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 言科学 年 月

一 一 第 卷 第 期 总第 期 一

“ ” “ ” 关

上 与 下 不对称 的认 知研 究

周 统权

华 中师 范 大 学语 言 学 系 湖北 武汉

，“ ”
提要 不 对称是语 言中普遍 存在 的现 象 上 下 及 其相关结构 的不 对 称在 形 式 和 意 义 上 都有 及 其 明显 的表
。 “ ” ，
现 本文从认 知和功能角度阐明 上 下 的不 对称首先源于 其 原 型 的不 对称 并在语 义 特征 上 表 现 出序列规
，“ ” ， 。 “ ”
律性 借助 隐喻投射 上 下 从其方位词用法 向动词 等其它用法延 伸 从 而 引起 了新 的不对 称 考察 上 下

—
， ，

被投射的历 程 从 空 间认 知域到非空 间认 知域 我们 可 以 发现语言演变 的一 个普遍规律 从具 体到抽象 从

。 ， “ ”

特殊 到一 般 认知的形成有其客观 的物质基 础同时又 受制于 具体 的 民族文化环境 这是 上 下 不 对称的根 本

， 。

动 因 也适 合对汉 语 中的不 对 称现 象作 出统一 的解释

关键 词 上 下 不 对称 认知 投射
中图分 类号 一 文献 标识 码 文章编 号 一 一 一

“ ” ， “ ”
上 下 是 日常交 际 中使用 频率极 高 的一 对反 义词 以 上 下 为语 素构 成 的词 在 现 代汉 语 中 占有
。 “ ” ， ，

很 大 的 比例 有关 上 下 的用法 及 其构造规律 中外学 者早有 不少 论述 但 主要 集 中于 其语 法 结构规

， 。 ， ， “ ”
律 的描述 而少 涉及 规律背后 的动 因阐释 比如 赵 元 任 一 早就注意到方位 词 上

—
“ ” ， “ ”
的构词 能力 比 下 的构词 能力大 而 且 成词 的性质 也 不 一 样 含 下 的 复合词 总 是 词 汇 性 的 如 天
、 、 ， “ ” ， 。

下 乡下 舍下 带 上 的复合词 则有部分是 非词 汇 性 的 但对何 以 致此 只 字未提 沈 家煊

“ ” ，“ ” ，“ ”
曾指 出动作动词 上 下 带宾语时出现不 对 称 通 常情况下 上 所 带宾语是 动作之 终点 下 所 带宾语
上 车” 下 车
， “ ” 、 “ ” ， “ ”
是 动作之 起点 如 上 山一 下 山 并从 肯定与否 定 的角度 对 上 下 的不 对 称性 作 过重
， 。

要 阐述 然 而 也 没 有揭 示 出不 对 称 的全 部 动 因 西 方学 者 赵 艳芳 一 对 方 位词 的描 述 曾提
“ ” ， “ ” 。

出过 富有解释 力 的认 知理 论 模式 如 意 象 图式 但对 上 下 不 对 称 的现 象解说 不 多
， ， “ ” ， 。

显 然 截止 目前 有关 上 下 不 对 称性 的认 知研究尚欠完善 系统性 的理 据还 有待挖掘 本文 拟从认 知

“ ” 。

和功能 的角度对 上 下 及 其有 关方面 的不 对 称性 作 出统一 的解 释

“ ”
上 下 的原型 及其方位词用法的不 对称
“ ”
原型 意 义 上 的 上 下
，“ ” ， “ ” ，

在 现 代汉 语 里 上 下 这 种标记 空 间关 系 的词 汇 称为方 位词 在 言语 中以 上 下 的结构 出 现

， ， ， ， ， ’ ， ‘ ， ’ 。

如 山上 下 床上 下 山坡 上 下 桌子 上 下 大桥 上 下 操 场 上 下 火 车上 下 飞机上 下 从

收 稿 日期 〕 年 月 日 定 稿 日期 〕 年 月 日
‘ ， 。

本 文 的写 作 得 到我 的 导 师语 言文 字 应 用 研 究 所李 宇 明 教 授 的 悉 心 指 导 谨 致 谢 忱 同时还 要 感谢 匿 名 审稿 人
。 ， 。

