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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 海 史 前
的 文化 解 读

●汤 惠 生

摘 要 ：本 文 从 马 家 窑 文 化 彩 陶 中 的 蛙 纹 、齐 家 文 化 彩 陶 中 的 鹗 面 纹 以
及 辛 店 文 化 彩 陶 中 的 双 勾 太 阳 纹 入 手 ，运 用 二 元 对 立 的 理 论 对
其 进 行 跨 文 化 的 分 析 ，揭 示 出 这 些 史 前 彩 陶 纹 饰 中 所 包含 的 死
亡 与 再 生 的二 元 对 立 文化 观 念 以７
２．萨 满 教 宇 宙 观 中 的 “世 界
山 ”、“宇 宙 卵 ”等 文 化 隐 喻 。
关 键 词 ： 彩 陶 纹 饰 ；蛙 纹 ；猫 头 鹰 ；
公 牛花
中 图 分 类 号 ：Ｇ１２２ 文献标识 码 ：
Ａ
文 章 编 号 ：１００３— ２５６８（２００２）０２—０１
４２ — １
５
作 者 ：汤 惠 生 ，南 京 师 范 大 学 社 会 发 展 学 院 文 博 系 ，教 授 。邮 编 ：
２１００９７

青 海 马 家 窑 文 化 马 厂 类 型 中 的 蛙 纹 、齐 家 文 化 夹 砂 罐 上 的 鹗 面 以
及 辛 店 彩 陶 上 的 “双 勾 太 阳 纹 ”，都 是 比 较 富 有 特 征 和 文 化 内 涵 的 纹 饰 ，
现 试解 如次 。

、 蛙 纹

蛙 纹 是 马 家 窑 文 ４１
＝中 最 发 达 和 最 富 特 征 的 纹 饰 （图 １），不 过 蛙 是 一
个 在 世 界 范 围 内 都 有 着 几 乎 相 同 文 化 隐 喻 的 象 征 ，至 今 仍 流 行 的 关 于
蛙或 蟾 的信 仰就 是对 史前这 些形 象 的最好注脚 。当然 ，
我 们仍 须从世 界
的范 围 来 谈 论 其 象 征 意 义 。
欧 洲 许 多 地 方 的 农 人 至 今 认 为 蟾 蜍 是 怀 孕 的 一 个 征 兆 。 来 自古 埃
及 、古希 腊 和 古罗 马 的许 多 民族学 材 料都 把蟾 蜍 当作 是女 神或 其 子宫
的 象 征 。所 谓 “蜿 蜒 的 子 宫 ”的 信 仰 在 各 地 的 文 献 或 是 今 天 的 民 族 学 材 料
ｌ４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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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 可 以 找 到 。古 希 腊 名 医 希 波 克
拉 底 （Ｈｉ
ｐｐｏｃｒ
ａｔｅｓ） 和 柏 拉 图 都 急 照 ，
曾经谈 到子 宫 是 一个 在腹 部 可
以 任 意 移 动 的 动 物 ①。 在 许 多 国
家 里 ，春 天青 蛙 的 叫声 被 认 为
是 尚未 出 生孩 子 的哭 声 。所 以
青蛙 本 身 便 象征 着 尚未 成 形 孩
子 的灵 魂 。
在 容格 关 于梦 的心 理 学说
中 ，青 蛙 被 视 为 由无 意 识 确 定
向意 识 发 展 的 一 个 象 征 。＠
蛙形 （
女）人是一个从旧石器 ； ．

时 代 晚 期 便 已存 在 的 艺 术 主 题 。
在 法 国 南 部 三 兄 弟 洞 穴 （ＬｅｓＴｒ
ｏｉｓ
Ｆｒ
ｅｒｅｓ）发 现 的镌 刻 在 动 物 骨 头 上
丁
的 图 案 中 ，便 出 现 了 蛙形 人 （图
２）。在 法 国 南 部 凡 泰 尔 （Ｆｏｎｔ
ａｌｅｓ）
也 发现 旧石 器 时 代 晚期 的刻 在
骨 头上 的蛙形 人形象 。

图 ３ 希 腊 东部 塞 萨利
（
Ｔｈｃ
ｓｓａｌ
ｙ） 地 区早 期 塞 斯 克 乐
（
Ｓｅｓ
ｋｌｏ，ｃ．６３００Ｂ．Ｃ．）文 化 出土
的蛙 形人 佩饰
图２ 法 国三 兄 弟洞 穴 中发 现 的马 格 达 林 文
化晚 期 的 刘凿在 骨 管上 的蛙 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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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 新 石 器 时 代 早 期 开 始 ，蛙 的
形 象便 骤然 增 多 ，
而 且制 作在 各种
物 体上 ，
诸 如石 、
骨 陶或 泥 塑 等 。
欧 洲新 石器 时代 的 蛙形 艺 术 品有
些 是 写 实 的 蛙形 ，有些 则 是 蛙形
人 ，或 日如 蛙 般 两 腿 分 开 的人形
（图 ３）。特 别 是 在 西 亚 安 那 托 利 亚
的 柴 特 尔 ・休 于 遗 址 中 ，
这 种蛙 形
人 图案 颇 为引 人 注 目。柴 特 尔 ・
休 于 遗 址 第 Ⅲ 层 ２３亚 层 神 庙 中 发
图４ 柴 特 尔 ．休 于 的 蛙 形
遗 址发现 的蛙 形 陶 女神 像身
塑 、 壁 塑 以及 饰 以 蛙 上 覆 盖 以
２ 纹的 陶罐 由红 、黑
和 橘 黄 色 绘 制 的 蜂 窝 状 图 案 ，其 肚 脐 绘 制 成 同
心 圆 状 （图 ４—２），肚 脐 与 颈 之 间 还 制 作 出 由 许
多 菱 形 纹 组 成 的 “生 命 柱 ”。“生 命 柱 ”、同 心 圆 和
蜂 窝 图案 以 及 墙 上 的 牛 头 形 图 案 都 是 与 生 殖 观
念 相 互 有 关 联 的 ，这 些 图 案 都 是 对 女 人 生 育 姿
势 的一种 强 调 。
这 种与 生 殖姿 势 相关 的 图案在 过 去 的几千
年 中一 直 重 复 出 现 ，
青 铜 时 代 亦 然 。克 里 特 文 明
出 土 的 帕 拉 舍 尔 时 期 （Ｐａｌ
ａｔｉ
ａｌｐｅｒ
ｉｏｄ，公 元 前 两
千 年 纪 ）的 双 耳 细 颈 罐 上 绘 有 女 性 子 宫 的 图 案 ，
其 下 绘 有 一 只 带 尾 巴 的 青 蛙 （图 ４ —３）；公 元 前
１１００年 左 右 塞 浦 路 斯 的 库 克 里 亚 （Ｋｏｕｋｌ
ｉａ） 出
土 的 陶 罐 上 也 绘 以 与 由 折 线 纹 、菱 形 纹 和 网 格
纹 或 方 格 纹 以 及 弦 纹 组 成 的 “生 命 柱 ”一 起 出 现
的 蛙 形 人 （图 ５ 一 １）。
即 便 是 近 现 代 ，象 征 着 生 殖 观 念 的 蛙 形 人
亦 屡 屡 出现 。巴伐 利亚 某 座教 堂里绘 有 女性 生
殖 器 的 蛙 形 图 案 甚 至 和 圣 母 玛 利 亚 一起 出现
（图 ５—２）；２０世 纪 的 德 国 ，如 果 妇 女 患 有 子 宫
方 面 的 疾 病 ，仍 然 流 行 着 在 圣 母 玛 利 亚 前 供 奉 图 ５ 中欧和东欧的蛙形形象

