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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汉语研究 2021 年第 3 期 ( 总第 132 期 )

先秦多重重文表达法及相关问题探略*

暨慧琳 刘 钊

( 复旦大学 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上海 200433)

[ 摘 要 ] 本文通过整理出土文献中的“多种写法重文号混用”“单个重文号多次重读”“多重重文号连用”等几
类特殊的重文使用案例,梳理了先秦秦汉多重重文表达法的演变历史,在此基础上对出土文献中被认为是一个“〓”
同时表示合文加重文的几个案例进行辨析,并对居延汉简的“未能会〓”提出新的解读。
[ 关键词 ] 先秦 ;出土文献 ;重文号 ;多重重文
[ 中图分类号 ] H121 [ 文献标识码 ] A [ 文章编号 ] 1001-5442 ( 2021 ) 03-0097-09
doi :10.19888/j.issn.1001-5442.2021.03.008

重文号是我国古代典籍中常用的一个符号,用以表示某字重复使用一次。全面认识重文号
的使用方法,对于正确释读文献有重要意义。于省吾 (1949:9) 说 :
“古人文字重文之书法,本有
恒例,例明则误显,误显则可订,可订则词确,词确则义昭,上窥旧典之真原,下纠俗本之纰缪,
然则重文之攸关,不亦重乎!”
相较于传世文献,出土文献中重文号的使用情况更加复杂,存在着许多“特例”,如“重文跳
“重文省字例”、重文号重复对象是“前文中语法位置、语法功能完全相同的一个字”( 或
读例”、
称为“省代符”),① 等等。本文拟通过整理出土文献中的相关案例,大致勾画先秦多重重文表达
法的演变过程,并据此对出土文献中的一些现象作出合理解释。
一 问题的提出
《居延汉简》简 3.26 第三列简文有 ② :
(1) 稾矢十二干匢呼未能会 〓
匤矢十三干匢呼未能会 〓
裘锡圭 (2012a:103-104) 根据汉代行政的“期会”制度,认为“会 〓 ”当读为“会会日”,“会日”
指规定的期会日期,“未能会会日”即未能如期赴会,《居延汉简》简 3.7 即有“稾矢九干 匥呼
未能会 〓 日”,简 3.26 写作“未能会 〓 ”,是因为“会”( 會 ) 字下部与“日”字形近,故省去“日”字,
用一个重文号代替“会日”两个字,这是古代使用重文号的特例。其后李若晖 (2004:334)、程鹏万
(2017:185) 等皆将居延汉简 3.26 的“ 〓 ”视为既是重文号,又是合文号。
时代大致在商代晚期的匨器,有方罍、卣以及清人定名为尊的几件同铭器,器上铭文作 :

* 本 文 构 思 及 写 作 过 程 中 曾 与 邬 可 晶、谢 明 文、傅 及 斯 诸 位 先 生 讨 论,《古 汉 语 研 究》匿 名 审 稿 专 家 提 出 了