对本文提 出了有益 的修改 意见 至 于 文 中 可 能 出 现 的 疏 漏 及 不 当之 处 概 由 作 者 本 人 负 责

 语 言科 学 年 月

， “ ” ， “
中我们可 以看到 以 处 所 名词 身份 出现 的 在 与 上 下 搭 配 时受 到选 择 限 制 即 有 的处 所 名词 与 上
” ， “ ” ， “ ” ， 。

下 搭 配 皆可 而 有 的只 能 与 上 搭 配 不 能 与 下 搭 配 呈 现 出词 语 配置 上 的不 对 称 为什么会 出现 这
样 的不 对 称 呢
， ，

按 照 认知语 言学 的解释 空 间概念 的形 成是人 类最 初 的认知成果 之 一 而建立 空 间范畴又 是从认 识

—
。 ， “
人 类 自身开 始 的 作 为生 物个 体 人 把 自身 的 躯 体作 出不 同维 度 的 切 分 从 垂 直维 度 上 分 出 上
” ， “ ” ， “ ” ， “ ” 。

下 从 内包 封闭 维度上 分 出 里 外 从 面 与背 的朝 向分 出 前 后 从 四 肢的相对 位置 分出 左 右

—
，
不 过 这 种 不 同维 度 的二 元 切 分看 似对 称其实并 没 有 反 应 出切 分对 象 的本来 面 目 体 的各部分 是 人
。 “ ” ， “ ” ， ，“ ” “ ” ，

不 对称的 就 上 下 而 言 我们人 体虽 有 上 下 身 之 分 但在功 能上 上 身 却 比 下 身 重要 得多 因

， ，

为人 的主要 感 觉器 官都在 人 体上 部 上 方 的视野 比下 方 开 阔 上 部 空 间 因 此 更 容易成为注 意 和 感知 的焦

。 ，“ ” “ ” 。

点 简而 言之 上 有大 于 下 的优势首先取 决于 我 们人 体特有的生 理 结构

原型 这 个术语 一 般 可 以 用来 指某种范 畴 的 中心 成员 或 中心 成 员 群
， 。 ，
一 它是 人 们 对 世 界 类化 或称范畴化 的认 知 参 照 点 换句话说 人 类
。 ，
以 原 型 为参照 点认 识 世 界 并从认 知上 给 其 以 范畴化 显 然 我 们 的躯 体 就 是 一 种 原 型 可 称为客 体 原
， ， “ ”
型 是 我们赖 以建立 空 间范畴 的认知 参照 点 躯体上 下 部分功能上 的不 对 称决定 了 上 下 原 型 的不 对

—
。 “ ” 。 ，

称 这 种客体原 型 的不 对 称反 映到语 言里 首先便形成 了词汇原 型 方位词 上 下 的不 对 称 此外

—
“ ” “ ” “ ”
我们认 定方位词 上 下 是 上 下 之 原 型 还 有 两 个 原 因 一 是 历 史语 言学 的证 据 上 下 先有方 位
， ，
词 用法 后 获 得 动 词 和 区 别 词 等用 法 周 绪 权 等 一 一 二 是 认 知语 言学 的 解 释

—
“ ” ， ，
上 下 是 空 间范 畴 的 一 部 分 而 空 间 和 时 间 是 不 可 再 分 解 的 原 始 认 知结 构 即
一 ，

所 谓 的基 本层 次范畴 其它范畴 包 括上 位范畴和下 位范畴 都是 参

。

照该范畴建立 起来 的

“ ”
方位词 上 下 的不 对 称规 律

“ ” 。 ，“ 、

上 下 原 型 的不 对 称致使二 者在用 于 指示 空 间范畴时 出现 了类似 的不 对称 在 现 代汉 语 中 上

” 。

下 以 方 位词 身份表现 出 的不对 称随处 可见 先 看 一 组 句子

、 飞 机从桥下 飞 过 、 火 车从桥 下通 过
。 。 。 。

飞 机 从桥上 飞 过 火 车从 桥 上 通 过
墙上 贴 着 一 张地 图 、 墙下 站着一 个人 桌子 上 放 了只 台灯 、 桌子 下放 了把椅 子
。 。 。 。