１４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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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６ 东 欧 头呈 百合花
状 的 蛙 形人 图７ 德 国 出土 的 新 石 器 时 代 的 蛙 形 线 纹 罐

蟾 蜍 形 象 以 治 病 的 习 俗 （图 ５—３）。
立 陶 宛 在 １９世 纪 人 们 在 把 木 制 的 墓 石 仍 做 成 蟾 蜍 的 形 状 ，并 且 在
其 头 顶 ，长 出 一 支 象 征 新 生 命 的 百 合 花 。在 西 伯 利 亚 东 北 部 的 阿 穆 尔 河
（中 国 境 内 称 黑 龙 江 ）流 域 ，当 地 人 在 为 死 者 举 行 的 丧 宴 上 ，必 须 制 作 蟾
蜍 形象 ，
其 尾 端 往 往 有 一 个 小 尾 巴 ④。
至 少 从 新 石 器 时 代 早 期 ，这 种 象 征 长 寿 的 带 小 尾 巴 的 蟾 蜍 或 蛙 纹
便 出 现 了 。不 过 其 头 部 往 往 呈 花 状 、
棍 状 或 干 脆 省 略 。在 德 国 、
波西 米亚
等 地 发 现 的 公 元 前 ６０００—５０００年 的 彩 陶 上 ，便 有 这 种 蛙 纹 （图 ６）。与 生
殖 力 和 生 命 力 相 关 的 这 种 蛙 形 至 今 仍 作 为 被 称 为 “荷 拉 ”（Ｈｏｌ
ｌａ／Ｈｏｌ
ｌｅ）
的 德 国 女 神 。 荷 拉 掌 管 水 井 、池 塘 、沼 泽 、洞 穴 等 ，她 的 外 形 便 是 一 只 青
蛙 。 据 说 是 她 给 人 类 带 来 了 象 征 生 命 的 红 苹 果 ，每 当 苹 果 成 熟 后 ，便 会
掉 进 水 井 里 ⑤。
西 方 非 常 模 式 化 的 蛙 纹 图 案 最 早 出 现 在 史 前 彩 陶 上 ，其 风 格 几 近 于
几 何 形 。 在 欧 洲 ，这 种 几 何 形 的 模 式 化 蛙 纹 是 意 大 利 南 部 新 石 器 时 代 的
彩 陶 、中 欧 青 铜 Ｂ
－，
ｔ￣ 早 期 的 线 纹 罐 （１
ｉｎｅａｒｐｏｔ
ｔｅ￣ ｖａｓｅｓ）上 的 常 见 纹 饰 （图
７）。 金 布 塔 认 为 与 小 型 蛙 形 女 人 像 的 装 饰 品 结 合 起 来 ，说 明 上 述 这 些 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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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 重 复 出 现 的 蛙 纹 所 表 现 的 乃 是 史 前 欧 洲 信 仰 体 系 中 的 蛙 形 女 神 ⑥。 金
布 塔 进 一 步 认 为 每 每 出 现 在 英 伦 三 岛 的 中 世 纪 教 堂 和 城 堡 的 入 口处 的
那 种 弯 腰 将 双 手 置 放 在 阴部 的 蛙 形 女 人 像 ，其 原 型 便 是 些 史 前 彩 陶 上
几 何 风 格 的 蛙 纹 女 神 。 ⑦古 埃 及 女 神 Ｃｒ
ｅａｔ
ｒｉｘ Ｈａｑｕｉ
ｔ便 是 一 个 长 着 青 蛙
头 的女 人形 象 ，
而 且 蛙 头 是 她 最 为 形 象 的 特 征 ＠。
古 希 腊 的 赫 卡 特 女 神 （Ｈｅｋｅｔ
ｅ）有 个 绰 号 叫 “鲍 博 ”（Ｂａｕｂｏ），意 思 是
蟾 蜍 ⑨。在 许 多 欧 洲 语 言 中 ，蟾 蜍 的 名 字 总 是 与 女 神 有 关 联 。例 如 德 语 中
的 Ｈｅｘｅ，意 大 利 语 的 ｒ
ａｔａ，波 兰 语 的 ｃｚａｒ
ｏｗｎｉ
ｃａ，乌 克 兰 语 的 ｂｏｓ
ｏｒｋａ，希
腊 语 的 ｍａｎｔ
ｉｓ，
克 罗 地 亚 语 的 ｇａｔ
ａｌｉ
ｎｋａ等 ，它 们 的 首 要 义 项 都 是 蟾 蜍 ，
但
同 时 也 意 味 着 “巫 师 ”“圣 贤 ”或 “先 知 ”＠。
“莱 嘎 纳 ”（Ｒａｇａｎａ）是 立 陶 宛 神 话 中 主 管 死 亡 和 再 生 的 女 神 ，她 往 往
以 一 只 蟾 蜍 的 外 形 出 现 。即 使 在 ２０世 纪 ，人 们 仍 相 信 如 果 不 以 恰 当 的 方
式 善 待 蟾 蜍 ，一 如 女 神 一 样 ，将 给 人 们 带 来 伤 害 ；如 向 蟾 蜍 吐 唾 沫 ，那 么
蟾 蜍 将 会 抓 住 吐 唾 沫 者 ，这 人 便 必 死 无 疑 ；如 某 人 使 蟾 蜍 生 气 了 ，蟾 蜍
将 会 鼓 气 使 自 己 的 身 体 爆 炸 ，释 放 出 致 命 的 毒 气 ，其 毒 素 一 沾 上 暴 露 的
皮 肤 便 会 送 命 ；千 万 不 能 用 手 去 伤 害 蟾 蜍 和 青 蛙 ，否 则 脸 上 的 皮 肤 将 会
变 得 如 同 蟾 蜍 一 样 长 满 癍 点 和 粗 糙 不 平 ；作 为 死 亡 的 信 使 ，如 果 蟾 蜍 冲
着 沉 睡 者 的 胸 部 呜 叫 ，并 吸 走 其 呼 吸 ，最 后 导 致 沉 睡 者 的 死 亡 。 不 过 从
另 一 方 面 来 讲 ，蟾 蜍 也 具 有 起 死 回 生 和 治 愈 疾 病 的 功 能 ，如 把 蟾 蜍 放 在
伤 痛 处 ， 伤 痛 便 会 消 失 和 愈 合 等 等 ｏ。 现 代 的 美 国 印 第 安 人 仍 然 相 信 蟾
蜍 可 以 治 瘤 。 在 巴 伐 利 亚 的 阿 尔 卑 斯 山 区 ， 人 们 仍 然 相 信 在 某 些 日子
里 ，蟾 蜍 是 致 命 的 ；但 在 ９月 ８ 日 和 ８月 ｌ５ 日 的 圣 母 玛 利 亚 节 期 间 ，蟾
蜍却 具 有 特殊 的魔力 。在这 两天 里 如果 把抓 住 的蟾蜍钉 在 住 宅 和畜栏
门 上 ， 会 使 人 和 牲 畜 免 于 疾 病 和 死 亡 ＠。 蟾 蜍 和 青 蛙 一 如 金 布 塔 所 云 ：
“正 是 因 为 被 赋 予 死 亡 和 再 生 女 神 的 神 力 ，所 以 蟾 蜍 既 可 以 导 致 死 亡 ，
亦 可 使 人 再 生 。 ”０
在 我 国 ， 有 关 青 蛙 或 蟾 蜍 的信 仰 也 都 集 中 在 生 与 死 这 两 个 对 立 的
观 念 之 中 。一 般 来 讲 ，
青 蛙 是 一 种 肯 定 的 象 征 ；而 蟾 蜍 则 是 否 定 的 象 征 。
如 同 上 面 所 引 的 材 料 一 样 ，这 最 典 型 地 反 映 在 对 “毒 ”态 度 上 ：蟾 蜍 为 毒
物 ，
而 蛙则 为却 毒之物 。
先 来看 看青 蛙 ：
五 月 初 五 是 求 谷 神 解 百 毒 的 日子 。 这 天 午 时 ，家 中 要 焚 香 接 蛙
神 。所 谓 接 蛙 神 ，
就 是 去 田 问 捉 小 蛙 回 来 ，用 成 菜 叶 裹 着 活 的 生 吞 服
下 。 说 是 护 谷 神 能 保 护 人 的 养 生 稻 谷 。也 一 定 会 保 护 由 稻 米 养 生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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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的 身 体 ，能 除 去 人 体 中 的 病 毒 和 寄 生 虫 ，所 以 民 间 在 “求 ”蛙 神 时 ，
必 须 是 活 的 。 《日 本 华 草 》云 青 蛙 能 “解 热 毒 ，治 小 儿 热 疮 ，杀 尸 痊 病
虫 ”。 ＠