重要修改意见,谨此一并致谢!文中疏误概由作者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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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王由攸田 匧 作父丁尊。
若按照重文号的一般用法,铭文当读为“王由攸田匨,匨作父丁尊”,张玉金 (1994:254-255)
认为第一个“匨”是地名,第二个“匨”应是指人,可能是匨地的犬官。裘锡圭 (2012b:138-139) 认
为张说对文义的把握是正确的,但以“匨”代指匨地的犬官则缺乏依据 ;又根据卜辞里已经开
始 使 用 部 分 重 文 号,故 认 为“ 匧 ”应 当 读 为“匨 匨 犬”,与 居 延 汉 简“会 〓 ”读 为“会 会 日”情 况 相
似。其意即“匨 〓 ”既表“匨”重文,又兼表示“匨犬”部分重文 ( 今研究者亦视为合文 ),也就是说,
铭文中的单个“ 〓 ”同时表重文加合文。
《屯南》88 卜辞有 :
(3) 叀柳王 匩
裘锡圭 (2012c:192) 读为“叀柳王受又 ( 祐 )”,将“ 〓 ”解释为部分重文号,因“受”字形下部正
好是“又”。另有一些研究者看法不同,如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 (1983:843) 《小屯南地甲
骨释文》和姚孝遂、肖丁 (1985:213) 都将释文写作“叀柳王受又 〓 ”,李旼玲 (2002:518) 进一步读
为“叀 柳 王 受 又 又 ( 有 祐 )”,并 认 为 此 乃“合 文 加 重 文”现 象,其 中“受”字 既 是“受”与“又”的 合
文,又因“又”下有重文号“ 〓 ”而需重读两次。
以 上 是 学 者 认 为 的 出 土 文 献 中 单 个 重 文 号“ 〓 ”表 示“合 文 加 重 文”的 几 个 例 子。若 一 个
“ 〓 ”能同时既表重文号又表合文号,这无疑是重文号使用的特例。本文要讨论的问题是,居延
汉简“会 〓 ”、匨器“ 匧 ”、《屯南》88“ 匩 ”的“ 〓 ”是否都是一个重文号同时兼表合文与重文?
同一时期的符号系统里,“ 〓 ”既可表示重文,又可表示合文,是否还会存在以一个“ 〓 ”同时兼
表重文与合文的用法?或者“ 〓 ”是否可以视为由两个单横“ 匡 ”组成,其一为合文号,其一为重
文号?
二 多种写法的重文号混用
关于先秦符号“ 〓 ”的用法,已有不少学者借助出土文献进行过讨论。③ 出土文献里“ 〓 ”最
常见的用法是作为重文号,用来表示重复前文出现的字或句。目前所见最早的重文号出现在甲
骨第三期卜辞里。裘锡圭 (2012d:85,2012c:189) 指出,第三期以后的卜辞里常见的“王受又 〓 ”,
应当读为“王受有佑”;又如《屯南》2651 的“戊辰 [ 卜 ],戍执正匦方 〓 不往”当读为“戍执正匦方,
方不往”。这些“ 〓 ”作为重文号的写法和用法与后世文献毫无二致。
自甲骨卜辞第三期使用重文号之后,两周金文、战国秦汉简帛、唐代敦煌写本乃至明清刻
本都一直沿用。随着时代的发展,重文号的写法也愈加丰富。先秦出土文献中的重文号多写作
双横“ 〓 ”,亦有写作单横“ 匡 ”者,有时也会写成简短的小点。一般来说,一篇文献所用的重文号
( 或合文号 ) 只有一种写法,但也有少数文献同时使用了两种或更多写法不同的重文号。
郭店《老子》乙组 2 号简有 :
(4) 乊不 〓 克■则莫 〓 智 匡 其 匡 亘 < 亟 > 匡 可以又 匡 匣 匡 之母可以长乊
此句当读为“……不克,不克则莫知其亘 < 亟—极 >。莫知其亘 < 亟—极 >,可以有国。有国
之母,可以长……”今本《老子》第五十九章相应文句作“重积德则无不克,无不克则莫知其极。
莫知其极,可以有国。有国之母,可以长久。”郭店《老子》乙组的同一支简中同时使用“ 〓 ”“ 匡 ”
以及“■”( 此一般用为章节符号,学者或认为此处为书手笔误 ) 三种写法的重文号,可谓是重
文号使用的特例。该篇其他处如 3 号简、9 号简重文号皆为双横。可见郭店《老子》乙组多种重