， “ ” ， “ ” “ ” 。 ，

从 表层 看 上 面各句中的 上 下 是对 称 的 显 示 着 位置 高 与 位置 低 的对 立 然 而 通 过 比较不
，“ ” “ ” ， “ ” ，“ ” 、 “ ” 、 “ ” “
难发 现 上 主要 代表二 维 空 间的 面 范 畴 意为 附着物体表面 桥上 墙上 桌子 上 分别指 桥
” 、 “ ” “ ” ，“ ” “ ” ， “ ” ，“ ” 、 “ ” 、 “
面上 墙 面 上 和 桌面 上 下 大多表示 代表三 维空 间的 体 范畴 意为 下 方 桥下 墙下 桌
” “ ” 、 “ ” “ ” “ ” 。 ，“ ”
下 分别 指 桥 的下 方 墙 的下 方 这 里 相 当于 墙角 下 和 桌子 的下 方 有时 上 也 可 以 表示
“ ” ” ” ”
〔 ‘ 〕
， “ ，“ “ 。 ， “

体 范 畴 意为 上 方 上 指 以 为参 照 物 但 不 与 相 接触 的上 部 空 间 这样 飞 机从 桥
” “ ” “ ” ， “ ” “ ”
上 飞 过 中的 桥上 即 远 离桥 面并有一 定垂 直高度 的上 部 空间 从 而 与 火 车从桥上 通 过 中的 桥上
。 ，“ ” “ ” ， ， “ ” “ ”
相区别 不过 上 表示 体 范畴 的用 例较少 多数情 况 下 这 一 义 项 的 上 往往 以 上 方 一 词 取 而 代
。 ， “ ” “ ” “ ” 。

之 换言之 方位结构 上 倾 向于 以 上 方 表示 相应 的 体 范畴 例如
。 ‘ 。

小李在灶 上 上 方 安装 了 一 台抽 油烟 机 桌子 上 方 上 有 一 只 日光 灯
“ ” “ ” ，“ ” “ ” 。 ，

与 上 表示 三 维空 间 体 范畴 的用法相对 下 表示 二 维空 间 面 范畴 时用 例也不 多 而且

〔 〕
， “ ” ， “ ” 。

根据 齐沪扬 一 这 里 的 面 表 示 二 维 空 间 的语 言 范 畴 下 文 的 体 则 表 示 三 维 空 间 的 语 言 范 畴
 “ ” “ ”
周 统权 上 与 下 不 对 称 的认 知 研 究

“ ” “ ” 。

下 说成 下 面 在 口 语 中更常见 如
。 “ ” “ ”
那本书下 下 面 放 着五 元 钱 钱 与 书 表 面 接触
。 “ ” “ ”
你要 的东西 放在沙发 垫 子下 下 面 东西 与 垫 子 相接触
“ ” “ ” ， ，“ ”
上 面 所 讨论 的 上 下 是 基 于 二 者 位置 高 低 的对 立 而 当这种对 立 消失 的 时候 上 下 呈现 出

上 表示 附着 于 … … 表 面
“ ” “ ” 。 ，“ ” “ ” 。

一 种新 的不 对 称 有 上 的存在却没 有 下 的存在 此时 比如
‘ 。 ‘ 。

你 的衣 服 上 下 有墨水污渍 写在 纸 上 下 的字 已 经 看 不 清楚 了
‘ 。 ‘ 。

我在那本书上 下 没 找到这 句话 黑板 上 下 写 着 几 行大字

“ ” “ ” “ ” 、 “ ” ，

这 种 表 附着 义 的用法 还 可 以用 于 解 释 上 表 示 一 维 空 间 点 线 范 畴 的场 合 因 为在 语 言

—所 以有
， “ ” 、 “ ” “ ” “ ” 、 “ ”
认 知里 一 维 的 点 线 范 畴往往被处理 为二 维 的 面 范 畴 仿佛 点 线 也 占据着 一 定 的长 和
“ ” 、 “ ” “ ” 、 “ ” 。

