但是 。 ,
心 当 我 诬 告 那 个 可 怜 的 姑娘 时 我是
。 , ,

卢 梭 却 有 意 无 意 地 混 淆 了这 两 者 的 界 线 他 出于 对 她 的友 情 这挺 奇怪 但又 确 实
· ·

3了
 .

外 国文 学 评 论
o ,
N 3 2 004

。 ,

如此 她 的名 字 正 萦 绕 在 我 的 脑 际 我 散 步者 的遐 想 》 中 所 痛 斥 并 声 明 自 己 从 没
, ,

随 口 说 了 出来 把 责 任 推 到 了她 的 身 有犯过 的一种罪恶 即 为 了 自己 的利 益 而 撒
。 , , 。 ,

上 我 把 自 己想 干 的 事嫁 祸 于 她 说她 谎 并 且 伤 害 到 了别 人 于是 卢梭 事 实 上
,

也就没 有 能够 成 功 地 为 自己 进 行 辩 解 因
,

把 丝 带送 给 了我 因为 我 是 心 里 想 送 给
。

她的 L 为
,

不 论 他 爱还 是 不 爱 玛 丽 永
,

他 的 托 词都
, , “
很 成问 题 无 论 如何 为 偷 窃寻 找 的 托 词
” 。

卢 梭 的 这 段 话从 几 个角度 对 自 己 所 犯 下 无 法 开 脱更 严 重 的 诬 陷罪
。 , ,

的罪行进行 了开脱 首先 他 申明 自己没 有 对此 德 曼 提 出 了一 个 惊 人 的 解 释

:
卢
,

害人之心 这 就从 行 为 的 动 机 上 否 定 了 自己 梭 在 这 里 所 展 示 的 欲 望 并 不 是 对 玛 丽 永 的欲
, 。 ,

所犯下的罪行 ;
不 想 害人 的 行 为 当然 不 能 算 望 而是 渴 望 暴 露 的 欲 望 德曼认 为 在这
, , ,

是真正的罪行 即 使从 法 律 上 看 充其 量 也 个 故事 中 卢 梭 并 不 是 用 玛 丽 永 的魅 力 来 为
“ ” 。 , ,

只 能算 是 过失 犯罪 其次 他 把 自己 自己 赢 得 同 情 虽 然 他 在 文 本 的其 他 部 分 曾
。 ,

偷 窃 丝 带 的 行 为解 释 为 一 种 为 情 感 所 迫 而 做 经 多 次这 么 做 根 据 德曼 的 分析 卢 梭所 要
、 。 , ,

出的 幼 稚 但 却是 值 得 原 谅 的 行 为 正 如德 的既不是丝 带 也不是玛 丽永 而 是公开暴

。

曼 略带 嘲讽 地 指 出 的 :
谁能 够 指 责 正 当青 春 露 这 个 场面 他 没 有 掩 藏 赃 物 这 个 事 实就 证
。 ,

年少 的 年 轻 人 为 了 爱 情 而 犯 下 的 小 小 过 失 明了这一点 德 曼认 为 卢 梭 的 这 个 欲望 确
, , , ,

呢? 于是 丝 带就成 了 爱 情 的 信物 而 偷窃 实非常 可 耻 因为 玛 丽 永 之 所 以被 毁 掉 的
。 ,

则 变 成 了 爱 的表 示 就这 样 罪行 在托词 的 原 因并不是 卢 梭 爱财 ( 正 如 德 里 达所 一 再
, ,

丝 带 本 身是 旧 的
。

强 大 攻 势 下 自行 消 解 了 指 出的 几 乎没有什么 价
,

值⑧ ) 或 爱 慕 她 本 人 而 仅 仅是 为 了 给 自 己
, ,

即 使如 此 卢 梭 仍 然 可 能 说 的 是 真话
,

因 为 在 行 为 和 对 行 为 的解 释 之 间确实 可 能存 提 供 一 个 炫 耀 自己 的 耻 辱 的舞 台 或者 是 为
, ,

在差 距 也就是说 托词 确实可 能 是 正 当 了 给 他 的 《忏 悔 录 》 的 第 二 部 分 提 供 一 个
。 , , 。 , ,

的 但是 从认识 论 的角 度 来 看 忏悔 和 托 更 好 的结 尾 在这里 德 曼似 乎 暗示 说 卢
,

梭 故意 捏 造 了 一 个 罪 行 其 目 的是 为 了 写忏
、 、

词 事 实 和 情感 行 动 和 关 于 一 个行 动 的 陈
