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 年 9 月 上海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Sep． 2013

第 30 卷第 5 期 Journal of Shanghai University （ Social Sciences） Vol． 30 No． 5

doi： 10． 3969 / j． issn 1007-6522． 2013． 05． 007

宋元时期景教文献的
中土接受与诠释
宗 亦 耘
（ 上海图书馆 历史文献中心，上海 200020）

摘要： 宋元时期景教的传播情况十分复杂，涉及多种语言： 叙利亚语、波斯语、粟特语、回

鹘语、八思巴语与汉语等。在这些多语种景教文献的译介过程中，出现了伽达默尔所谓的视
域融合现象，这导致了元代景教文化的差异性与多元化。
关键词： 景教文献； 多语种； 视域融合； 多元化
中图分类号： I206． 2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007-6522（ 2013） 05-0077-10

一 、引
宗教的传播必须借助宗教经典的译介。
正常情况下，经典译介的多少可以衡量外来
文化传播的程度。 唐代出现了汉译景教文
献，以敦煌出土的《大秦景教三威蒙度赞 》、
《尊经》、《大秦景教宣元至本经》、《志玄安乐
经》、《序听迷失所经》、《一神论》、《大秦景
教大 圣 通 真 归 法 赞 》七 种 景 教 文 献 为 主。
2006 年 5 月洛阳市洛龙区李楼乡出土《大秦
景教宣元至本经 》经幢，经幢上的《经幢记 》
记述了刻制该经幢的原因、时间和过程。 这
些文献是最早的景教翻译文献，也成为研究
唐代景教的重要资料。
元代情况则复杂一些。元代在蒙古建国
论
前，
聂思脱里教已经在克烈部、乃蛮部和漠南
汪古部中传播，并有大量信奉者，此外在沙洲
回鹘和高昌回鹘间也有一些信教者。这一时
期回鹘地区的传教士大多来自叙利亚、波斯
等地，与之俱来的则为各种文字书写的景教
文献。根据考古资料得知，在吐鲁番地区曾
流行过 2424 种语言，
17 种文字，反映了吐鲁
番地区在古代中西交通史中地位的特殊和重
要。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文字，如回鹘文、粟特
文、叙利亚文等都用来书写过景教文献。 其
中的福音体文字 （ Estrangelo） 是宋元时期从
叙利亚人那里借来的，“只用来书写景教文
献”。在吐鲁番还发现有中古波斯语、安息