关 于 蟾 蜍 ，其 文 化 象 征 则 正 好 相 反 ，是 一 种 剧 毒 物 。 清 乐 均 《耳 食
录 》：云 ：
癞 蛤 蟆 ，蛙 属 之 至 陋 者 也 。 然 其 为 用 ，能 啖 蜈 蚣 而 囚 蚊 ，不 可 以
貌 废 也 。张 口 向 蜈 蚣 ，蜈 蚣 伏 不 动 ，
徐 徐 入 其 口 中 ，而 出 于 尻 窍 。复 回
身 张 口 向 之 ，又 入 出 如 前 者 三 四 ，遂 葬 其 腹 矣 。 咀 嚼 之 法 ，未 有 奇 于
此 者 。 既 啖 数 头 ，乃 强 饲 以 丹 砂 ，缄 其 口 而 倒 悬 之 ；以 盘 承 其 涎 ，既
尽 ，
放 去 。取 笔 儒 涎 ，画 圈 于 纸 ，
著 壁 上 ，室 中之 蚊 成 集 圈 中 。去 其 圈 ，
蚊 复 飞 去 ：０
在 西 藏 的 传 统 观 念 中 ，蛙 或 蟾 蜍 具 有 同 样 的 文 化 内 涵 ，只 是 表 达 方
式 略 有 不 同 。 《西 藏 王 统 记 》载 ：仲 宁 王 的 王 妃 嫁 到 藏 地 后 ，面 容 迅 速 苍
老 憔 悴 ，王 怪 而 问 之 ，妃 日 她 的 出 生 地 产 蛙 ，经 常 食 蛙 ，而 藏 地 无 蛙 ，可
能 是 不 食 蛙 所 致 。 仲 宁 王 便 给 她 找 了 许 多 青 蛙 油 炸 食 用 。 无 多 时 ，王 妃
便 “容 光 肤 泽 ，宛 如 当 初 ”。 仲 宁 王 窃 念 此 物 定 有 “殊 胜 效 益 ”，亦 偷 食 之 ，
结 果 “心 生 厌 疑 ”，患 麻 风 病 而 死 。 ０藏 族 人 管 麻 风 病 叫 “龙 病 ”，
认 为是食
用 青 蛙 所 致 。 藏 地 无 蛙 ，但 却 有 青 蛙 的 传 说 ，而 且 将 其 与 藏 地 普 遍 流 行
的 麻 风 病 联 系 在 一 起 ，由 此 可 见 这 是 一 种 外 来 文 化 因 素 。 这 是 关 于 青 蛙
二 元 对 立 文 化 思 维 的 最 典 型 的传 说 。０
那 么 在 我 国 由青 蛙 所 象 征 的有 关 生 命 的文 化 观 念 ，则 集 中 通 过 史 籍
中 的 女 娲 来 反 映 。 马 厂 彩 陶 上 的 蛙 蚊 也 被 称 作 “神 人 纹 ”或 “人 蛙 纹 ”，
０有
些 学 者 已经 直 接 把 新 石 器 时 代 彩 陶 罐 上 的 蛙 纹 与 女 娲 联 系 在 一 起 了 ，
并 对 此 进 行 了详 尽 的 考 证 和 研 究 。０
女 娲 作 为 生 命 、生 殖 、婚 育 等 方 面 的 文 化 象 征 便 是 大 家 已 经 非 常 熟
悉 的 女 娲 抟 人 等 神 化 传 说 ，即 作 为 伏 羲 后 、皇 母 、女 帝 以 及 祖 先 神 等 身
份而 出现 的女娲 ：
然 考 女 娲 氏 ，《三 坟 》以 为 伏 羲 后 。 卢 仝 与 马 异 结 交 诗 ，以 为 伏
羲 妇 。《风 俗 通 》以 为 伏 羲 妹 。而 《路 史 》称 为 皇 母 。《易 系 疏 》引 《世 纪 》
称 日 女 皇 。《外 纪 》称 为 女 帝 。《淮 南 子 ・览 冥 训 》注 称 日 阴 帝 。《须 弥
四 域 经 》称 为 宝 吉 祥 菩 萨 。《列 子 》注 云 “女 娲 ，古 天 子 ”。《山 海 经 》注
云 ：“女 娲 ，古 神 女 而 帝 者 ”。而 唐 人 贡 媚 武 氏 ，遂 有 吉 祥 御 宁 之 语 。又
《论 衡 ・顺 鼓 》云 ：“董 仲 舒 言 久 雨 不 霁 ，则 攻 社 祭 女 娲 ，俗 图 女 娲 之
像 作 妇 人 形 ”。 审 是 则 以 女 娲 为 女 ，自 汉 已 然 ，不 自近 世 始 也 。 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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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 外 ，《易 林 ・大 过 》云 ：“虾 蟆 群 坐 ，从