文号混用,但以“ 〓 ”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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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店《五行》篇重文号几乎全用单横“ 匡 ”表示,但也有特例,如 9-10 号简曰 :
(5) 未见君子,忧心【9】不能 匪 。既见君子,心不能悦。
“ 匪 ”即“惙”后带重文号,该句可读为“未见君子,忧心不能惙惙”,
《 诗经 • 召南 • 草虫》有“未
见君子,忧心惙惙。”简文引诗而反用其义 ( 刘信芳 2000:31)。《五行》篇简 5、8、21、22 等多支
简重文号皆写作“ 匡 ”,仅有简 10 一处用“ 〓 ”表示。
又,郭店《语丛一》其中一章 :
(6) 智忌而句智 匡 人 匡【26】而句智 〓 豊 〓 而句智行【27】
简 26、27 可连读,内容也属同一章,但 26 号简重文号用单横、27 号简则用双横。
清华简《子产》27—29 号简 :
(7) ……可用【27】而不遇大 〓 国 〓 故肯作其谋。惟能知其身,以能知 匡 其 匡 所 匡 生 匡 以先 匡 谋 匡
人 匡 以复于身 〓 室、【28】邦国、诸侯、天地,固用不悖,以能成卒。
此篇 28 号简即混用了“ 〓 ”“ 匡 ”两种重文号。
之所以会出现同篇简文同时使用多种写法重文号的现象,一种可能是书手个人的书写风
格比较随意 ;另一种可能是底本如此,书手只是依葫芦画瓢完全照搬底本,这说明多种写法重
文号同时混用的时间还可往前追溯。
西 周 中 期 的 尚 壶 (《 集 成》9618 ) 有 一 对,甲 壶 盖 铭 作“子 匡 孙 〓 ”,使 用 了 两 种 重 文 号,器
铭 则 皆 不 带 重 文 号 ;乙 壶 盖 铭 则 作“子 〓 孙 〓 ”,器 铭 因 有 泐 痕 不 知“孙”下 是 否 有 重 文 号。静
卣 (《 集成》5408 ) 器、盖铭皆作“子 匡 孙 〓 ”,曶鼎 (《 集成》2838 ) 亦有“子 〓 孙 匡 ”。西周晚期的
梁其鼎 (《 集成》2768 ) 铭文中有“子 匡 孙 〓 ”,其他两件同铭但行款不同的鼎铭 (《 集成》2769、
2770 ) 则作“子 〓 孙 〓 ”。伯公父簠 ( 《集成》4628) 盖铭作“子 〓 孙 匡 ”,器铭则作“子 〓 孙”。此类
现象尚多,兹不赘举。
由上举诸例可见金文中存在不少同一器物的重文号既写作“ 匡 ”又写作“ 〓 ”之例,这不能
简单地以漏铸、漏刻来解释,这些铭文应当是同时并用多种写法的重文符号。这种现象一直延
续至战国楚简中还有,虽然已经较为少见,但仍有遗存。
这种前后文里同时使用“ 〓 ”“ 匡 ”两种不同形态重文号的现象,不利于考察抄本或刻铭是
否有脱落重文号,因为“ 〓 ”既可能是一个双横重文号,也有可能是两个单横重文号“ 匡 ”——不
过,评判某文献是否同时兼用不同写法的重文号,应当根据该篇里不同写法的重文号是否都出
现 多 次,而不能以孤例为说。因此,居 延 汉简“会 〓 ”、匨器“ 匧 ”、《屯 南》88“ 匩 ”的“ 〓 ”恐怕
不能视为两个单横重文号 ( 合文号 )“ 匡 ”而解释为“合文加重文”。
三 单个“ 〓 ”表示多重重文例
以重文号表示重文的方式出现之后,就逐渐取代了不加符号的无标记重文成为表示重文
的基本方法。一般来说,一个“ 〓 ”即表示某字重读一次,带原字共读两次。但研究发现,出土文
献中存在着一些特例,单个“ 〓 ”或可表示多次重文。
清华简里有单个“ 〓 ”重读三次 ( 带原文四次 ) 的用法。④ 如《耆夜》3 号简有 :
(8) 王举爵酬毕公,作歌一终曰乐 〓 旨 〓 酒 〓 ,宴以二公。纴仁兄弟,庶民和同。
带重文号的文句清华简整理者 (2011:150) 读为“作歌一终曰《乐乐旨酒》:乐乐旨酒,宴以
二公……”研究者皆从之。这种释读从文义上来说也是无可置疑的。但就重文形式来说,“乐”
下仅有一个双横重文号“ 〓 ”,却重复读了四次。《耆夜》6 号简又有 :
(9) 周公举爵酬毕公,作歌一终曰赑 〓 戎服,壮武赳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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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文部分当读为“作歌一终曰《赑赑》:赑赑戎服,壮武赳赳……”