收稿日期： 2012-10-26
作者简介： 宗亦耘（ 1967- ） ，女，新疆乌鲁木齐人。复旦大学文艺学博士，上海图书馆历史文献中心副
研究馆员。

— 77 —
 上海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1］
语 （ Parthian） 及古突厥语的景教文献， 多
种文字的使用促进了回鹘文化的繁荣。 后
来，
有的文字又传入内地，如用福音体字写成
的回鹘语景教文献在内蒙古西端的黑城遗址
［2］
中即有所发现。 另外，波斯语对蒙古也有
很大影响，蒙古对波斯的四次征服对双方都
产生了深远影响，部分蒙古人被伊斯兰化，从
而使得波斯文化再度辉煌，波斯语在那时也
被作为官方语言使用。
随着元政权的南侵，景教徒南迁，在各地
发现的景教文献资料也多了起来。以宋元景
教文献的译介情况为例： 宋元景教沿用唐代
景教本土化的方法，尤其到了元代，景教依托
当时的元政权，借用中国各地流传的宗教语
言与形式，灵活地借鉴不同的区域文化，使中
西文化的交流在从西域到内陆东南沿海的不
同地区得以实现。 此外，由于元政权是一个
少数民族统治多数民族的政权，占多数的民
族仍是汉族，而外来的景教只在统治阶级的
上层和少数民族中流传，元代的官方文字就
是蒙古语、波斯语、回鹘语。这导致景教文献
的语言使用情况变得十分复杂。
伽达默尔在《真理与方法 》中谈到“历史
学的兴趣不只是注意历史现象或历史传承下
来的作品，而且还在一种附属的意义上注意
到这些现象和作品在历史 （ 最后也包括对这
些现象 和 作 品 研 究 的 历 史 ） 上 所 产 生 的 效
［3］424
果”。 对于元代景教传播的历史现象，我
们关注的不仅是文本的翻译，还关注这些翻
译文本体现出的历史效果，如基督教文化在
从西域到内陆区域文化传播、诠释的过程中
出现的种种复杂情况。
有关《圣经 》的景教文本是一个必需首
先关注的问题。 宋元时期景教的《圣经 》原
版匮乏且以多语种存在： 我们知道对一种文
化的接受，首先要了解它的内容，《圣经 》可
— 78 —
2013 年
以说是基督教世界最基本、最重要的文献。
元朝时孟高维诺主教 （ John of Montecorvino）
曾在公元 1305 年给教廷的信件中提及他已
将《新约》及《诗篇》译成了鞑靼人（ 今称为蒙
古人 ） 的通用语言，并且被用于礼仪及宣讲
中。但这一资料现无存。元代文献中没有出
现一部完整的有关《圣经 》内容的译本。 目
前已知的有 1999 年出土的敦煌莫高窟北区
B53 窟第 14 件遗物，是一篇叙利亚文景教-
回鹘语佛教双语写本的《诗篇 》，并附有一段
回鹘文，其内容是《圣经 》中《诗篇 》的第 15
节第 2—4 行，第 17 节，第 21 节 的 第 2—5
行，第 23 节 第 1—4 行，第 24 节 的 第 1—4
［4］
行，
第 25 节的第 1—3 行的内容。 在吐鲁番
绿洲的其他地方，如阿斯塔那、高昌故城、库
鲁特喀和吐峪沟等地还出土了一部分叙利亚
语的基督教文献。 如《旧约 》的《箴言 》第 9
章第 12 节至第 10 章第 14 节。 粟特语景教
《圣经》片段： 《马太福音》、《约翰福音》、《路
加福音》、《哥林多前书》、《加拉太书》、《诗
篇》等的不少章节，具体参见陈怀宇《高昌回
鹘景教研究 》。 中古波斯语《圣经 》片 段 有
《诗篇》第 94 至 99 篇，第 118 篇，第 121 至
138 篇。 新波斯语有《诗篇 》第 131 篇第 18
节，第 132 篇第 1 节，第 133 篇第 1 至 3 节，
［5］179-180
第 146 篇第 5 节至 147 节。 这其中也
许是因时间的遥远而消失，另一个可能也许
是当时很少有一个完整的《圣经 》版本在宋
元时期的民间流传。 自然，我们也没有发现
一本完整的回鹘文《圣经 》翻译作品，更遑论
汉译《圣经 》。 关于《圣经 》的翻译问题我们
有必要回顾一下《圣经 》的英文翻译历史以
作参照： 据记载，最早的英译《圣经 》是 14 世
纪 80 年代约翰·威克利夫的翻译，他因此被
谴责为异教徒。 当时的观念是，一旦平民能
够看懂《圣经 》，可能就会质疑教义，从而威
第5 期 宗亦耘： 宋元时期景教文献的中土接受与诠释
胁教会的权威。直到 17 世纪《圣经 》才被允
许翻译成大众通俗易懂的英文。 而在中文
《圣经 》翻 译 史 上，基 于 明 天 启 年 间 出 土 的
《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颂 》中记述，唐代只有
部分新旧约的中文翻译本。由此我们是否可
以理解为： 《圣经 》在宋元时代中国内陆地区
的翻译全本也是非常少见的，原因也许是它
只能为少数传教士掌握，导致宋元时期出土
的文字版《圣经》总是零散的。
除了这些《圣经 》的零散翻译，在宋元时
期还出现了一些不同语种的景教文献，这一
时期景教文献的翻译情况较为复杂，在语言
上有叙利亚语、粟特语、回鹘语、波斯语、八思
巴语及汉语。 进入西域以及中原、东南地区
后，景教所携带的当地少数民族及汉民族文
化的因素都证明了宋元景教在传播过程中发
生的变异。景教文献使用语言的多样化，以
及传播群体的多民族化，让后来人看到了景
教在这一时期被多种文化诠释的情形。
二、叙利亚语景教文献
叙利亚文于公元 4 ― 6 世纪在叙利亚本
土被广泛使用，7 世纪以后因受阿拉伯文的
限制，开始走向衰亡。随着景教徒的来华，他
们使用的叙利亚文也被带到了中国。由于景
教传教士总是将叙利亚语用作宗教仪式中的
主要语言，只在一些特殊方面如赞美诗诗篇
和圣经读物中才使用当地居民的语言。所以
在景教徒居住区出现了不少叙利亚文的景教
文献。
迄今为止，元代考古成果中出现了一些
叙利亚文的景教文献，比如 1999 年出土的敦
煌莫高窟北区 B53 窟第 14 件遗物，是一篇叙
利亚 文 景 教-回 鹘 语 佛 教 双 语 写 本 的《诗
篇》。另一个是北京午城门楼上发现的叙利
亚文景教 前 后 唱 咏 抄 本 （ 现 存 北 京 大 学 ） 。
— 79 —
吐鲁番的布拉依克和库鲁特喀目前已发现了
一些叙利亚语的诗篇、赞美诗和祈祷书。 此
外，在内蒙古黑城、百灵庙、呼和浩特、赤峰、
江苏扬州、福建泉州等地相继发现一些元代
景教徒碑铭上的叙利亚文铭文，当今学者牛
汝极及其他学者曾把这些叙利亚文景教碑铭
全部翻译成汉语。
在这些叙利亚文的景教文献中，泉州的
景教徒碑铭体现出的多元文化互相接受的现
象最为突出。我们举几例在泉州出土的叙利
亚文碑铭予以分析。
叙利亚铭文 1
1943 年在泉州仁风门 （ 东门 ） 外东校场
附近的园圃中获得 1 件叙利亚文景教徒墓
碑，现藏泉州海外交通史博物馆。 碑上刻一
个十字架，十字架下刻有 11 行叙利亚文聂斯
脱里字体拼写叙利亚语和回鹘语，其中，第 1
行为叙利亚文拼写叙利亚语，其余为叙利亚
文拼写回鹘语。译文：
以圣父、圣子和圣灵的名义。 亚历山大
帝王纪年 1613 年（ 即公元 1301 年） 桃花石纪
年牛年十月二十六日。高昌城人图克迷西 ·
阿塔· 艾尔之子乌斯提克 · 塔斯汉在他六
十七岁时，来到刺桐城并完成了上帝的使命。
［6］124，
126
他的灵魂将在天国安息。阿门！
其中“亚历山大纪年 ”，即希腊历，以公
元前 312 年 10 月 1 日为起始纪年，对应于西
历 1301 年。桃花石纪年，即汉族十二生肖纪
年，与突厥十二生肖纪年没有太大区别。 刺
桐即泉州古称。
叙利亚铭文 2
1951 年在北门城基上泉州师范学校掘
得。碑中刻 15 行叙利亚文，其中前三行是叙
利亚文拼写叙利亚语，其余部分是叙利亚文
拼写突厥语。此碑现藏泉州海外交通史博物
馆。译文：