, , , 、

述和解 释 所 有这 一 切 只 有 在 一 种 情况 下 才 悔录 这样 暴露得越多 罪行越严重越

, ,

因为 暴 露 得 越 多 可以 为之感到羞辱 的
,

具 有 统一 的 可 能 性 即 进 行忏 悔 和 寻 找 托 词 好
, ,

的 人 对 于 自己 的 行 为 和 动 机 的 认 识 是 正 确 东 西 就越 多 抵 制暴 露 的力 量 就 越 大 场面
。 , , 。

的 然而 恰恰 因 为 如 此 卢梭 无 法 自 圆其 也就 越 令 人 满 意 这 也 是 德曼 称 这 个 事 件 为
。 “ ” x 。

说 文 本事 件 ( te t e v e n t
) 的潜在含义
,

卢梭 在 这 里 似乎 想 一 箭 双 雕 把 偷 窃丝 德 曼 的 许多 反 对 者 把 德 曼 的 这 一 段 评 论

带 和 诬 陷 玛 丽 永 的 原 因都 解 释 为 他 对 于 她 的 视 为 对 他 自身 的 极 端 怀 疑 主 义 认 识 论 的 例 证
。 , “ ”

欲望 但是 如果这种欲望是一种爱的感 ( 即他 相 信 真正 的 生 活 事件 总 是 叙 述 性
,

创造 或文 本 阐 释 的 产 物 ) 视为 某种 非常 可
, ,

情 那 么 这 就是 自相 矛 盾 的 因为 他 有 理 由
、 ,

疑的 顽 固 的 道 德逃 避 认 为 它 体 现 了 一种
,

为 了他 所 爱 的 对 象 而 偷 窃 却 没 有 理 由去诬
, 。 ,

陷她 因 为 这 是 在 伤害 她 如果 卢 梭 对 于 玛 ( 通 过 揭示 语 言 如何 割 裂 认 识 和 行 动 或者
通 过 回避 道 德 判 断 ) 试 图 低 调 处 理 谴 责 和
, ,

丽 永 仅 仅 只 有 一 种 自私 的 占有 欲 那么 事
。 ,

道 德 责任 问 题 的 欲 望 从 这 一 论 点 出发
, , ,

发之后 他 诬 陷她 把 一 切 责 任都 推 向 她 许
,

卢梭 所 犯 的 罪 就 是 他 本 人 在 《 一 个 孤 独 的 多 反 对 德曼 的批 评 家 认 为 德 曼 的所 有战 后
· ·

J4
 《忏悔 录 》 的 真实 性 与语 言 的 物 质 性

, ,

文 学 批 评 著 作仅 仅 是 一 系 列 精 心 制作 的 策略 在 《散 步 》 中 卢梭再 一次强调 他
, , ,

或托辞 其 目 的 就 是 为 了 否 认 自 己 战争 时 期 之所 以 撒 了 谎 是因为一时情急 谎言
。 “ ” ,

所 写 文 章 的 罪 行 这 样 其 实是 把 德 曼 的 文 本 脱 口 而出 根本 没 有 经 过 大 脑细 致 的思
“ ” 。

分析 视 为 某 种 自 传碎 片 L 来 解 读 了 不 , ,

考 而且 玛 丽 永 的 名字 也 似乎 没 有 任 何 含
, ,

过 造 成 这 种 误 解 的 原 因 部分 地 也 在 于 德 曼 义 : “
她 的 名 字 正 萦 绕 在 我 的脑 际 我随 口
, , `

说 了出来 … …
”
自己 他 在 这 里 其 实 做 出 了 一 个 大胆 的 假 在 这 篇关 于 谎 言 的 沉 思 里
, ,

设 而 这 实 际 上 偏离 了 德 曼 自己 所 进 行 的语 卢 梭 似 乎 想 向 世 人说 明 他 只 是 在 这 样 的紧
。 , 、

言 学 分析 也 就是 说 德 曼似乎 一 直 以 一 种 急 时 刻 才 情 不 自禁 地 不 由 自 主地 撒 谎 :
“ ,

陈 述 事 实 的 姿 态 论 证 卢梭 的 文 本如 何从 忏 悔 这 是 一 种 我 根 本 解 释 不 清楚 的 澹 妄 我
, , , , ,

转 变 为 自我 辩 护 但是 在 这 里 他 却奇 怪 地 想 也 只 能 这 么说 在那 一瞬 害羞的天 性
, , 。 ”