“赑”亦是只有一个重文
号而重复读四次。
同样的情况还见于该篇的 7-8 号简 :
(10) 周公又举爵酬王,作祝诵一终曰明 〓 上 〓 帝 〓 ,临下之光,丕显来格,歆厥禋明。
带重文号的文句读为“作祝诵一终曰《明明上帝》:明明上帝,临下之光……”
“明”字也是
只带一个重文号而重复读四次。
清华简《耆夜》篇并未出现单横写法的重文号,其他处重文号都写成“ 〓 ”,且仅重读一次,
如 5 号简的“作歌一终曰輶 〓 乘 〓 ( 《輶乘》:輶乘 ) 既饬……”、10 号简“作歌一终曰蟋 〓 蟀
〓 (《 蟋蟀》:蟋蟀 ) 在堂……”清华简《耆夜》出现多例一个“ 〓 ”可以重读三次的情况,无疑是
战国时期重文号的特殊用法。“海天游踪”( 网名 ) 认为,这种情形目前只出现在四言诗中,可
能是由于“四言”形式的制约,阅读人也不会读错。⑤ 其说有一定的道理。
安大简《诗经 • 硕鼠》其中几句用重文号写作 :
(11) ……逝将去女,适彼乐 〓 国 〓 ,爰得我直。
……逝将去女,适彼乐 〓 土 〓 ,爰得我所。
……逝将去女,适彼乐 〓 郊 〓 ,谁其永号。
这几句今本《毛诗》分别作 :
……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其永号。
安大简整理者 (2019:123) 认为,若依毛诗的读法,简本“乐国”
“乐土”“乐郊”下的重文号
分别表示重复两次 ;也有可能简本为《诗经》原貌,重文号只重读一次。刘刚 (2020:243-247) 赞
同前说,并根据清华简、安大简单个重文号重读多次的用法,尝试将今本《诗经 • 鲁颂 • 有駜》
“振振鹭,鹭于下”“振振鹭,鹭于飞”两句分别以重文号书写并“还原”为 :
“振 〓 鹭 〓 于下”,读作“振鹭振鹭,振鹭于下”;
“振 〓 鹭 〓 于飞”,读作“振鹭振鹭,振鹭于飞”。
若其说可信,今本毛诗《有駜》无疑就是误读重文号的产物,原本重文号“ 〓 ”应该重读两次
( 带原文三次 ) 却只重读了一次 ( 带原文两次 ),遂成今本面貌——若彼时单个“ 〓 ”既可以表示
重读一次,又可以重读两次或更多次,这种误读也是必然会产生的结果。
吴 良 宝 (1998:195) 通 过 对 战 国 出 土 文 献 中 的 标 点 符 号 进 行 考 察,指 出 这 个 时 期 的 符 号 有
几个特点 :种类较以往剧增,形式多样化,使用频率高,写法与用途尚不固定、不规范等。李守
奎、孙伟龙 (2008:190) 考察了上博简的各种标识符号,也得出了“较之甲骨、金文,简牍文字中的
标识符号无疑更加丰富多样,使用更加广泛,但其毕竟为标点符号的滥觞期,故其规范性较差”
的结论。随着出土材料愈发丰富和研究的更加深入,先秦出土文献中重文号的各种特殊用法也
逐渐被揭示开来,除了“重文跳读”“重文省字”之外,郭店简、清华简混用不同写法的重文号,
清华简、安大简单个“ 〓 ”表示多次重文的用法,无疑也都是重文号使用的“特例”,这也更加说
明了战国时期重文号使用的不固定、不规范。
四 多重重文号“ 〓 ”连用例
文献用例显示,楚简中存在单个重文号“ 〓 ”表示除本字外再重读两次、三次的用法 ( 金文
是否有此用法暂时存疑 ),这样“A 〓 ”就有读为“AA”,或“AAA”,甚至是“AAAA”的多种可能。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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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不规范、不固定的用法,很容易被误读。大约在战国中晚期的楚简里出现了标准的多重重文
表达法——连续使用多个“ 〓 ”,以表示需要重复两次以上的对象。
由于“ 〓 ”在先秦文献中既可以表示合文号,又可以表示重文号,因此“ 〓〓 ”连用具体又可
分为两种情况 :一类是合文号加重文号,一类是重文号加重文号。
包山楚简“集箸言”中的“黄钦自伤案”有如下一段 :
(12) 东周之客许𦀚归胙于𦸗郢之岁……甲辰【143】之日,小人取怆之刀以解小人之桎,小人逃
至州巷,州人将捕小人 ,小人 信以刀自伤,州人将以小人告。【144】
4 4 4 4