以圣父、圣子和圣灵的名义，直到永远，
阿门！ 马其顿城的菲利浦汗之子亚历山大大
帝纪年 1616 年，中国龙年 10 月 16 日，叙利
［6］127，
130
亚纪年———10———吧！
希腊历 1616 年，中国龙年 10 月 16 日对
应于西历 1304 年 10 月 16 日。
叙利亚铭文 3—4
1945 年在北门城基上掘得一方叙利亚
文青岗石石刻，即叙利亚铭文 3。 碑中刻 19
行叙利亚文，其中大部分是叙利亚文拼写回
鹘 － 突厥语。另一方同样大小的石碑是后来
发现的，即叙利亚铭文 4。 现藏泉州海外交
通史博物馆。
译文 3： ———完 成 了———他 离 开 了 这 个
世界———与幸福的刺桐城人主教圣人约翰一
同完成了弥施珂的使命。让人们可能纪念他
吧，阿门！ 在他四十五岁时完成了上帝的使
命，他的灵魂将永远在天堂安息。 让人们永
世万代怀念他吧，阿门！
译文 4：
以圣父、圣子和圣灵的名义，直到永远，
阿门！ 马其顿城的菲利浦汗之子亚历山大大
帝纪年 1630 年，突厥语纪年羊年 10 月初 8
日，
神父乔治完成了弥施珂的使命，愿他的灵
魂 永 远 在 天 堂 安 息 吧！
［6］130-131，
133，
136
阿门！
希腊历 1630 年相当于公元 1318 年，中
国生肖纪年为羊年。
这些叙利亚文译本是 20 世纪以来中国
学者牛汝极翻译的。
在泉州当地共有十几块叙利亚语碑铭，
统观这些碑铭，笔者认为： 这些叙利亚文碑铭
译释不仅解开了文字表面的信息，还为我们
解开了许多未知的潜在文化符码。我们可以
从中看出很多信息： 第一，墓碑的主人身份各
异，有男有女，有高昌人 （ 高昌回鹘人，在元
上海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2013 年
代有着特殊的地位与身份 ） ，有外来的传教
士、女牧师，有普通教徒，有马里失里门 · 阿
必斯古八这样的来自远方的受朝廷优待的主
教。第二： 关于碑铭中的时间。 时间是墓碑
撰写中的一个重要因素，通常我们看到的墓
碑中都有时间的记录，而泉州的叙利亚文墓
碑，
由于墓碑主人身份的特殊，时间的刻写就
尤为详细，不仅有希腊纪年，还有突厥纪年和
中国纪年（ 也就是桃花石纪年 ） ，这些不仅告
诉了我们时间的信息，还有空间的距离，在这
些墓碑上出现了三个地域的纪年，我们可以
从中看出某些墓主人复杂的身份。而在当时
只有内陆景教徒有这样特殊的背景，他们身
为景教徒，常习惯用叙利亚文这个东方教会
专用的语言从事宗教活动，他们有些来自汪
古回鹘或高昌回鹘，所以他们用突厥纪年，他
们身在中国的内陆，受当地文化的影响，因此
还同时使用汉人传统的十二生肖纪年。 第
三，
也许是受语言习惯的影响，用叙利亚语撰
写的碑文格式相近，内容相仿，这是在承认共
同的文化背景———基督教文明的特殊场景下
的共同语言模式的使用，其中只有一个没有
在碑文 开 头 用 “以 圣 父、圣 子 和 圣 灵 的 名
义”，而该碑文是后来人祭扫所写。 由此可
怀 念 他 吧！ 以看出，对景教徒或者对使用叙利亚语为宗
教语言的景教徒来说，这种句式是一种相对
固定的模式。第四，这里的牧师、上帝、天堂、
耶稣等景教用语也显示出死者的宗教文化背
景。值得注意的是，在叙利亚语的碑铭中夹
杂着回鹘语或者突厥纪年，说明部分死者本
人可能是回鹘人，他们把景教背后的文化和
本族语言文化很好地融合在一起，平等相处，
文化的转换与兼容对他们来说似乎并不是个
大问题。
又如 1999 年 出 土 的 敦 煌 莫 高 窟 北 区
B53 窟第 14 件遗物，在叙利亚文《诗篇》的写
— 80 —
第5 期 宗亦耘： 宋元时期景教文献的中土接受与诠释
本上附回鹘文佛教内容，也能说明持有者本
人的文化就是多元的。这也是一个值得注意
的现象。
三、粟特语与波斯语景教文献
粟特语属中古伊朗语的东部方言，是粟
特人的母语，由于粟特人在丝绸之路上扮演
着中间商的作用，粟特语也因此成为中古时
代中亚地区的混合通用语。粟特语与波斯语
的景教文献主要出现在高昌地区： 布拉依克
水盘遗址是高昌地区景教徒的修道院，此地
出土的景教写本中，包括了大量有关禁欲主
义和宗教生活的文书。 据陈怀宇《高昌回鹘
景教研究》所论： “高昌回鹘景教教团的教徒
由粟特人、波斯人、回鹘人组成，其教会语言
为叙利亚语，在礼拜仪式上也使用粟特语、中