宽 这里 的 点 线 显 然 不 同于 数理 几 何 里 的 点 线 概念
‘ 。 ‘ 。

我们守候在边 境线 上 下 边 线上 下 不 能站人
‘ 。

一 根 旗竿插在墙头 上 下
， “ ” “ ”
至 此 我 们 可 以 看到方 位 词 上 下 的不 对称 主要 表 现 在 两 个 方 面 一 个是 由 位置 高 低 对 立 引发
， “ ” 。 、 、 ， 、

的不 对 称 另 一 个是 由 位 置 高 低 对 立 消失引发 的不 对 称 前者涉 及 一 二 三 维 空 间 后 者涉及 一 二

。 ，“ 、 ”
维空 间 这样 上 下 的不 对 称 可 表示 为不 同的语 义 序列
上 ① 十
位置 高 一 维空 间 二 维 空 间」 附着 表 面 」 ② 十
位 置 高〕 十
三

〔 附着表 面 ③ 二 维 空 间〕 十
十 一
维空 间 一 维空 间 附着表 面
下 ① 一
位置 高 三 维 空 间」 一
附着 表 面 ② 一
位置 高 十 二 维 空 间」 附
着表 面
。 ，“ ” “
这里 的 表示 前后语义项 的主从 关 系 序列 的 意 义 是 如果 士 位 置 高」
对立 上 的语 义 项 以 上
面 为 主 标 为① 而 下 的语 义项 以 下 方 为 主 标 为①
” ，“ ” “ ” “ ” ，“ ”
上 方 为辅 标 为② 下 面 为辅 标 为
② 标 为③
，“ ” “ ” ， “ ” 。

当 土 位置 高 对 立 消失时 上 有表示 一 二 维 空 间 的 附着 义 而 下 则 无 相应 的用法

， “ ” “ ” “ ”
这样 我们便从 这个序列 中找到 了造 成 方位词 上 比 下 的构 词 能力强 的理 据之 一 上 的语 义 序列 比
“ ” ， “ ” “ ” 。

下 的语 义 序列 宽 所 以 上 的分布频 率 比 下 的分布频率广
上 的语 义 特征③ 还 可 以 借助 隐喻理 论 解 释 语 义 特征③ 是 语 义 特 征① 的延 伸 即下文 谈 到
，“ ” ，
此外
“ ” ， 。

的隐喻投射 的结果 而 原 型 下 在方位词 意义 上 没 有发 生 平行 的投 射 所 以 形 成 了在序列 中的空 缺

“ ”

隐喻投射引起的 上 下 不 对称
隐喻投射指 以 隐喻思 维 的 方式 在 不 同 的认 知 域 之 间进 行投 射 或 映 射
， 。 “ ”
认知域 即人 们认 知事物 的概念 领域或范 畴领 域 上 文 已 经 论 及 上 下 在 指 称 空 间范 畴 时 展示

—
， “ ” 。

其最 基 本 的用法 空 间域 因此 成 为 人 类 了 解 上 下 的最初 认 知 域 基 本 认 知域
，“ ” ， 、 、

然而 上 下 在现 代汉 语 里 并不 仅仅 限 于 空 间域 常常被广 泛 用 于 表示 时 间 数量 社 会 等级 和 心 理 状
， “ ” 。 ，

态 等认 知范 畴 结果造 成 上 下 语 义 的不 断延 伸 值得 注 意 的是 这 种 延 伸 或称 投 射 的 历 程 和 角度
， “ ” 。

并不 高度一 致 从 而 形成 了 上 下 新 的不 对 称

“ ”
投射方 式 不 同造成 上 下 不 对 称
，

语 言中的隐喻投 射虽 然是 将 源 域 的认 知模式 向 目标域 转移 但 并

—
，
不 是机 械地 临摹 在此过程 中言语 使用 者运 用 了思 维 创 新 这 种 创 新 的 主要 表 现 之 一 就是投 射 方 式
 语 言科学 年 月