滑 人 了精 神分析 的 领 域 这 就 是说 德曼 自 战胜 了 心 中 的 一 切 意 愿 他 还 回忆 起 自 己
, “ ,
己的 话 语 也 同 卢 梭 的 一 样 从 揭示某种 在 另 一 个 场 合里 的 反 应 作为 佐证
:
当一 个
” “ ” , “ ”
状况 转 变为 陈述某 种猜 疑 即从 实指 粗 鲁而 且 心 怀 鬼 胎 的 姑 娘 在 餐 桌上 恶意
。 ,

式的论证悄 悄地转 变为 虚构式 的假设 德曼 地 询 问他 是 否 有 孩 子 的 时 候 他不得不 急急

“ ” , “ 。 ”

的这个 失误 一 方 面 说 明 了 语 言在 任 何 巴 巴 地 回 答说 :
没有 他对 此 的 解 释 是
:

“ , 、

时 候 都无 法 与 人 的 精 神 活 动 完 全 割 裂 开 来 ;
可 以 肯定 的 是 我 的判 断 我 的意 愿未 曾
,

另 一 方 面 也 在 某 种 程 度 上 证 实 了 德 曼 自己 的 对 我 的 回答 有 过 一 丁 点 儿 指 导 这 个 回答 完
, 。

观点 即 批 评 家 的批 评 活 动 不 可 避 免 地 存 在 全 只 是 情急 之 辞 以 前 我 从 未 有 过 难 堪 的感
, 。 ’ ,

觉 … … 我 一 直 是 因 为 害羞 才撒 谎 的 L而
, ,

着某 种 盲 目 而且 它 是 批 评家本 人 无 法 识
。 , “
别的 害羞 之 所 以 会导 致 撒 谎 是 因为 : 谈话 的
, , ,

不过 正如 我们 在前文 中所声 明的 德 速 度通 常 比我 的 思 维 速 度 要 快 这 就 迫 使我
曼 并 没 有 停 留在 指 责 卢 梭 撒 谎 这 一 陈 词 滥 调
, ,

在 思 考前 就 开 口了 蠢话 连篇 尽 管我 的 理
, ,

上 他 的 独 创 之 处 在 于解 释 这 个 不 可 思 议 的 智与 我 的 心 是 反 对 的 然 而往往在做 出这些
, ,
“
谎言
”
可 能正是语 言 的物 质 性所 造 成 的后 是 非判断 之前 蠢话 就 已脱 口而 出 再 也无
。 ”

果
。
法 更改 L
“ ” ,

由于 所 有 的谎 言 都 是 出 自 害羞 所
、

二 谎 言 是 言 语 行 为 的一 种 失 误
, ,

以 卢梭 在 《散 步 》 中 为 自 己 开 脱 说 他
这 一 生 所 撒 下 的 这 些 谎 言实 际 上 完 全 不 是 什
, ,

德 曼指 出 卢 梭 在 《忏 悔 录 》 中为 自 么谎 言 因 为 撒 谎 的 人 并 没 有 有 意识 地 去 陷
, , ,
己所做 的开脱 不 仅 没 有 令 读者 信 服 其实 害 别人 或 者 用 这 个 谎 言 来 为 自己 谋 取 任何
。 ,

也 并 没 有 令 他 自己 信 服 因为 虽 然 卢梭 在 好处
:

对 这 件罪 行 进 行 了 忏悔 和 解 释 之 后 信心 十
“ , ,

足地宣布 这 就 是 关 于这 件 事 我 所 必 须 说 记 得 我读 过 一 本 哲 学 书 上 面说
, ” , ,

的 请允 许 我 永 远 不 再 提 起 它 但是 时
。

撒 谎 就 是 掩 盖 了 我 们 应 当揭 示 的 真 相
,

隔十年 在 《一 个 孤 独 的 散 步 者 的 遐 思 》 这 条 定 义 意 味 着如 果 这 是 一 个 不 必 澄 清
, , ,

( 下 文 简 称 《散 步 》 ) 中 他却旧 话重 提 的真 相 没 说 出来 也 就 算 不 得 撒 谎 ;
但
, ,

不 仅 对 自 己 以 往 的 忏 悔 再 一 次 进 行 了 忏悔 是 倘 若在 相 同 情 况 下 一 个 人 不 仅 没有
。 , ,

而且为 自己寻 找了更 多的托 词 说 出事 实真 相 反 而 把真 相反 过 来说

· ·

了多
 .
,

外 国文 学评 论
o
N 3 200
4

, “ ,

那 么 他 是 撒 了谎 还是 没 有撒谎 呢 ? 根 地说 : 在 一 切 〔托 词 」 都 无 效 之 后 人 总
。 ” ,

据定 义
,

恐 怕 不 能 说 他 是 在撒 谎 ;
因为 还 可 以 求 助 于 精神错 乱 ⑥ 不 过 德 曼 并 没
, 。

这 就 等 于 他 并不 欠 人 钱 却把一 枚假 币 有 在 真 理 还 是 谎 言 这 个 问 题上 同 卢 梭 辩 论
, , , ,

给 了别 人 无 疑 他 是 耍 了 这 个 人 但他 德 曼 仅仅 指 出 无 论 是 谎 言 还 是 真理 任何
。

并不 曾欺诈这个人 ⑥ 言论都 可 能产生一定 的影响 ;

在人的思 维正
, “ ”

常 的情 况 下 完全 没有意 义 的 言论 是
“ ” 。 ,

卢梭还理直 气壮地 把隐 瞒一 些 无 足 轻重 不 存在 的 但是 德 曼 并 没 有 因 此 指 责 卢梭
“ ” : “ , ,

的 真 相 的行 为 称 为 虚构 没 有 意图 和 不 诚实 或 刻 意 为 自 己 进 行 诡辩 恰恰 相 反
,

对 自己和他 人 没有 伤 害 的撒谎 并不 是 撒谎 ;
他 不 仅默 认 了 卢 梭 的 托 词 而 且 还 进 一 步分
。 ” 。

析 了 他 的 这 个 语 言 行 为 的认 识 论 意 义
, ,

实际上 它 不是 谎 言 而是 虚构 而 所谓
“ ” ,

虚构 在卢 梭看来 就是没有欠 别人 的 卢梭说 自 己 无 意 识 说 出 了 M ar i o

n 这个
, 。 , , 。

钱 反而 把 假 币 给 了别 人 根 据 卢 梭 的解 词 这从 上下文来 看 似 乎 是 自我 拆 台 因
, “ ” , ,

释 玛丽 永 这 件事 的 虚构 性就 在于 为 在 这 之后 卢梭 又 把 自己 偷 窃 丝 带 和 诬 陷
“ ” ,
M ar io n
这个词 是 卢 梭脑 海 里 首先 出现 的 玛 丽 永 的 行为 转 变 为 某 种爱 情 或 友 谊 的 表
。 ,

示 因此 这 句 话 实 际 上 与 他 的其 他 托 词 相
, ,

一个词 它 似 乎 仅 仅 是 一 个 自 由 的能 指 一
。 , 。 , “ ,

个没有任何 实指含义 的词 所以 卢梭虽 然 矛盾 而且 它 作 为 某 种 外 在 因素 干

“ ” , ,

脱口而出 说 出 了它 它 其实 应 该 没有 扰 了 文 本 意 义 的 可 理 解 性 和 卢 梭 的 自我辩 护
,

话 语 的 可 理 解 性 而 且 重 新 提 出 了其 他 托 词
。

任何 意 义
’ , 。 ,

德 曼 认 为 卢 梭 的 这 个 托 词 非常 有 意 思
,
似乎 已 经 结 束 了 的话 题 L 那 么 我 们 应 该
、

它实 际 上 使 整 个 文 本 完 全 脱 离 了 欲 望 羞 如 何理 解这 句 话 的 复杂 性 ?
、 、 、 、 、 ,

耻 罪恶感 真实 虚伪 善良 邪 恶 等等 从 德曼的分析 中可见 这 句 自相 矛 盾 的

, , ,

认识论 和道德 的系统 进 人 了 一 个根 本 不 需 话 虽 然 完 全 不 合情 理 却完 全 合 乎 语 法 整

。 , n ,

要 这 些 词 语 的语 言 行 为 系 统 这样一来 卢 个句 子是 一 种 破 格文 体 ( a n a e o lu t h o ) 即
, 。 , “
梭 诬 陷玛 丽 永 这 件 事 就 不 再 是 诚 实 与 否这 一 种 自相 矛 盾 的 话 而且 通 过 强调 玛
, ” ,