古波 斯 语、帕 拉 维 语、新 波 斯 语、突 厥 回 鹘
［5］196
语等。”
高昌景教的许多文献明显来自波斯，其
主要内容是描述在波斯的景教徒的生活状
况。比如粟特语《佩提昂轶事》、《塞拉皮昂
轶事》、《沙普尔治下的波斯殉道者 》都是讲
述波斯帝国境内琐罗亚斯德教势力甚嚣尘
上，波斯基督教徒宁愿选择殉道而不愿妥协
的故事。这些基督教徒在遭到琐罗亚斯德教
徒的折磨时，由于诵念圣父和圣子之名而使
琐罗亚斯德教徒无法伤害他们。波斯宗教言
论选集和波斯景教作家对景教经典的诠释作
品也是高昌景教文献的重要组成部分。比如
《教宗言论集》、《巴尔·沙巴》残卷、《巴尔 ·
巴拜论最后不详时刻布道书》、《卡特拉亚论
阿巴· 以赛亚第十五布道书》、《尊者言论 》
等等。巴尔·沙巴，是木鹿城 （ Merv） 传说中
的第一任主教，当沙普尔一世 （ SapurI） 把基
督教徒从叙利亚驱赶到西伊朗时，巴尔 · 沙
巴也是其中被驱赶者之一。他使沙普尔一世
— 81 —
之妻改宗了基督教，沙普尔一世将她送到木
鹿城，巴尔·沙巴又追随而去，并成为木鹿城
的第一任主教。 他死后又奇迹般地复活，并
存活了 15 年。 在布拉依克出土的粟特语写
本《巴尔 · 沙巴 》残卷讲述了这个故事。 布
拉依克出土的粟特语写本第五组《福音选文
集》（ gospel lectionary C5） 记载了六月二十一
日对巴尔· 沙巴的纪念，宗德曼认为这表明
［5］191
西域景教徒继承了东伊朗地区的传统。
《沙普尔二世治下的波斯殉教者 》残卷包括
四组殉道故事： 一是塞琉西亚-克泰西封 （ Se-
leucia Ctesiphon） 主教萨多思特 （ Sahdost） 带
着枷锁，被带到哈札耶 （ Bet Huzaye） 、拉巴特
（ Bet Labat） ，最后殉教； 二是圣塔波 （ St． Tar-
bo） 及其同伴决不拜太阳，后被带出克泰西
封城处死； 三是 120 个殉教者的故事； 四是克
泰西封巴尔巴-谢敏 （ Barba’Smin） 及其六位
［5］192
同伴的殉教故事。 另，据回鹘文景教文献
残卷《巫师的崇拜 》，马洛夫 （ S． E． Malov） 认
为，
根据故事中的某些词语看来，该文献可能
是从叙利亚语或者粟特语译成古代维吾尔语
［7］142
的，用波斯语写成的类似故事。 此外，高
昌出土波斯语景教文献，可能是从当地制作
好后，携带至新疆的。
景教经粟特语、波斯语文化的翻译诠释，
融进了东伊朗地区人的传统与生活，在西域
地区传播，使西域的景教与原本的景教相比
多了一份伊朗文化的色彩。
四、回鹘语景教文献
回鹘语是以回鹘为代表的北方突厥语族
诸民族所使用的一种文字，在宋元时代通行
于河西走廊、西域、中亚诸地。回鹘语还是元
代的官方语言之一。元代信仰景教的不仅有
高昌回鹘、沙洲回鹘，汪古部落里也有部分回
鹘人信仰景教。
 上海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吐鲁番地区考古发掘的景教遗址年代主
要分布在 9—11 世纪，其中有四五十件回鹘
语（ 文字为叙利亚文和回鹘文） 残片。
据记载，该地出土的《圣乔治殉难记 》有
回鹘语译本留存，现存残卷一叶，藏于柏林。
描述圣乔治于受刑前作祈祷时的情况，多出
了以下内容： 如有所需，只要呼唤圣乔治的名
字， 就能有求必应。 这显然是受佛教的影
①
响。另有一件用回鹘文和叙利亚文抄写的祈
祷文，手书在末尾的题记中，发愿将其功德回
向另外一个人。此人也许就是他的父亲。这
种功德回向思想又可见于其他一些文献中，
如在一件景教文献的尾题中，景教徒施主提
出要把诵经的功德回向王室。其做法类似佛
教，是为回鹘景教受佛教影响所致。
吐鲁番发现的景教文献主要由德国学者
整理刊出。国内学者李经纬对其中回鹘文写
本《巫师的崇拜 》进行了研究认为这个残卷
与《新旧约圣经 》马太福音第二章的内容有
相似之处，仔细辨别我们可以发现，回鹘文残
卷与《圣经 》还不是完全相似，原本译成回鹘
文时，加进了祆教的内容： “天主耶稣从石头
摇篮的角上 （ 38） 像揪面团儿一样把一块圆
石头（ 39） 扯下来，给了那些巫师们。 巫师们
拿到那块石头之后，（ 40） 他们自己的身体搬
不起 来。（ 41 ） 让 牲 口 驮，牲 口 也 驮 不 动。
（ 42） 因此他们商量道： ‘这石头十分 （ 43） 沉
重。这一 （ 块 ） 圆石———（ 44） 它对我们有什