移
ｊ
天 请 雨 ；应 时 辄 下 ，得 其 所 愿 。 ”蛙 ，《广 雅 》
云 ：“始 也 ”。《方 言 》云 ：“律 ，
始 也 ”。《说 文 》则
云 ：“始 ，女 之 初 也 ”。 女 之 初 ，即 “鼋 ”，甲 骨 文
作 蛙 形 。 甲 骨 文 为 蛙 形 加 上 个 篆 写 “女 ”字 ，
女 蛙 为 “孕 ”，正 是 女 娲 造 人 神 话 在 文 字 上 的
落 脚 。 ＠对 于 青 蛙 作 为 祖 先 、创 始 、地 母 和 生
殖 神 的 文 化 象 征 ，亦 有 许 多 学 者 已 经 论 及 ０，
在 此 不赘 。

二、
猫头鹰
３ ４

的鹗 形泥 塑 ：立 陶宛 出土 的新 视 。 在 英 国 诗 人 乔 叟 笔 下 ，猫 头 鹰 是 死 亡 的
石 器时代 的鹃 形 泥塑 （
５、６、７） 征 兆 ； 斯 宾 塞 认 为 它 是 人 们 所 仇 恨 和 厌 恶
的 、给 人 带 来 噩 耗 的 “死 亡 ”鸟 ０。 尽 管 围 绕 着 猫 头 鹰 的 都 是 些 令 人 沮 丧
的 文 化 象 征 ．但 猫 头 鹰 身 上 也 被 赋 予 了 某 些 肯 定 因 素 ， 如 高 深 的 智 慧 、
宣 布 神 谕 和 避 免 邪 恶 的 能 力 等 。 特 别 是 它 的 眼 睛 ，被 认 为 具 有 神 力 ，这
可 能 由 于 其 夜 视 能 力 和 其 与 众 不 同 的 目光 所 致 。
在我 国 ，
猫 头 鹰 的 文 化 意 向 也 是 否 定 因 素 居 多 。我 国 江南 民 间仍 然
相 信 猫 头 鹰 的 神 异 目力 可 致 人 于 死 地 ，据 说 圆 月 之 夜 猫 头 鹰 常 偷 偷 数
人 眉 毛 ，被 数 清 者 立 死 。 ０清 阮 元 的 《经 籍 纂 诂 》中 “鸨 ”字 条 引 不 同 文 献
及 注 日 ：“鹗 … … 贪 恶 之 鸟 也 … … 恶 声 之 鸟 也 。 ”８在 美 索 不 达 米 亚 文 化
中 ，
鹗 面 女 神 被 称 作 “Ｌｉ
ｌｉｔ
ｈ”，意 思 是 “尖 叫 的 猫 头 鹰 ”。“恶 声 之 鸟 ”与 “尖
叫 的 猫 头 鹰 ”可 谓 异 曲 同 工 ，都 是 因 其 声 音 特 征 而 赋 予 文 化 象 征 。 不 过