种 陈 腐 的道 德 问 题 而 仅 仅 是语 言 学 的 问 题 丽永 这 个 词 的无 意 义 卢 梭成 功 地 使 自
。 , , “ ” 。 ,

了 因为 在 这里 玛 丽永 这 个词 在事 己 的 谎 言 转变 成 某 种 虚 构 德曼认 为 卢梭
, “ ,

发 的 关 头 首 先 出现 在 他 脑 海 里 他 脱 口 其 实用 虚 构这 个 概 念 把 自 己 的 文 本从 真 理
” , ,

而出 的时 候 他 主 观 上 并 没 有赋 予 它 任 和 谎 言 的 对 立 中 释 放 了 出来 因此也就使 自
, , 。 ,

何意 义 这 个词 仅仅 是一 个 自由的能指 己 摆 脱 了 任何 罪 名 但是 这 并 不 是 卢梭 所
,
“
卢梭发 出了一个 任 意 出现在 他 脑海 里 的声 声 明 的那 种 认 识 论 意 义 上 的 虚构 而 是语言
, , 。 :
音 他 什么 也没 有说 至 少绝对不会 说一 个 学意义上 的虚构 德曼 指 出
。 ,

人 的名 字 因 为 只 有 在 这 样 的 情 况 下 这 个
。 ’ , ,

陈 述 才 可 以 作 为 一 个托 词 L 这 就 是 说 人 使 一 个 虚 构 成 为虚 构的 并不 是 事 实
r e s e n n ,

们必 须 把 M 盯 io
n 这 个 单 词 视 为 没 有 任何 意 和表 述 ( r e p t a t io
) 之 间的对立
, ,

义的某种声音 只 有这 样 这 个 完 全 任意 的 而是 在 陈 述 行 为 和 指 称 对 象 之 间 缺 乏 任
。 , , 、

行为才 是 最 有 效 的托 词 但是 德曼 分析 何联 系 无 论 这 种 联 系是 因 果 的 解码
, ,

说 这 种 主 体 和 言 语 行 动 之 间 的疏 离 是 如 此 的 还 是 为其 他 的更 可 信 的关 系所 规 定
。

极端
,

简直 令 人 完全 无 法 理 解
。

所 以 他讽刺 的 L
 《 忏 悔 录 》 的 真实 性 与 语 言 的 物 质 性

这 并 不 能 责怪 虚 构 而 要 怪人 们对
, ,

换 言之 这 里 虚 构 之 所 以 可 以成 立 并 不是 于 它 的 错 误 的 实 指 性 阅 读 ( er fe er nt i la
, 。 ,

像 卢 梭 辩 解 的那 样 是 因 为他 自 己 并 没 有 任 er ad in g ) 作为 一 个 虚构 这 个 陈述 是
, “ ”
何 害人 之 心 而 是因为 玛丽永 这个词 无 伤 大 雅 的和 无 害 的 ;
是那种被 误导的
, ,

在卢 梭
“
脱 口 而出
”
的时 候 可 能确 实是 阅读 把 错 误 解 读 成 了偷 窃 或 诽 谤 是拒
, , “ ”
某种 纯粹的声 音 因 为 卢 梭 在 情 急 之 中确 实 绝 承 认 虚构 是对于 事实 的顽固
“ ” ,

可能 不 由 自主地 吐露 自己 的某 种 潜 在 的 坚 持 把 一 个 随 意 性 的 错 误 转 变成 了
。

的 意识 活 动
,

它 并 不 是 刻 意的 诬 陷
。

也就是 一 个不 讲 道义 的行为 ③
, ,

说 德 曼认 为 卢梭在那种场合里说 的
“ ” , ,

玛 丽永 一词 可 能确 实 同 现实 中的玛 丽 从这个 角度来 看 卢 梭 确 实 为 自己 的 行

。 , 。

永 没 有 任何 关 系 正是 在这个 意义上 德曼 为 提 出 了 最 好 的托 词 语 言 的 物质 性 造 成 了
: “ r e 、
r e n t ia -

指出 语 言 同实 指 意义 ( fe l m e a n
一 个 可 怕 的误 会 一 个 违 背 了 说话 人 本 人 意
, ,

) 相 比是 完 全 自 由 的 而 且 它 可 以 假 设
in g 愿 的错 误 这 从语言行为上看是令人信服
。 ”

任何 语 法 所 允 许它 说 的 东 西 ① 也 正 因 为 如
。

的 卢 梭 绝 对 有 理 由 用 这 样 的 方 式 来 为 自己
, , “ ” 。

此 德 曼声称 玛 丽永 一词在 这里 是一 进行辩 护 这 里 我 们 可 以 从 发 生 在 中 国文 化

“ ” 。 “ ”