么用？ 连牲口都驮 （ 45） 不动，我们是带不走
的吧！ ’（ 46） 他们这样交谈了。 后来就在原
地（ 47） 出现了一口井。 他们搬着那块石头
（ 48） 扔到了那口井里，就这样 （ 49） 他们刚走
不远（ 回头 ） 一看，从那口井 （ 50） 里，有一股
①可参见阿斯姆森《伊斯兰教真正兴起前中亚粟特语和回鹘-突厥语的基督教文献》，收于赫克斯主编
《印度学和佛学研究———谢德琼教授六秩华诞纪念文集》，
1982 年版，第 22 页。
— 82 —
2013 年
可怕的巨光（ 51） 带着火焰一起喷出，（ 52） 直
达蓝 天 之 上。 而 他 们 （ 53 ） 看 到 了 那 奇 异
的———征兆以后，巫师们 （ 54 ） 明白了，便诚
恐诚惶地把头低下去，（ 55） 顶礼膜拜了。 他
们这样说道： ‘（ 56） 他 （ 天主耶稣 ） 给了我们
可敬可拜的宝物，而 （ 57） 我们却没有加以敬
拜，（ 58 ） 我 们 不 自 觉 地 把 它 扔 到 了 井 里。’
（ 59） 他 后 悔 地 说。 由 于 这 种 情 况，到 今 天
（ 60） 为止，巫师们之所以崇拜火 （ 61） 的原因
［7］151，
142
就是这样的。” 这段内容主要叙述的
是拜火的来源，《圣经 》原本中无此内容。 回
鹘文残卷包含景教与祆教的内容，这说明了
两种宗教当时在回鹘人文化与传统中的某种
融合现象，或许回鹘语景教文献翻译者的视
域影响了翻译作品的内容，而这也可能是翻
译者的一种视域融合吧。
回鹘人接受的景教有波斯景教和叙利亚
景教两个来源。这些文本传到回鹘地区后，
又
融合了当地回鹘人的文化元素（ 如伊斯兰教、
佛教元素） 。如在敦煌出土的叙利亚文的景
教《诗篇》下附有回鹘文关于佛教的文字，又
如威廉·鲁布鲁克在写到回鹘景教徒时说： 他
们可以说形成一个与众不同的教派。他们都
向北礼拜，
合掌跪在地上磕头，把额头放在掌
上。其结果是，
这些地方的聂斯脱里绝不在祈
［8］
祷时合掌，
而是在祈祷时把手伸向胸前。
此事例说明，景教在经过回鹘语译介的
过程中，多种文化视域在回鹘文的景教文献
中融合并留下了痕迹，形成独特的回鹘景教
文化。
五、汉语景教文献
元代的汉语景教文献分两种： 一种是文
第5 期 宗亦耘： 宋元时期景教文献的中土接受与诠释
字文献资料，另一种是考古发现的实物文献
资料。但没有出现汉语景教经典如《圣经 》
的翻译文献。
由于文字资料多零散，本文兹选几例加
以介绍：
《元史 》本传中有“赵世延本传 ”，摘录
如下：
赵世延字子敬，其先雍古人族，居云中北
边，曾族（ 黑 + 旦 ） 公，为金群牧使，太祖得其
所牧马，（ 黑 + 旦 ） 公死之。 祖按竺迩，幼孤，
鞠于外大父术要甲，讹为赵家，因氏为赵，骁
勇善骑射，从太祖征战，有功，为蒙古汉军征
行大元帅，镇蜀，因家成都。 父黑梓，以门功
袭父元帅职，兼文州吐蕃万户达鲁花赤。 世
延天资秀发，喜读书，究心儒者体用之学。弱
冠，世祖召见，俾入枢密院御使台，肄习官政。
延祐元年，省臣奏“比奉诏汉人参政用
儒者，赵世延其人也。”帝曰： “世延诚可用，
然雍古氏非汉人，其属宜居右 ”，遂拜中书参
知政事。
世延历事凡九朝，剔历省台五十余年，负
经济之资，而将之以忠义，守之以清介，饰之
以文学，凡军国利病，先民休戚，知无不言，而
［9］
于儒者名教，尤拳拳焉。
本传记录了汪古回鹘人也里可温赵世延
倾心儒学的事迹。
元代 另 有 著 名 的 马 祖 常 家 族，黄 溍 有
《马氏世谱 》记“马氏之先，出西域聂斯脱里
贵族，始来中国者和禄罙思———辽主道宗咸
雍间，奉大珠九以进———请临洮之地以畜牧，
许之遂家临洮之狄道 ”。 元好问《恒州刺史
马君神道碑》考证，马氏乃回鹘遗裔，即元氏
所谓“花门 ”，世代担任景教长老，即黄氏所
谓“西域聂斯脱里贵族 ”。 马祖常家族历史
最早 可 上 溯 到 辽 道 宗 咸 雍 年 间 （ 约 公 元
1065—1074） ，历经和禄罙思、帖穆尔越歌、伯
— 83 —
索麻也里 （ 或把扫马也里属 ） 、马庆祥、马月
合乃、马世昌、马润七世，传至马祖常。
著名学者陈垣在《元西域人华化考 》中
详细介绍了西域人的华化倾向，在此不一一
赘述。敦煌藏经洞曾出土几件汉文景教写
本，现分藏法、日各国。 另外，在泉州出现了
五方接受基督教文化的元代人的碑铭 （ 1，大