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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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 照 列 维 一斯 特 劳
斯 的结 构 主 义理 论
和 我 们 的二 元对 立
思 维 理 论 来 看 ，猫 头
鹰 身 上 的各 种 否定
文 化 因 素 更 多 来 自
夜 间 活 动 这 一 特
征 。列 维 一斯 特 劳 斯
在研 究 南 美 的两 个
分 别 以蝙 蝠 和旋 木
图９ 匈 牙利 巴登 文化 （Ｃ．３０００Ｂ．Ｃ．）出土 的鹗 面罐
鸟而 命 名 的 氏族部
落 时 ，起 初 对 为 什 么 用 这 两 种 飞 禽 来 命 名 而 百 思 不 得 其 解 ，在 他 运 用 二
元 结 构 分 析 之 后 才 发 现 ，这 是 一 种 二 元 思 维 的 表 现 形 式 ：旋 木 鸟 是 昼 间
活 动 的 鸟 ，代 表 白 天 ；蝙 蝠 是 夜 间 活 动 的 鸟 ，象 征
黑 夜 ０。 那 么 ，用 列 维 一斯 特 劳 斯 的 理 论 来 看 ，正
是 由于猫 头 鹰 是夜 间 活 动 的 飞 禽 ，是黑 夜 的象
征 ，所 以 在 生 死 、白 黑 、好 坏 、善 恶 等 对 立 之 二 元
中 作 为 否 定 因素 的 代 表 便 毫 不 奇 怪 了 。
作 为 一 个 艺 术 形 象 ，猫 头 鹰 有 着 很 长 的 历
史 。猫 头 鹰 的 形 象 最 早 出 现 在 旧 石 器 时 代 晚 期 法
国 三 兄 弟 洞 穴 岩 画 中 ，这 种 形 象 被 学 者 们 定 名 为
“雪 鹗 ”（ｓｎｏｗｙ ｏｗｌ
，见 图 ８一１），金 布 塔 认 为 这 是
鹗 形 女 神 ０。从 新 石 器 时 代 到 青 铜 时 代 早 期 ，这 种
鸨 面 （或 鹗 形 ）女 神 便 一 直 是 一 个 十 分 引 人 注 目
的形 象 ，
其 形象 为鹗 面人 形 。
地 中 海 东 部 地 区 早 在 公 元 前 ８０００年 左 右 的
前 陶 时 期 ，便 出 现 了 这 种 石 制 或 陶 制 的 鹗 面 人 形
像 （图 ８—２、３、４）；公 元 前 ４０００—３０００年 间 的 多
瑙 河 流 域 和 爱 琴 海 北 部 ，这 种 鹗 面 人 形 开 始 以 罐
图 ｌ
０ 匈 牙利 巴登
的 形 式 出 现 （即 所 谓 的 鹗 面 罐 ）；而 在 西 欧 ，这 种
文化 鹗 面罐
鹗 面 人 形 则 被 雕 镌在 史前 墓 葬前 的 石 碑 或 石 柱
上 ；在 北 欧 ，鹗 面 人 形 则 被 雕 镌 在 墓 葬 内 的 石 板 和 动 物 趾 骨 上 。 在 北 欧
波 罗 的 海 东 部 的 拿 尔 伐 （Ｎａｒ
ｖａ）文 化 （公 元 前 ４０００年 左 右 ）中 ，出 土 有 琥
珀 和 木 头 雕 刻 的 鹗 面 人 形 （图 ８—５、
６、７）。 这 种 鸟 形 女 神 的 特 征 甚 至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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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 腊艺术 中的雅 典娜 身 上都 可见 到 。
在 迈 锡 尼 时 期 的 希 腊 ，用 黄 金 制
成 的 这 种 女 神 雕 像 发 现 于 公 元 前
１５００年 左 右 的 圆 顶 墓 和 竖 穴 土 坑 墓
中 圆。 在 塞 普 路 斯 公 元 前 １４００一ｌ３００
年间青 铜 文化 中 ，出土许 多 陶 制 的这
种 鹦 面 女 神 像 ，其 鼻 子 像 鸟 喙 ，大 大 的
圆 眼 睛 ，吊 着 耳 环 的 耳 垂 特 别 大 ，阴 部
三 角 区 也 很 突 出 ０。造 型 最 为 生 动 的 鹦
面 罐 发 现 于 匈 牙 利 公 元 前 ３０００ 年 左
３
右 的 巴 登 （Ｂａｄｅｎ）文 化 。
这 种 鹦 面罐 有 双 翅 ，颇 富 特 征 的
猫 头鹰 嘴 与弯 弯 的眉 毛连 在 一起 ，有
的下 部 绘 一 再 生 的 象 征 — — 女 阴 图 案
或 蛇 形 肚 脐 （图 ９、１０）。这 些 鹦 面 罐 是
作 为 葬 具 而 出 现 的 ，这 种 瓮 棺 葬 的传
统 在 东 欧 的 中部 地 区 一 直 延 续 到 印 欧
化 时 代 （图 １１— １、２、３）。 我 国 北 方 地
区 约 公 元 前 ２０００年 左 右 的 齐 家 文 化
５
中 ，这 种 鹦 面 罐 也 是 非 常 引 人 注 目 的 ：
圆 圆 的 眼 睛 ，鸟 喙 形 的 鼻 子 由 波 浪 形
图 ｌ１ 罗马尼 亚青 铜 时代 的鹗 面和 堆 塑 来 代 替 （图 １２）。鹦 面 罐 最 富 特 征
石鹗 面罐 （１、２、３）；法 国发现 的新 石 的 是 其 眼 和 鼻 ，而 这 些 特 征 也 出 现 在
器 时代 晚期勒 以鹗 面 的石碑 （
４、５） 伊 比 利 亚 半 岛 南 部 发 现 的 石 碑 上 ，有
的 是 浮 雕 ，有 的 是 用 木 炭 绘 制 而 成 。 这 些 高 度 模 式 化 的 形 象 在 时 空 上 几
乎 没 有 什 么 风 格 上 的 差 别 ，似 乎 只 是 在 字 母 “Ｔ”下 加 两 点 即 可 。 只 是 脸
形 稍 有 变 化 ，或 为 方 形 ，
或 为 圆 形 ，与 之 相 联 系 的 纹 饰 总 是 折 线 纹 。
在 法 国 西 北 部 的 布 利 塔 尼 （Ｂｒ
ｉｔｔ
ａｎｙ）地 区 和 巴 黎 盆 地 发 现 许 多 其 上
镌 有 鹗 面 女 神 的 石 碑 ，鹦 面 女 神 绘 有 乳 房 ，有 的 带 有 一 条 或 两 条 项 链 （图
１ｌ一４、５）； 葡 萄 牙 和 西 班 牙 出 土 石 碑 上 的 鹦 面 女 神 有 一 张 明 显 的 鸟 喙
形 嘴 、圆 眼 睛 和 一 个 笔 直 的 棍 状 的 鼻 子 。在 葡 萄 牙 发 现 的 墓 葬 墓 道 中 ，
出 土 许 多 其 上 刻 有 鹦 面 女 神 像 的 石 板 ，这 些 女 神 的 鼻 子 和 嘴 都 很 突 出 ，
胳 膊 很 抽 象 ，有 几 条 横 线 刻 在 脸 颊 上 ，有 的 绘 制 出 阴 部 ，背 部 有 折 线 纹 。
有 的 巨 石 墓 穴 的 墙 壁 上 绘 有 非 常 抽 象 的 鹦 面 女 神 ，如 罗 克 玛 利 亚 克