文中出现的多处“小人”皆以合文形式写作“ 匫 ”。加点处之“小人”则写作“ 匬 ”,文字的左


右各有一“ 〓 ”:因“小人”以合文的方式书写,故于字下加合文号 ;又因“小人”要重读,故又在
文字另一侧加重文号 ( 程鹏万 2017:184)。
无独有偶,马王堆帛书《昭力》中有 :
(13) 子曰 :
“昔之君国者,君亲【8 上】赐其夫 〓〓 亲赐其百官,此之谓参诏……”
“夫”字写作“ 匭 ”,
带重文句当读为“君亲赐其大夫,大夫亲赐其百官”, “夫”下的两个“ 〓 ”
一为合文号 ( 也可视为部分重文号 ),表示“大夫”合文 ;一为重文号,表示“大夫”再重读一次。
以上两例被重字下皆以“ 〓〓 ”连用,是标准的“合文加重文”表达法。
出土文献里的另一类多重“ 〓 ”则是两个或两个以上重文号连用。
睡虎地秦墓 M4 出土的 6 号木牍正面、背面皆为书信,其中有两句分别作 :
(14) ……用垣柏钱矣,室弗遗,即死矣,急 〓〓 。【6 正】
(15) ……新地多盗,衷唯毋方行新地,急 〓〓 。【6 反】
木牍正、背书信各有一处“急”字下有四小点,《云梦睡虎地秦墓》编写组 (1981:25-26) 读为
“急急急”,即是将这些点视为两个重文号,可从。
北大秦简《医方杂抄》关于蚕事的简上有 :
(16) 择良日可以入蚕者,善扫除家室内中、堂、廷,已,即入室内中,禹步三,祝曰 :【04-258】
“空
〓〓 以 〓〓 ,啻女且下理,三旬而已……”【04-257】
“空” “以”二字之下分别有两个重文号连用,田天 (2017) 读为“空矣,空矣,空矣”,并谓此类
连续重文在北大秦简病方简中还有一例,具体情况尚待公布。
又,马王堆帛书《五星占》:
(17) 太白先其时出为天妖及彗星……凡是星不敢经 〓 天 〓〓 下大乱,革王。【42 下】
“天”字下有两重文号,依文义该句可读为“凡是星不敢经天,经天,天下大乱。”
以 上 诸 例 皆 是 出 土 文 献 中“ 〓 〓 ”连 用 之 例,时 代 最 早 的 是 包 山 简,该 文 书 简 的 时 代 是 在
“东周之客许 𦀚 归胙于 𦸗 郢之岁”,即公元前 317 年 ( 王红星 1991:525-529),也就是说至迟在战
国中晚期已经出现了以连续重文号 ( 或合文号 ) 来表示多重重文的用法,并且在此后的秦汉文
献中也持续使用,后世如唐代敦煌写卷 S.5540《山花子》“当时只合同携手,悔 匮 匮 ”,末句“悔悔
悔”亦连用两个重文号,明代刻本《摘锦奇音 • 时尚闹五更 • 哭皇天》有“虞美人在谁家双劝酒,
唔 匯 匯 ”,末句连带两个重文号应读为“唔唔唔”。
总 的 来 说,目 前 所 见 以“ 〓 〓 ”连 用 表 达 多 重 重 文 的 方 式 最 早 见 于 战 国 中 晚 期 的 楚 简,甲
骨、金文尚未见“ 〓〓 ”连用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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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问题试析
首先看《屯南》88 卜辞,部分研究者将“叀柳王 匩 ”释文作“叀柳王受又 〓 ”,或是进一步读
为“叀柳王受又又”,即是将该卜辞中的单个“ 〓 ”视为“合文加重文”。周忠兵 (2004:10-11) 已经
指出,《屯南释文》将“ 匩 ”释作“受又 〓 ”有误,“受”下并无另一“又”字,而是在“受”字所从的
“又”下 加 重 文 号 表 示,此 当 从 裘 锡 圭 (2012c:192) 读 为“受 又 ( 佑 )”。裘、周 二 说 可 从,卜 辞 中 多
见“王受又 ( 佑 )”之例,如《合集》26955“惟牛王受又”、《屯南》1443“叀莫酒,王受又”等等。
因此,《屯南》88“ 匩 ”读为“受又 ( 佑 )”即可,其中的“ 〓 ”应是部分重文号,而非“合文号加重
文号”。
匨器中的“王由攸田 匧 作父丁尊”,裘锡圭 (2012b:138-139) 认为“ 匧 ”应当读为“匨匨犬”,意
即铭文中的单个“ 〓 ”既表重文同时兼表部分重文 ( 合文 )。此处“ 〓 ”是否同时兼表部分重文 ( 合
文 ) 又表重文还不能视为定论。虽然楚简里有单个“ 〓 ”表示多次重读的例子,但皆与四言诗有
关。重文号作为记录文字的辅助工具,本义是用简便的方式以求省事,但最基本要求仍是要准
确表达文义。假设一个“ 〓 ”既能表重文号,又能表合文号,还能同时既表重文又兼合文,无疑是
对整个符号系统准确性的破坏,举例来说,即“夫 〓 ”既可以读成“夫夫”( 重文 ),又可以读为“大
夫”( 合文 ),还可以读为“大夫夫”或是“大大夫”或是“夫大夫”( 重文加合文 ),甚至是“大夫大
夫”( 合文再重文 ),若是这种情况存在,书手如何能够保证读者可以准确获得文本所要传达的
信息?单个重文号可以多次表示多次重文或合文这种特殊用法,必然是要有一定限制的。
张玉金 (1994:254-255) 将匨器“王由攸田 匧 作父丁尊”解读为王从攸地到匨地田猎,匨地的