德黄公墓碑； 2，侍者长柯存诚墓碑； 3，古基督
教墓永思碑，该碑上没有十字架标识； 4，戴舍
王氏十二小娘为故妣二亲立墓碑； 5，元代管
理泉州路也里可温掌教官兼兴明寺住持吴咹
［10］404-419
哆呢嗯书须弥座祭坛墓垛石。） 其中
有四座采用了十字架作为墓碑的主要标识，
一座没有十字架，但采用了与其它四座相同
的墓座形式。十字架标识是确定其为景教徒
的主要标准。
由这几块元代景教汉文墓碑可以看出汉
文化对景教文化的诠释。
第一，采用汉文化的语言表述习惯，第
一、第二 块 碑 铭，根 据 吴 文 良、吴 幼 雄 解 释
“大德”一词的汉译，取自佛教，在中国多用
来尊 称 有 地 位 的 僧 人，所 以 墓 碑 上 的“大
德”，也可作为“教士 ”解释。 而“侍者长 ”一
碑中“侍者 ”，原是佛教僧侣的称号，“侍 者
长”可能是佛家称高级僧侣的称号。 柯存诚
可能是景教教士的姓名。 笔者认为，以上两
个景教教士的碑铭单纯用汉文撰写，说明两
位景教士身份也许是蒙古人或汉人，碑文内
容受佛教影响较大。
第二，采用汉文化墓葬的形式与语言。
第三块古基督教墓永思碑是一方儿女辈为父
继母和祖父母所立的墓碑，墓葬按照儒家
母、
墓葬礼仪，称呼如孺人、学士、居士、尊神、懿
神。按照儒家礼仪，本碑是二次葬的碑文，其
沿用外来宗教墓葬的尖拱形墓碑，但墓碑不
刻十字架，而以“永思 ”两字替代。吴文良认
 上海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为此墓碑为汉化了的景教墓碑。
第三，景教碑文内容融合了汉文化的文
化因子。第四块戴舍王氏十二小娘为故妣二
亲立墓碑，吴文良认为本墓碑墓主为长江以
南福建泉州的汉人基督教徒。碑文内容完全
依据儒家的礼仪规定撰写。 其次，亲人合葬
为中国古代的葬俗，二次葬亦为中国的葬俗。
笔者认为“戴舍王氏十二小娘 ”刻立的墓碑，
表明是合葬 （ 包括二次葬） “故妣二亲 ”二位
“太孺”，这 种 汉 人 的 风 俗 在 景 教 徒 中 的 存
在，说明祖先崇拜的观念在景教徒中是被认
可的，十字架与祖先崇拜观念的融合，是当时
泉州各种文化和平相处的结果。第五块吴咹
哆呢嗯碑，内有如下文字： “于我明门，公福
荫里。匪佛后身，亦佛弟子。无憾死生，升天
堂矣。时大德十年岁次丙午三月朔日记。管
领泉州路也里可温教官兼兴明寺住持吴咹哆
［10］419
呢嗯 。” 牛汝极认为吴咹哆呢嗯应为吴
Antonius，吴文良认为该碑墓主应是谙于汉文
字的回鹘人或汪古部人，碑文体现了景教受
佛教的影响，“匪佛身后，亦佛弟子 ”，对耶稣
以“佛”相称。 笔者认为回鹘人墓碑用汉文
撰写，在这里体现出汉文化、景教文化和回鹘
地域文化的融合。
从以上汉文景教资料我们可以看出，首
先，是景教文化在当时的景教徒———汪古回
鹘人、汉人中传播的效果。马祖常、赵世延及
一些汉化了的回鹘人的碑铭，说明在元代，回
鹘人的景教文化是最为丰富的，他们拥有多
种文化视域： 景教传统、粟特伊朗传统、回鹘
传统及汉文化传统，也融合了多种文化视域，
以致现有的回鹘景教文献体现出的文化是如
此丰富。他们热爱汉文化，所以在自己的文
化身份中更加看重汉文化，以致景教在他们
身上成了概念化的身份标识，他们用粟特波
斯文化、回鹘文化、汉文化来诠释景教，这样
— 84 —
2013 年
一个复杂的视域融合在中国基督教传播史上
是极为少见的。其次，据相关考古学者分析，
泉州汉文墓碑的主人可能为回鹘人、蒙古人、
汉人。而笔者以为他们共同选择汉文作为墓
碑的使用文字，说明汉文化是他们认同的文
化之一，而蒙古人和回鹘人充当了西方基督
教文化与中原汉文化的中介，所以才有泉州
的汉文景教徒墓碑。 在这些碑铭中，翻译者
用汉文化认同的观念描述景教，比如借用自
己本 土 所 熟 悉 的 佛 教 或 儒 教 的 语 言，“大
德”、“侍者长”、“学士”、“居士”、“孺人”“尊
神”、“懿神”、“太孺 ”，这些出自中国传统文
化的语言被用来描述一个西方的宗教，虽然
讲述的是景教的仪式与祭奠内容，但它体现
的完全是汉语的文化内涵与逻辑。这种翻译
说明当两种陌生的文化相遇时，文化因子之
间的互译是非常困难的。当时的翻译者只有
借儒教、佛教的语言解释，帮助读者理解景
教，这种方法在唐代就已出现过。 当翻译者
的视域融合了儒、佛观念，来诠释景教文化，
其结果必然出现一种汉文的景教文化。
六 、总 结