。 ，“ ” 。

上 的差 异 我们认为 上 下 的投 射方式大致可 分为 两 种 直接投射 和 间接投 射

“ ” ，

直接投射指 把表示空 间概念 的方位结构 上 下 直接转用 于 其它 的认 知领域 而 的范 畴性 质

。 ， ，

仍然 与原 结构在上 位层 次上 保持一 致 换句话说 如果我们将方位结构 中的 视为 把投 射 目标结

， ，

构 中的 视为 则 和 属 共 同下 位范畴 二 者在 其共享 的上 位范畴 假定 为 里 具 有内部一 致

。 ， “ ” ， ，

性 在现 代汉 语 里 方位结构 上 下 中的 为一 处所 名词 或 用 作处所义 的名词 经 过 直 接投射 目

“ ” 。 “ ”
标结构 上 下 中的 变成时间名词 或抽象名词 这 里 的 即 为 名词 由于 上 被投 射时选 择 的
即上 文的 上 的义项 ③ 而 下 在此义 项 上 出现空 缺 所 以 投射后形
“ ” “ ” “ ” ，

是 位置 高 低对立 消失 的 附着义
“ ” “ ” 。

成 了相应 的不 对 称 有 上 存在却没 有 下 存在 比如
‘ ’ ‘ ‘ ‘

春上 下 五 岁上 下 社会 上 下 理 论上 下 历 史上 下
’ ‘ ‘ ’

事实上 下 感 情上 下 政治上 下 经 济上 下
“ ” ，

间接投射包 括两 种情况 第一 种是 投射后源 结构 上 下 在 目标结 构上 保持不 变 但 目标域 的 义

“ ” ， 。 ，

项选 择 不 是直 接来 自方位词 上 下 而 是 经 过 了 中间环 节 如果 把投 射 的过程 简略表示 为

—
“ ”
上 下 从 方位词 经 由 动作动词 到 趋 向动词 的变 迁 无 疑 是 这 一 情 况 的典 型 例证 在趋 向
，“ ”
动词 中我们 已 经 看不 到方位词的义项 残 迹 上 下 的词 语 配置 情况 因此 有 了新 的参差 不 齐
’ ’ ‘ ’ ‘

关上 下 戴上 下 评上 下 掉下 上 流下 上
， “ ” “ ” 。

第二 种情况是投 射后 目标结构发 生 了变化 由 上 下 变成 了 上 下 结 构 的 改变意味着

， ，“ ， “ ” “ ” ，

功能的改变 此 时 上 下 的方位特征丧失怠尽 其 运 动 和 限定 的属 性开 始 凸显 出来 从 而 在结构上

。 ， ，

形 成 又 一 种投 射后 的不 对称 这里 为动作动词 或 区 别词 不 对 称的结构如
‘ ‘ ‘ ’ ‘

动作动词 上 下 发条 上 下 肥 上 下 油 下 上 狠心 下 上 雪
‘ ‘ ‘

区 别词 上 下 校 上 下 尉 上 下 将

“ ”
词 类转移造成 上 下 不 对称

， ，
作为词 汇 扩大的手段 词类转移本质 上 是词 汇 语 义 延 伸 的结果 但这 种 延 伸不 是 新义 项 的一 味累
， ， 。 ，
积 而 是 立 足 现 有义 项减 中有加 呈现 出词 汇语 义 不 均衡 的动态 变化 从认知角度看 词类转移 源 于 现
。 “ ”
有 词 汇 被 投射到待识 别 的现 实客体从 而使客体特征得 以 突显 上 下 的词 类 变化 可 视为词
移 动〕
十 一 十 十
汇 投射 的一 个实例 方位词义 位置 高」 位置 高 动作动词 义 位置 高 移动
位置 高〕， 区 别词义 次 序靠前 的〕
一 一 。 ， ，“ ”
十
次序靠前 的 当然 在 现 代汉 语 里 上 下 的词 类转
， ， 。