个 自由 的 所 指 大 革命 中 的 许 多 反 革 命事件 中 寻找 到
, 。

但是 语 言 的 这 种 物 质 性 不 仅 证 明 了语 更多 的例 证 一 些 人 在 高 呼革 命 口 号 的时
, , ,

言符 号 是 任 意 的 而 且 证 明 了 它 具 有 反 作用 候 发 生 了 莫名 其 妙 的 口 误 喊 出了与本意
。 ,

于人 的力 量 换言之 语 言的物质性意味
, ,

截 然相反 的词句 从 而 犯 下 致命 的错 误 招
, 。 ,

着 它 不 是 任何使 用 者 个 人 所 能 够 完 全 控 制 致 杀身之祸 同那些 可怜 的中国 人相 比 卢

, ,

的东 西 不 是 以 任 何 人 的意 志 为 转移 的东 梭 倒 是 比较 幸 运 的 因 为 他 的错 误 不 仅 没 有
。 , ,

西 在 许多 场 合 语 言 往 往 就 好 像一 匹 脱 缓 给 他 本 人 带 来 可 怕 的惩 罚 反 而奇迹般地开
, 。 ,

的野 马 疯 狂 地 奔 向 我 们 最 不 愿 意 它 去 的地 脱 了 他 自 己 的罪 行 但是 他 的这个从语言
。 , ,

方 所以 卢梭确实 可能是没有害人之心 行 为 的角 度 看 很 无 辜 的行 为 或 者用 他 自 己
, , “ ” “ ” , ,

的 但是 他 脱 口 而出 的 玛 丽永 的 话来 说 这 种 无 辜 的虚 构 却对 其他 人 造
, 。 ,

一 词 还 是 毁 掉 了 一 个 姑 娘 的清 白 因为所有 成了非常残忍的损害 有鉴于此 德曼指

“ ,

在 场 的 其他 人 都 一 致 认 为 他 所 说 的 玛丽 出 即 使 是 语 言 的虚 构 也 不 能 完 全 孤 立 地 看
” 。

永 就是 那个 可 怜 的 女 仆
, “

待 它绝 对 不 是 某 种 荷 尔 德林 所说 的 最
, , ” ,

换 言之 从 语 言行 为 的角 度来看 《忏 清 白无 邪 的行 为 因 为 它 无 法 同 自己 所
悔录》 中的这 个 谎 言 ( 虚 构 ) 之所 以 会 对 引起 的 误 解 和 造 成 的 后 果 截 然 地 脱 离 干
。

他 人 造 成 伤害
,

主 要 是 因 为 它 没 有 被 人 们正 系 @
。 “ ” , ,

确地 理 解 如果 这 个 陈 述 的 无 含义 得 与此 同时 德 曼还指 出 语 言脱 离 使 用
,

到人 们 的正 确 理 解 如 果 卢梭 的 指 责者 已 经
,

者 的控制 原 因在 于 语 言 本 身 具 有 某 种 奇妙
“
意识 到 玛 丽 永 的 名 字 仅 仅 是 最先 出 现 的
。 , “
的机 械 性 功 能 卢梭 一 再 强 调 尽 管我 的
” , , ,

东西 是 某 种 没 有 任 何 主 观 含 义 的声 音 理 智 与我 的 心 是 反 对 的 然 而 往 往 在做 出这
, ,

他们 就 会 相 信 卢 梭 的 无 辜 和 玛 丽 永 的 清 白 些 是 非 判断 之 前 蠢话 就 已脱 口而 出 再也
。 , 。 ”

了 因此 德 曼 颇为 风 趣 地 说 :
无法更 改 这 是 卢 梭在 虚 构 这 个 托 词 之 外
为 自己所 寻找 的另一个有效 的托词 语言
— ·

了7
·
 .