５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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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 图１
２ 青海 柳 湾 出土 的 齐家 文化鹃 面罐
（Ｌｏｃｍａｆ
ｉａｑｕｅｒ）、布 利 塔 尼 等 地 墓 葬 中 的 鹦 面 女 神 ，
其 巨 大 的 椭 圆 形 女 阴 非 常 醒 目 ，但 其 圆 眼 睛 和 鸟
喙 ，
却仍 表 明 了她鹗 面女 神的 身份 。
图 １
３ 保 加 利 亚 在 爱 尔 兰 诺 斯 （Ｋｎｏｗｔ
ｈ）地 区 的 北 部 发 现 低 浮

务 ① ＠
（上 ）和 爱 尔 兰发 现 的 雕 的 鹗 面 女 神 似 乎 是 一 个 陷 入 迷 宫 的 沉 思 者 ，而 这
新 石 器 时 代 晚 期 的鹃 种 所 谓 的 “迷 宫 ”图 形 ，金 布 塔 解 释 为 “生 命 之 水 ”０，
面女神 石碑
其 中间 为一 女 阴 图形 。这个 形 象 与保 加 利 亚文 查
（Ｖｉ
ｎｃａ）发 现 的 鹗 面 女 神 雕 像 很 相 似 ，文 查 雕 像 为 鹗 面 、双 翅 ，身 上 绘 以
迷 宫 （生 命 之 水 ）图 案 （图 １３）。
猫 头 鹰 在 原 始 人 眼 里 看 来 ，或 在 萨 满 教 二 元 对 立 思 维 中 乃 是 死 亡
的 象 征 ，但 是 作 为 鹗 面 女 神 ，她 同 时 还 意 味 着 再 生 。 这 并 不 是 说 鹗 面 女
神 如 同 生 命 女 神 （１
ｉｆｅ—ｇｉ
ｖｅｒ）那 样 具 有 创 造 生 命 的 能 力 和 功 能 。 在 原 始
观 念 中 ，纯 粹 和 真 正 的 死 亡 是 不 存 在 的 ，死 亡 即 “再 生 ”。 这 种 情 况 正 如
象 征 “再 生 ”的 “ｘ”射 线 风 格 （骨 架 风 格 ）的 动 物 艺 术 一 样 。从 思 维 观 念 上
来 讲 ，“死 亡 ”与 “再 生 ”相 对 立 ，但 从 仪 式 行 为 （包 括 艺 术 ）上 来 讲 ，二 者
却 又 紧 紧 地 联 系 和 纠 缠 在 一 起 。 通 过 表 现 “死 亡 ”的 画 面 、图 案 与 纹 饰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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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达 萨 满 教 中 对 “再 生 ” 这 种 观 念 的 追
求 ，不 仅 是 原 始 社 会 意 识 形 态 中 最 主 要
的 内 容 ，同 时 也 可 以 包 容 所 有 原 始 艺 术
和 原 始 人 的 思 想 意 识 。死 亡 与 再 生 的 关
系 被诺 伊 曼 称 为 乌 罗 伯 洛斯 式 的 整
体 。 他说 在 美 洲 人 中 间 ：
剥 玉 米 皮 ，掏 出 心 脏 ，是 阉 割 、
伤 害 ，是 男性 实质 部 分 的 献 祭 ：但
同 时也是 生 育和 赋 予生 命 的行 为 ．

露
是 为 了世 界 或 人 类 的 利 益 。 这 是 大
地 原 则 的 死 亡 与 毁 灭 ；但 由 于 与 诸

神 和 神 力 的 超 个人 联 系 ，大 地 原 则
遂 与 太 阳和 神 性 同 一 ，因之 它是 乌
罗 伯 洛 斯 式 的 整 体 ，是 不 死 的 ， 并
且 活 在 太 阳 的 国度 ，即 东方 的 光 明
世 界 。 ０

三、
公牛 花

青铜 时代 的辛 店文化是青海 地 区
的 土 著 文 化 之 一 ，以 其 繁 缛 的 彩 陶 纹 饰
而 著 称 。 其 中 尤 以 “双 勾 太 阳 纹 ”为 辛 店
彩 陶 中最 常 见 和最 典 型 的纹 饰 （图
图ｌ
４ 青 海地 区辛 店 文 化 出
ｌ４）。 不 过 这 种 图 案 所 表 现 的 文 化 意 味 是
土 的饰 以公 牛 花 的彩 陶罐
什 么 ，却 从 未 有 人 解 释 和 ｉ
Ａ图 解 释 过 。 金
布 塔 将 “双 勾 太 阳 纹 ”称 之 为 “公 牛 花 ”（Ｂｕｌ
ｌｆｌｏｗｅｒｓ），她 说 ：
公 牛 内在 的生 命 力 可 以从 牛 身上 长 出花 草和 植 物 这 一 艺术 表
现 中 得 以 证 明 。这 种 信 仰 还 能 见 诸 １６世 纪 的 历 史 资 料 。ｌ５１７ — １５２１
年 意 大 利 人 西 蒙 ・格 鲁 诺 （Ｓｉ
ｍｏｎＧｒ
ｕｎａｕ） 编 纂 的 《旧 普 鲁 士 年 谱 》
（Ｏｌ
ｄ Ｐｒ
ｕｓｓｉ
ａｎ Ｃｈｒ
ｏｎｉ
ｃｌｅ） 谈 到 神 话 中 的 公 牛 （其 身 体 是 用 植 物 做 成
的 ）被 杀 死 后 又 再 生 成 植 物 的 故 事 ：人 们 发 现 了 一 头 叫 作 Ａｕｒ
ｏｘｈｓ的
野 公 牛 ，其 身 体 巨 大 得 难 以 置 信 。 这 只 动 物 只 有 用 箭 射 中 它 的 鬃 后
才 能 被 杀 死 ，因 为 它 身 上 的 肉 被 蒜 覆 盖 着 。 而 这 些 蒜 在 荒 野 中 开 的
花 变 成 香 草 ，称 作 “野 百 合 ”。 ＠