犬官因此制造了祭祀父丁的酒尊,此说可从。如裘锡圭 (2012b:138) 所说,商代文字里的“匨”或
从二“犬”或从一“犬”,从三“犬”的字形目前所见最早的是西周中期的 𤼈 钟。因此,匨器“ 匧 ”下
的“ 〓 ”也有可能是合文号,表示“ 匰 ”与“犬”的合文 ( 可比较前文《屯南》88“ 匩 ”),铭文读为
“王由攸田匨,犬作父丁尊”,由于语境限制,“犬”自然是指匨地的犬官。因此,匨器“ 匧 ”的“ 〓 ”
未必就是表示重文加合文。
即便裘先生对匨器重文号用法的解读是正确的,也未必可以据此将居延汉简中的“会 〓 ”
读为“会会日”,因这支汉简的时代在西汉中后期,和匨器所处的商代晚期相距至少有一千年的
时间,在这期间也没有发现过重文号类似的用法。商代处于重文号使用的初期,还存在诸多不
规范、不固定的写法、用法,随着符号系统的完善、分工的细致,重文号的用法应当趋向固定,特
别是战国中晚期已有用多个重文号“ 〓〓 ”连用的形式来表达多重重文,并且这种规范表达法
在各种性质的出土文献中都有见,涉及文书 ( 包山楚简 )、医书 ( 北大秦简 )、私人书信 ( 睡虎地
秦牍 )、典籍 ( 马王堆帛书 )。居延汉简属于汉代文书,书手不遵照规范用法而使用即便是在商
代晚期也很少见的特殊用法,这是非常可疑的——特别是这种用法还很容易引起歧义。因此,
居延汉简“会 〓 ”的解释或当另寻答案。
再看居延汉简 3.26 简文 :
(18) 第十五隧长李严
……
稾矢十二干匢呼未能会 〓
匤矢十三干匢呼未能会 〓
裘先生将“会 〓 ”读为“会会日”,从汉制及文义来说是没有疑问的。“会会日”频繁见于居
延简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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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候史广德坐不循行部涂亭、趣具诸当所具者,各如府都吏举,部糒不毕,又省官檄书,
不会 〓 ( 会会 ) 日,督五十。 ( 居延新简 EPT57 :108A)
(20) 乊牧监来出□收责未能会会日,入请日夜乊 ( 居延汉简 27.23)
(21) 谨拘校二年十月以来计最,未能会会日,谒言解。 ( 居延汉简 430.1,430.4)
(22) 乊会 〓 日失期□ 乊 ( 居延新简 EPT56 :366)
不过,居延汉简里同时也有“会日”,如 :
(23) 地节二年六月辛卯朔丁巳,肩水候房谓候长光……赍事诣官,会月廿八日夕。须以集,
为丞相史王卿治事,课后不如会日者致案。毋忽,如律令。 ( 居延汉简 7.7A)
(24) 官治状封移告尉如府会日 • 一事一封 ( 居延汉简 176.24+176.35)
“会日”表示规定的期会日期,本为名词,但有时也可作动词,表示参加规定的期会,如上文
“如府会日”,文献亦有这类用法,如《太平御览》卷八二七引《东观汉记 • 刘
所引的“不如会日”
玄传》:
(25) 又所署官爵皆群小,里闾语曰 :
“使儿居市决,作者不能得。佣之市空返,问何故,曰 :
今日骑都尉往会日也。”
特别是居延汉简 3.7 有 :
(26) 第十六隧长□宣
……
稾矢九干匢呼未能会 〓 日
稾矢十二□□未能会日
□□□十二干匢呼未能会日
根据日本学者永田英正 (1974) 的编联复原,3.7 和 3.26 这两支简同属于一个“守御器簿”。
简 3.7 既有完整表述的“未能会 〓 日”,也有“未能会日”,因此,简 3.26“未能会 〓 ”未必一定要
读成“未能会会日”,也可直接读为“未能会日”,“ 〓 ”可能是合文号 ;
“ 〓 ”也可能是省代符,在
“会 〓 ”中代指居延文书简中经常和“会”搭配的“日”,这类用法如秦汉简“是谓”常写作“是 〓 ”,
“营室”可写成“营 〓 ”,“卑虒”写成“卑 〓 ”等。⑥
简 3.26 与 3.7 皆出土于破城子,该地出土的简时代约在汉武帝末年至东汉光武帝建武初
年,即公元前 88—后 31 年 ( 《居延汉简甲乙编》,1980:304)。同属该“守御器簿”的还有“第廿七
隧长李宫”( 简 285.18),“李宫”又见于简 157.9 :
“居延甲渠候官弟廿七隧长士伍李宫 建昭
四年功劳案”,以及 EPT52 :95 :
“居延甲渠候官弟廿七隧长士伍李宫 建昭四年以秋射发矢
十二……”似可说明简 3.26、3.7 时代应该在建昭四年 ( 前 35) 前后。而早在公元前 317 年的楚
简里,就已经有了多重重文号连用 ( 且这种标准表达法一直沿用至清代 ),居延汉简若还以“会
〓 ”表示“会会日”,则是既不规范、又非常容易出错的写法。因此,简 3.26“会 〓 ”的“ 〓 ”应该也
不是同时既表重文号又兼合文号。
结语
本文根据现有材料和目前的研究成果整理了先秦秦汉出土文献里重文号使用的几类特殊
现象,大致总结如下 :
1. 西周金文已出现单横重文号“ 匡 ”与双横重文号“ 〓 ”在同篇铭文中混用的现象,这种不同
写法重文号混用的现象一直到战国中晚期的郭店简、清华简里还有发现 ;
2. 清华简、安大简多次出现用单个“ 〓 ”表示两次以上重文的例子,似可说明这段时期还没