外 国 文 学 评论
o ,
N 3 2 4
0

。 ,

好像 自动 地 从 他 的 口 中 冒 了 出 来 德曼 在评 杂 的语言 学 内涵 我们 不能仅仅从认识 论的
, ,

论 《忏 悔 录 》 的 文 章 里 利 用 卢梭 在 《 散 角度 来 看 待 它 们 而 必 须 从 语 言 与人 的关 系
, 。 ,

步》 中 提 到 的 机 器 割 破 了 他 的 手 的事 件 出发 对 其 加 以 考 察 德曼认 为 由 于 人 的语
“ ” , ,

抓住 机器 二字大做文章 试 图 解 释语 言 行 为 和 认 识 功 能 之 间存 在 着分离 现 象 所
。 , “
言物 质 性 的 另 一 个 表 现 形 态 德曼 认 为 语 言 以 任何 言 语 行 动 都 制 造 一 个 认 识 上 的过
、 ,

具 有 一 种机 械性 的 独 立 于 人 的 思 维 的客 观 剩 但是 它 从 来 无 法 了 解 它 自 己 的生 产 过 程
。 ’ ,

能动性
,

这 种 能 动 性 就 是 语言 同 机 器 相 类 似 ( 这 是惟 一值 得 了解 的东 西 ) ⑥ 卢 梭 之所
。 , ,

的地 方 以撒 谎 其实 正 如 他 所 说 的 是 某种 情不 自
, , ,

禁 和身 不 由 己 的 行 为 或者 简单地说 只
。 ,

这 种 〔语 言 」 机 器 就 好 比 存 在 于 是 某 种 言语 行为 上 的 过 失 但是 无 论 是从
、 ,

文 本 中的 同 修 辞 分 离开 来 之 后 的 语 认识 论 还 是 从 语 言 学 的 角 度 来 分 析 这个语
, ,

法 是 一 种 纯 粹 的 形 式 因素 缺少 了 言 行 为 的 真 实 的 动 机 都完 全 不 是 他 自己 所 能
, 。 , , ,

它 任 何 文本 都 无 法 产 生 从 一 定的角 够解 释 的 所以 他 的 一 切 自我 辩 护 尽管
, , , ,

度来看 没 有 任 何 语 言 的运 用 不 是极 是 真诚 的 却 不 可 避 免 地 成为 某 种 托词 从
。

而 解 构 了 自己 的 忏 悔
, ,

端形 式化 的 也 就 是 说 不 是 机械 的 无
, ,

论 这 个 方 面 被 美 学 的和 形 式 主 义 的 错 觉 这就是说 在 人类 使 用语 言 的过 程 中
。

掩 盖 得 多么 深 。 语 言 的 认 识 功 能 和 行 为 功 能 在 虚 构 这 个 问题
,

上 是 分裂 的 而 人 类则 不 得 不 接受 这 个令 人
。 , ,

尴 尬 的 事实 所以 德 曼 不无 讽 刺地 指 出
,

德 曼认 为 语 言 的 这 种 极 端 的形 式 化使 得 文
“ ” ,

本 不 再 能 够被 比 喻 成 身体 而 是应 该被 虽 然 卢梭 在 《散 步 》 里 终 于 认 识 到 他 自 己
。 , ,

比喻 为 机 器 而 就 在 这 两 个 比 喻 的替 代 过 程 是 不 可 原谅 的 他 的罪行是无 法开脱 的 但
, “
是 文本通 过一 种极 端 的虚构 活动使 它 自
,