ｌ５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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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 库 库 坦 尼
（Ｃｕｃｕｔ
ａｎｉ
）文 化 中
发 现 的身 上 带 有
孔 的 牛 形 雕 塑 也
许 是 专 门用 以表
现 从 头 上 长 出植
物 和 花 朵 的 公
牛 。在 迈 锡 尼 艺 术
２
中 ，花 朵 从 “生 命
柱 ”（Ｌｉ
ｆｅ ｃｏｌ
ｕｍｎｓ）
或 两 个 牛 角 之 间
长 出 来 ，其 空 白 处
填 以 网 格 纹 ，有 时
为 角 形 花蕾 或 同
心 半 圆 （图 ｌ５一
３
ｌ、２）。
图ｌ
５ 迈 锡 尼 出土 的饰 有 公 牛花 图案 的彩 陶及 其 纹饰 所 谓 “奉 为 神
（１）、（
３）；
库 库 坦 尼 文 化 出 土 的 牛 头 石 刻 （２） 圣 的角 ”
， 应起 源
于 距 今 ３０００多 年 前 迈 诺 斯 ・克 里 特 王 宫 时 期 （Ｐａｌ
ａｔｉ
ａｌｐｅｒｉ
ｏｄ）。 角 形 器
座 同 时 也 发 现 于 公 元 前 ５００—４００年 的 Ｖｉ
ｎｃａ、Ｋａｒ
ａｎｏｖｏ以 及 Ｃｕｃｕｔ
ｅｎｉ等

圈
遗 址 中 。 这 些 器 物 和 季 节 性 再 生 仪 式 的联 系 可 从 两 个 角 之 间 的 孔 来 加
以 推 断 ，从 孔 中 间 的 腐 烂 物 质 分 析 ，当 初 当 插 以 象 征 新 生 命 的 树 枝 花 朵
等 植 物 ０。 通 过 献 祭 的 公 牛 ，再 生 的 观 念 可 以 戏 剧 性 地 理 解 为 新 生 命 的
诞 生 。 这 是 由 公 牛 所 象 征 的 生 命 之 水 的 季 节 性 功 能 ，这 可 由 一 个 显 著 的
和 有 些 神 秘 但 亦 属 自然 的 现 象 来 解 释 ：一 具 动 物 尸 体 内会 突 然 出 现 一
群 昆 虫 。 这 种 自 发 生 殖 的 观 念 一 直 持 续 到 １９世 纪 中 叶 。
在 公 元 前 ３５００年 前 的 Ｂｉ
ｌｃｚ
ｅ Ｚｌ
ｏｔｅ地 区 的 库 库 坦 尼 文 化 中 ，发 现 外
形 为 蜜 蜂 的 女 神 被 镌 刻 在 一 个 用 石 头 雕 凿 的 牛 头 上 （图 １５—２），女 神 的
身 体 为 亚 腰 形 ，双 手 上 举 ，而 她 的 头 只 抽 象 为 一 竖 点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她
两 腿 之 间 的 代 表 女 阴 的 三 角 形 。但 是 显 现 为 蜜 蜂 和 蝴 蝶 的 女 神 已 经 有
着几千 年 的传统 。
生 命 柱 即 为 萨 满 教 的 宇 宙 树 或 生 命 树 ，既 然 称 其 为 “生 命 树 ”，那 么
当 与 生 命 和 再 生 有 关 ，它 不 仅 是 一 个 联 系 天 地 的 象 征 ，同 时 也 是 一 个 联
系 生 死 的 中 介 。在 萨 满 教 观 念 中 ，生 命 柱 （１
ｉｆｅ ｃｏｌ
ｕｍｎ）被 认 为 是 一 个 神 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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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 之 源 的 象征 ，
是 联 系 生 命 与非
生 命 的 中 介 。这 种
生 命 源 被 认 为是
卵 （包 括 宇 宙 卵 、
雌 性 和 女 性 卵
等 ）、蛇 、水 以 及 女

尼 出土的

生命树 图

神 身 体 （准 确 地 讲 ，应 是 其 子 宫 ）的 天 生 内 在 之 物 ，而 上
述 这些 又往 往 置身 于洞穴 、
地 穴 或 巨 石 构 造 之 中 。我 们
下 面 来看 看 生命源是 如何存 在 于这几 者之 中 的 。
我 们 都 知 道 ，“卵 生 神 话 ” 作 为 萨 满 教 的 宇 宙 观 曾
经 流 行 于 整 个 世 界 范 围 。 “卵 ”（亦 称 “世 界 卵 ”、“宇 宙
卵 ”或 “生 命 卵 ”）作 为 宇 宙 或 世 界 的 创 造 者 ，当 然 也 是
生 灵 和 生 命 的 创 造 者 。在 史 前 彩 陶 艺 术 中 ， 以平 行 线
纹 、方格 纹 和 网纹组 成 的生命 柱 或 生命 树 乃是 生命 源

盟 嘲槲
的 物 质 显 现 形 式 （图 １６）。在 欧 洲 的 象 征 体 系 中 ，与 柱 状
图案 在一 起 的种子 或发 芽 的植物 都 象征 着 正在 成 型 的
生 命 或 生 命 力 ，其 一 侧 尚 有 卵 形 或 子 宫 形 、新 月 形 、螺
旋 形 、角 形 、半 个 或 分 开 的 鸡 蛋 形 以 及 角 状 等 作 为 生 命
一
生 成 和生 长过 程 的象 征 。彩 陶上 的生命 树常 常 呈单 列
或 多 列 植 物 图 案 ，如 在 罗 马尼 亚 和 迈 锡 尼 出 土 的 彩 陶
图 案 ；有 的 生 命 柱 则 呈 梯 状 或 两 边 线 形 图 案 （抑 或 圆 圈 图 ｌ７ 迈 锡 尼 出土

内 ）内 填 充 以 卵 形 、菱 形 、方 格 纹 等 。有 些 生 命 柱 两 旁 则 的 “蝶 形 ”彩 陶 纹 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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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ｏ
专图 ｌ
９ 马 家窑 文 化 中 表 示 “生
成 ”、“变 化 ”及 宇 宙 卵 的 纹 饰