2021年第3期 103
有规范的多重重文表达法 ;
3. 战国中晚期的包山楚简出现了多重重文号 ( 合文号 ) 连续使用的现象 ( 随着出土材料的
更新,时代还有可能推前 ),这是规范的多重重文表达法,秦简、汉代帛书也都有此类用例,这种
规范的多重重文表达法一直持续到清代刻本中 ;
4. 综合以上因素并结合文义,本文认为商代晚期的匨器里的“ 匧 ”未必一定必要读为“匨匨
犬”,《屯南》88 卜辞的“ 匩 ”不应读为“受又又”,西汉中后期的居延汉简 3.26 中的“会 〓 ”不应
读为“会会日”,先秦符号系统里大概并不存在一个“ 〓 ”既表重文又表合文、同时又可以兼表重
文加合文的用法。
通过对重文号使用历史的梳理可知,早期重文号应当有一段使用不太规范的时期。随着使
用 频 率 的 提 升 和 分 工 的 精 细,重 文 号 的 使 用 逐 步 走 向 规 范 化,从 商 代 到 汉 代 这 段 漫 长 的 时 期
里,重文号的使用也越发固定、变得更加规律。即便是在看似不规范的阶段,重文号的使用也仍
受到语境、文义等限制。我们在解读与重文相关问题时,应当结合符号发展史来进行判断。

附注 :
①“重文跳读例”最早由马王堆帛书整理小组在《五行》篇第 84/253 行“信其体而后能相亲〓也而筑之爱也”里发现,
“重文省字例”最早由郭店简整理者在简本《五行》33 号简“戚而信之新〓而䈞之爱也”里发现,刘信芳将这两类现象
分别命名“重文符跳读例”“重文符省字例”。详见刘信芳 (2000:105)。重文号重复对象是“前文中语法位置、语法功能
完全相同的一个字”例如简帛以“是〓”表示“是谓”,具体论述见于魏宜辉《再论马王堆帛书中的“是〓”句》(《东南
文化》2008 年第 4 期,第 57 页),杨锡全《出土简帛文献中的“是〓”句及相关问题研究》(西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2011 年)。
②除讨论对象之外,本文所引释文基本从宽。
③如陈初生《谈谈合书、重文、专名符号问题》,《康乐集 :曾宪通教授七十寿庆论文集》,中山大学出版社,2006 年,
27-34 页 ( 原载《中山大学研究生学刊》1981 年第 2 期 ) ;林素清《论先秦文字中的“〓”符》,《中研院史语所集刊》
第五十六本第四分,1985 年,801-826 页 ;高大伦《释简牍文字中的几种符号》,《秦汉简牍论文集》,1989 年,
291-301 页。赵平安《再议书面语中的叠用符》,《河北大学学报》1995 年第 3 期 ;李均明《简牍符号考述》,《华学》
第二辑,中山大学出版社,1996 年,93-107 页 ;吴良宝 (1998:185) ;刘信芳、王箐《战国简牍帛书标点符号释例》,
《文
献》2012 年第 2 期,等等。
④此类现象邬可晶已指出,其说见于简帛网简帛论坛《安大简〈诗经〉初读》“海天游踪”引用,2019 年 10 月 14 日。
⑤详见简帛网简帛论坛《安大简〈诗经〉初读》“海天游踪”回帖,2019 年 10 月 14 日。
⑥以上诸例见于陈剑《关于“营 =”与早期出土文献中的“省代符”》,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网站论坛
“学术讨论”版块,2011 年 7 月 9 日,转引自程鹏万 (2017:187-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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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古汉语研究 Research in Ancient Chinese Langu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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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暨 慧 琳,女,福 建 人,复 旦 大 学 出 土 文 献 与 古 文 字 研 究 中 心 博 士 生,主 要 从 事 出 土 文 献 研 究。邮