通过宋元时期景教文献多语种情况的介
绍，
我们大概可以将其分为三种情况，一是叙
利亚语景教文献，是 20 世纪才翻译的文献，
其中夹杂着回鹘文化和中土文化的信息； 二
是粟特语、波斯语、回鹘语的景教文献，其中
经过语言的翻译过程； 还有一种是汉语景教
文献，其中没有景教文本的翻译，而是一种文
化译介为另一种文化。无论是语言的翻译还
是文化的译介，其中都存在一个诠释的问题。
伽达默尔在《真理与方法 》中说： “在两
个操不同语言的人之间只有通过翻译和转换
才可能进行谈话———在这种谈话中，翻译者
必须把所要理解的意义置入另一个谈话者所
第5 期 宗亦耘： 宋元时期景教文献的中土接受与诠释
生活的语境中———由于这种意义必须在新的
语言世界中以一种新的方式发生作用。 因
此，一切翻译就已经是解释，我们甚至可以
说，
翻译始终是解释的过程，是翻译者对先给
［3］540
予他的词语所进行的解释过程。”
期景教文献的多语种译介现象就十分符合伽
达默尔的观点。 无论是粟特语、波斯语还是
回鹘语、汉语的景教文献之间的翻译转换，都
涉及 “在对某一文本进行翻译的时候，不管
翻译者如何力图进入原作者的思想感情或是
设身处地把自己想象为原作者，翻译者都不
可能纯粹是作者心理过程的重新唤起，而是
对文本的创造，而这种创造乃受到对文本内
［3］542
容的理解所指导”。
这种创造就是一种融合。据伽达默尔解释
所谓“视域是看视的区域，
这个区域囊括和包容
［3］428
了某个立足点出发所能看到的一切”，
解其实总是这样一些被误认为是独自存在的视
［3］433
域的融合过程”。 在这里，视域融合不仅限
于翻译者个体与文本之间，它同时还在翻译
者所处时代视域与文本产生的历史视域之间
进行，因此，景教文献的解释过程实际上是一
个多重视域相融合的过程。 所以，我们在叙
利亚语、粟特语、波斯语与回鹘语的景教文献
的翻译转换结果中都可以找到多种文化渊
源，视域融合导致了各语种的景教文献具有
了各自的独特性。叙利亚景教文献翻译成粟
特语、波斯语就有了波斯地方文化的痕迹，翻
译成回鹘语就有了回鹘地域文化的特点，用
汉语表达景教徒的碑铭就更多地有了汉文化
的内容。元代景教的传播与景教文献的译介
本身就是一个诠释的过程。在这一诠释的过
程中“语言就是理解本身得以进行的普遍媒
［3］547
介。理解的进行方式就是解释”。
如果仅限于元代景教文献文本资料来看
元代景教的传播与被诠释，还是不全面的，我
们还要注意到在元代景教的传播过程中存在
景教多次被解释的特点，首先是各种语言的
景教文本翻译，这是对景教传播的第一层次
解释与理解，其次是景教徒通过翻译文本对
宋元时 景教的接受，
这一传播实践又是一个接受与诠释的过
程。关于景教在元代景教徒中传播的情况在
各种史书中都有记载，在中国内陆的北方及
南方地区，景教文化的内涵也发生了不少变
迁： 有 文 献 记 载，在 蒙 古 人 居 住 区，景 教 的
《诗篇》常被用来做萨满的“咒语 ”。 也许只
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才会出现鲁布鲁克书中
介绍的契丹地区景教徒的“堕落 ”行为； 在汉
族人居住区就有了祀祖和二次合葬与十字架
共存，以及大德、孺人等汉人的文化用语出现
在景教徒的碑铭中。 所以，我们看到了解释
“理 过程在解释者与解释对象之间存在着一种紧
张的关系，并且在这种紧张关系中我们体会
到了不同视域之间存在着的差异性。差异性
的存在使我们真正认识到了一个解释本文独
特的性质与价值，意识到了他者不可消解的
性质与个性，以及这一切对于当下的意义。
以上我们看到，宋元时期景教的传播，尽
管景教经典文本《圣经 》的翻译是残缺不全
的，但对各类景教文献的翻译或者说对景教
文化的译介文献资料数量颇丰。在这一诠释
过程中，解释者的视域融合与接收者的视域
融合导致了元代不同的景教译本的差异，同
时存在接收实践多样化及传播多元化特征。
这些是元代基督教文化在中国传播过程中一
个独特的现象，也是元代基督教引人注意的
重要原因。
参考文献：
［1］［德］葛 玛 丽． 高 昌 回 鹘 王 国 （ 公 元 850—
1250） ［J］． 新疆大学学报， （ 2） ： 57-58．
1980，
— 85 —
 上海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2013 年