各 有 一 只 动 物 ，或 狗 或 羊 等 。 还 有 一
图ｌ
８ 保加 利 亚 （左 ） 和 乌 克 兰
种 看 上 去 为 双 面 钺 或 斧 的 纹 饰 ，即 仰
（右 ）出 土 的 “宇 宙 卵 ”和 “十 ”字 纹 及
韶 文 化 中 被 称 为 变 形 鱼 纹 的 图 案 ，金
生命 树 图案的彩 陶罐 和 纹饰
布 塔 称 之 为 “蜂 形 ”或 “蝶 形 ”纹 饰 ，这
也 是 常 常 与 公 牛 花 伴 生 的 图 案 ，亦 为 生 命 力 的 典 型 象 征 图 案 （图 １７）。
那 么 我 们 现 在 来 看 看 辛 店 文 化 彩 陶 上 所 谓 的 “双 勾 太 阳 纹 ”便 很 容
易 理 解 其 文 化 内 涵 了 。 所 谓 “双 勾 ”，即 为 角 形 图 案 ；而 两 角 之 间 小 勾 子
状 图 案 应 是 上 面 我 们 所 说 的 “公 牛 花 ”；两 角 之 间 的 三 竖 平 行 线 或 藤 蔓 形
植 物 图 案 为 “生 命 柱 ”。有 的 两 角 尖 附 近 有 太 阳 纹 、
“Ｘ”纹 应 是 表 示 “生 成
过 程 ”（ｂｅｃｏｍｉ
ｎｇ）的 符 号 。总 之 ，辛 店 文 化 中 的 “双 勾 太 阳 纹 ”应 是 萨 满 教
中 宇 宙 山 （包 括 宇 宙 树 ）直 接 符 号 化 表 现 （有 的 与 此 图 案 相 伴 的 还 有 狗 、
羊 、鸟 、鹿 等 动 物 ），其 最 终 的 文 化 内 涵 是 死 亡 与 再 生 二 元 对 立 中 对 再 生
这 一 肯 定 因 素 的 崇 尚 。 马 家 窑 彩 陶 纹 饰 以 其 流 畅 的 圆 点 涡 纹 而 著 名 ，按
金 布 塔 的 观 点 来 看 ，这 是 表 现 “生 命 生 成 过 程 ”的 图 案 ０。 其 中 圆 点 即 为
孕 育 生 命 的 “卵 ”，而 涡 纹 则 是 表 示 “生 成 ”和 “变 成 ”的 图 案 ，这 种 “生 成 ”
的 图 案 除 涡 纹 外 ，尚 有 十 字 纹 ，太 阳 纹 等 。 我 们 将 保 加 利 亚 、乌 克 兰 （图
１８）和 甘 青 地 区 出 土 的 新 石 器 时 代 彩 陶 上 所 谓 的 “生 成 ”图 案 （图 １
９）放
在 一 起 比 较 一 下 ，会 发 现 它 们 之 间 有 着 惊 人 的 相 似 之 处 。 由 此 可 见 萨 满
教 二 元 对 立 思 维 在 古 代 社 会 的 普 遍 性 ，及 ￣ 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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Ｊ于 人 们 日 常 生 活 诸 方 面 的
普 遍影 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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⑨ 同上 ，
２３８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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ｖａ１
９８６，Ｐ，１
６３，
参 见前 揭 书。
⑩ Ｇｉ
ｍｂｕｔ
ａｓ１
９８９，
Ｐ，２
５５，
参 见 前揭 书。
⑩应 长裕 ＜麻 雀 ・青蛙 ・蚯蚓 ・牛 ・龙 ・田公 田婆—— 奉 化 民间稻作 信仰 调查 ＞，＜中 国民间文
化＞，
７６一１
００页 ，
１９９３年第 ２期 。
⑩ 乐均 ：
＜耳食 录 ＞，
２２９页 ，
岳麓 书社 ，
１９８
６年 。
⑩ 索南 坚赞 著 、
刘立 千译 注 ：
＜西 藏王统 记＞，
３７页 ，
西 藏人 民出版社 １
９８５年 版 。
⑩ 参 见汤 惠生 、
田旭东 ：
＜二元 对 立思维 与 史前 考古 中的 图案形 象＞，
《考古 ）２
００１年第 五期 。
⑩ 李水 城 ：
《半 山马 厂彩 陶研究 ’，
５８、
７３、
７４页 。
北京 大学 出版 社 １９９８年 。
⑩ 参 见靳之 林 ：＜中华 民族 的保护 与繁 衍之 神—— 抓髻 娃娃 ＞，５６—５９页 ，中 国社 会 科学 出版
社，
１９８
７年 ；
陆思 贤 ：
＜神话 考古 ＞。
２７３页 ，
文物 出版社 ，１
９９６年 。
④ 梁 绍任 ：
＜两 般秋 雨盎 随笔 ＇，
３８８—３８
９页 ，
上海古 籍 出版社 ，
１９８２年 。
③ 转 引 自涂殷 康 ：
‘蛙 神话 源流 ’，
‘中国 民问文化 ’，
１９９３年 第 ３期 。
＠ 参 见汤 惠生 ：
＜原始 艺术 中的蹲踞式 人 形考 ＞，
＜中 国历史 博物馆 馆 刊）１
９９７年第 ｌ期 。
② Ｒ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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ｎｄ。Ｂ．１
９７８．Ｂ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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ｖｅ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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ｅｅ Ｐ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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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 江绍 原 ：
＜古 俗 今说），
７页 ，
上海 文 艺 出版社 ，
１９９７。
０ 阮元 ：
＜经 籍纂 诂＞，
５７页 ，
成都 古籍 书店 ，
１９８
２。
＠ 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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９６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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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 Ｇ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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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Ｐ，１
９３．
⑨ 埃利 希 ．诺 伊 曼著 ，
李 以洪译 《
大母 神— — 原型分 析＞，
２０６页。东 方 出版社 ，
１９９８。
② Ｇｉ
ｍｂｕｔ
ａｓ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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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７０，见前 揭 书。
０ Ｇｉ
ｍｂｕｔ
ａｓ１
９９ｌ
：Ｐ．２
７０，见前 揭 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