箱 :jihuilin02@163.com。
刘钊,男,吉林人,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出土文献、
古文字及古汉语研究。
【责任校对 :林子】

2021年第3期 105
that is, yu ( 于 ) was first grammaticalized from a moving verb to a goal marker and then expanded into a temporal
preposition, from which the future tense semantics and functions were derived.
Key Words :oracle bone inscription ;time preposition, yu ( 于 ) ;grammaticalization, futurity

JI Hui-lin,LIU Zhao,A Discussion on the Special Usages of Successive Ditto Mark in Pre-Qin Excavated Classic
Abstract :There are many special usages of ditto mark in early Chinese excavated texts. For example, a single ditto mark
may represent the word which should be repeated more than twice in Chu bamboo slips. Based on comprehensive analysis
about the special usages of ditto mark in pre-Qin excavated classic, 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historical developments of
successive ditto marks from Shang Dynasty to Han Dynasty. On this basis, we analyze several cases about whether one “ 〓 ”
can indicate both a compound graph mark and a ditto mark at the same time in the excavated classic. Moreover, we also
express our own views on certain issues about Juyan bamboo slips.
Key Words :pre-Qin ;excavated classic ;ditto mark ;successively duplicate

LI Fa,Analysis of Two Groups of Near-synonym Sacrifice Names in Oracle Bone Inscriptions


Abstract :It is found that ji is mainly used as the name of sacrifice, which is a special name for a certain way of sacrifice;
More than half of the use cases of si are chronological words, and nearly half of the use cases are sacrificial names, which
are general terms of sacrificial ways. From the pre-Qin polysyllabic words composed of the ji and si , there are more
words containing ji ( 祭 ) than si ( 祀 ) . However, with the evolution of the meaning of the words, the use of the modified
compound word jisi ( 祭祀 ) gradually prevails. The proper name of ji has been generalized and has become the same general
name as si . Finally, jisi has become a parallel compound word. Gao and ce are synonyms, which are similar to each
other in general sense; but specifically, gao refers to report, focusing on oral, while ce refers to written report, focusing
on written. When gao and ce bring sacrificial objects, their grammatical forms are also different; However, the word ce
is followed a certain god generally, while gao is often used in “gao +yu ( 于 ) +a certain god” and add the preposition yu
usually. As far as their objects are concerned, most objects of ce refer to the use of animals, while most objects of gao
refer to the cause of sacrifice. In addition, the sacrificial animals used in gao sacrifice include cattle, sheep, male pigs, and
livestock cubs; cattle are the main sacrificial animals, and one cattle is the common one, nine cattle are the most in the gao
sacrificial cases. While the sacrificial objects used in ce sacrifice are large in quantity and high in standard, including both
animals and human beings.
Key Words :oracle bone inscriptions ;ji ( 祭 ) and si ( 祀 ) ;gao ( 告 ) and ce ( 便 )

YUAN Shi-xu,ZHENG Zhen-feng,SU Bao-rong,Prospects for the Research on the Theoretical History of
Chinese Dictionaries
Abstract :This paper points out that it is necessary to comprehensively sort out and systematically study the theoretical
history of Chinese dictionaries on the basis of building a database of Chinese dictionaries information and building an
information sharing platform. Constructing the theoretical history of multi-type dictionaries with Chinese dictionaries
as the main part and systematic dictionaries theory history with definition as the core, and exploring the motivation that
restrict and influence 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dictionaries and dictionaries theory from multiple angles, may serve the
compilation of Chinese dictionaries and the strategy of rejuvenating the country through dictionaries.
Key Words :Chinese ;dictionaries ;the database of dictionary information ;the theoretical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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