中 文本经历 了
。 ”
己免受 指 责 ① 卢 梭 一 再 地 试 图通 过 文 本
。 、 。

自传 来认 识 自我 描 述 自我 虽 然他从
—
关 于 意 义 的 幻 想 的破 灭 这 种 比喻
,

层 面 上 的 解 构是 一 个 不 依 赖 于 任 何 欲望 语 言 的建 构 中所 得 到 的 是 一 个 虚 构 的 自我
,

但是 他 主 观 上 的 真诚 却 仍 然 是 不 可 怀 疑
, ,

的发 生 过 程 同样 地 它不是无 意识
。 , ,

的 正 因 为 如此 在 《散步》 中 卢梭 不
, ,

的 而 是机械 的 在 言语 行为 上是系统
, ,

化的 但是在 原则上 是任意 的 就 好像 仅满 怀 感 慨 地 回 忆 起 他 曾 经 是 多 么 真诚 地 写

。 , ,

语法 这 对 于 自传 性 主 体 所 产 生 的 威 胁 下 了 ( 忏悔 录 》 而且 具有 某种 反讽意 味
, ,

并 不 在 于 丧 失 了 某 种 曾经 出现 或 被 压 抑 的是 卢梭模糊 地意识 到 他 自己 的这 种 真
。

诚 超 越 了 人 的理 解 力 @
,

的东西 而 在 于 意 义 和 任 何 文本 的 言 语
。

行 为 之 间 的某 种 极 端 的 疏 远 性 @ 简而 言之
,

德 曼 关 于 《忏 悔 录 》 的 主
, ,

要 观 点就 是 卢 梭 并没 有 撒 谎 语 言 既促 成
。 ,

德 曼 不 仅 完 全 默 认 了 卢梭 为 自 己 所 做 也 迷 惑 了 人 对 自身 的 认 识 但是 从另 一 个
,

至此
, ,

的辩 护 而 且 还 为 他 的 自我 辩 护 提供 了 语 言 角度 来说 卢 梭 本 人 也 并 不 完 全 是 一 个 可怜
。 、 。

学 的证 据 德 曼 一 再 提 醒 人 们 注 意语 言 的机 的 被语 言 所蒙 骗 的 家伙 因为 卢 梭写
,

《 忏 悔 录 》 的 目的 并 不 在 于 忏 悔 他 在语 言
, ,

械性 这 种 机 械 性 使 得 人 类 的语 言 行 为 如
,

活 动 中已 经 发 现 了 语 言 造 成 的混 乱 和 危 险
、 、 ,

撒谎 忏悔 自我 开 脱 等 等 拥有 了 非 常 复
· ·

38
 《忏 悔 录 》 的 真 实 性 与语 言 的 物 质性

。 a n
他 也 认 识 到 了 自我 与 语 言 之 间 的 隔 膜 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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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幸 的 是 卢 梭 并 没 有 因 此 放 弃 一 切 认 ar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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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 这 个 世 界 和 传 达 这 些 认识 的 要 求 ① 德 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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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 277 36 0 pP 227 3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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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 没 有 写 忏 悔 录 ( 而 他 似 乎 有 充 分 的 理 c h ir s to phe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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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进 行 忏 悔 ) 这 或 许 确 实如 哈 特 曼 所 认 为 C r i`交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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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的 主要是 因为 他 不愿 意像 卢梭那 样 e ste r a ts

, .
, , ,
H a vr Wh e h e af 1 99 0 P 260

O ⑧ L0 卢 梭 《 一 个孤 独 的 散 步 者 的遐 思 》 漓江 出 版
,
,

最终 把 忏 悔 录 写 成 了 为 自 己 辩 护 的文 本 因
、 、 、 。
社
,
页
,
” 。 19 9 6 年 第 70 68 56 71
为这 种 可 能 性 一 直 存在 于 写 作 本 身 ④
L i` er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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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 la d G o d ie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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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99 4 ,
P 13 9
· , ,

① 〔法 〕 菲 利 普 勒 热 纳 ( 为 自传 定 义 》 孙亭 亭译 “ ,
,
B l in d n e d In s i g t : a n
④ y H rt m 一d e M
e o e a a n ss a n
G fr h pa u

,
。
( 国 外 文学 》 20 0 0 年第 l 期 Fa s e ism a n
d D e e o n s t
ru e ti o n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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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 切 R 叩 u ` li
e ,

卢 梭 曾 经 先 后 写 了 《忏 悔 录 》 《让
、

② 雅克审判卢梭》 M a re
h 7 19 8 8 v
19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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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
p 26
,

。
和 《 一 个 孤 独 的 散 步 者 的遐 思 》 三 部 自传 性 作 品
“ -

③⑤ ⑦ ⑨L O L 0 0 ⑧@ 骨 ⑧ 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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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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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 者 简 介 」 昂智 慧 19 6 4 年生 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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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o n fe ss i ) in A l le g o r ie s
of Re a d i咭 F ig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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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 京 大 学 中文 系 副 教 授 近 期 发表 的 论 文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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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读 卡 夫 卡 的 文 学 世 界 关于 < 一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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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 d do Yale Un i e e ss ,
19 7 9
,
p 27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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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研 究 >
的 研 究》 《保 尔 德 曼 耶 鲁学
. .
, . . . .

p 28 0 p 28 1 ,
P 28 1
,
P 2 92
,
P 2 89 ,
pp 28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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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
. . . .

29 0 ,
P ,
P 293 P 293 ,
p 29 3 pp 293 294 ,
” “ ” 。
2 92
派 与 解构 主 义 》 等
. .
, . .

p 29 8 ,
p 3 p 284
0()
,

卢 梭 《忏 悔 录 》 陈筱卿译 译林 出版社
, ,

④⑧ L
19 9 5
,
74
、
15 2
、
74 页
。 责任编辑 :
萧 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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