［2］杨富学． 回鹘文献与回鹘文化［M］． 北京： 版社，

2008： 124，
126．
民族出版社，
2003： 244． ［7］ 李 经 纬． 回 鹘 文 景 教 文 献 残 卷《巫 师 的 崇
［3］［德］伽达默尔． 真理与方法［M］． 洪汉鼎， 拜》译 释 ［J］． 世 界 宗 教 研 究，1983，（ 2 ） ：
译． 北京： 商务印书馆，
2010． 142-151．
［4］ 牛 汝 极． 莫 高 窟 北 区 发 现 的 叙 利 亚 文 景 ［8］耿昇，何高济． 帕朗嘉宾蒙古行纪 鲁布鲁克
教———回鹘文佛教双语写本再研究［J］． 敦 东行纪［M］． 北京： 中华书局，
2002： 248-249．
2002，（ 2） ： 56-63．
煌研究， ［9］宋濂． 元史·赵世延传［M］． 北京： 中华书
［5］陈怀宇． 高昌回鹘景教研究［M］/ / 敦煌吐鲁 局，
1976．
番研 究： 第 四 卷． 北 京： 北 京 大 学 出 版 社， ［10］ 吴 文 良，吴 幼 雄． 泉 州 宗 教 石 刻［M］． 北
1999： 179-180． 京： 科 学 出 版 社，2005： 404-405，411-
［6］牛汝极． 十字莲花［M］． 上海： 上海古籍出 416，
419．

Reception and Interpretation of

Nestorian Culture in the Song and Yuan Dynasties
ZONG Yi-yun
（ History Resource Center，Shanghai Library，Shanghai 200002）

Abstract： The dissemination of Nestorianism in the Song and Yuan dynasties is quite complicated，invol-
ving the translation of literature in multiple languages such as syriac，farsi，Sogdian，Uygur，Phags-pa Chinese
and Chinese． In the process，there appears what Gadamer describes as the fusion of the horizons，which gives
rise to the rich diversity of Nestorian culture in the Yuan Dynasty．
Key words： Nestorian literature； multiple languages； fusion of horizons； diversity
（ 责任编辑： 魏 琼）

— 8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