换 不只这 样简单 也 没 有这样对称 从 下面 的分析中我们可 以 注 意到这 一 点

“ ”
上 下 作动作动词引起 的不 对称
“ ” ， “ ”
由于 上 下 作动作动词 是其作方位词 的语义延 伸 所 以 在 隐喻投射 的过程 中 上 下 的动态属性
。 ， “ ”
得 以 自然 突 显 如前所述 由表 示 空 间范畴的词 类 包括 上 下 向表示 其他范畴 的词 类 包括动词 转
， “ ” “ ” “ ”
用 代表 了人 类认 知发 展 的正 常顺序 且 不 谈 动词 上 下 的第 一 义 项 由低 处 到高处 由高处 到低 处
“ ” “ ” “ ” ， “ ”
与方位词 上 下 的的义项 位置 高 位置 低 是 直接相 关 的 就是 其他意义 上 的 上 下 也 与方位 词 意
“ ” 。 “ ”
义 的 上 下 有着千 丝万 缕 的联 系 如 括号 中标 明所 在句 中 上 下 的意义
。 、 。 ，

上 了药再走 涂 搽 他 上 了年 纪 够 达到
。 、

人 数 已上 了一 万 够 达到 这 表 上 了 弦没 有 拧紧
“ 动物 生 产
。 。

他家里 下小猪 了 下 了雨 就凉快 了 降落

。

他不 敢下 笔 使用
 “ ” “ ”
周统权 上 与 下 不 对 称 的认 知 研 究

“ ” ， “ ” “ ” “ ” “ 、

上 药 是 将药置 于 患处 让 药与皮肤接触并位 于 其上 上 了年 纪 和 上 了 一 万 中的 上 为 够

—
” ， 、 ， 。

达 到 之 意 隐含着某种量 的增加 前者指 岁数 年龄 的增 加 后 者指人 口 数量 的增加 这 种量 的增 加

， “ ” “ ” “ ” “ ” “ ” ，“ ”
反 映了事物 由低 到高 的变化 即一 种 从 下 到 上 的变化 上 弦 中的 上 是 拧 紧 的 意 思 拧 紧弦
， “ ” “ ” ，“ ”
要 通 过人 的外力作用 人 作用 于 弦 之 上 下 小 猪 是指小 猪脱 离母 体 生 产 的过程 即小 猪从 上 至 下
“ ” “ ” 。

的过程 下 笔 的字 面 意 思 是 使笔从 较 高 的位 置 向较低 的位置 移 动

比较 《 现 代 汉 语 八 百 词 》
“ ” 。

上 下 的不 对 称性 在其动词 用法 上 有 明显 的表 现 年增 订 本
、 “ ” ， ， ，“ ”
一 一 中所列动词 上 下 的义 项 可 以 看 到 首先 二 者义 项 的数量 是 不 等 的 上 有十个 义
， “ ” ，“ ” “ ” 、 “ ” “ ” ，“ ”
项 而 下 则有 十二 个义 项 其次 上 中的部分 义 项 如 涂 登载 在 下 中缺 乏 相对 的义项 下
“ ” 、
“ ” “ ” 。 ，
中的部分 义 项 如 进 人 处所 动物 生 产 在 上 中也 没 有相对 的义 项 因而 在语 言 中就 没 有诸如
下列对 称 的表达
、
。 ‘ 。

这 台机 器 该上 油 了 这 台机器 该下 油 了
他 的名字 上 过 光荣榜 、
。 ’ 。

他 的名字下过光 荣榜
”
。 ‘ 。

发 条上 得 太紧 了 发 条 下 得太 紧 了
。 ‘ 。

人 数 已上 了一 万 人 数 已 下 了一 万
。 ‘

我 们早 下 过 通 知 了 我们 早 上 过 通 知 了
。 ’ 。

去 年下 过 几 场 大雪 去 年上 过 几 场大雪
、
。 ’ 。

你怎么下 得 了这 样 的狠 心 你怎 么 上 得 了这 样 的狠 心
。 ’ 。

这 坏蛋竟敢下 刀 子杀人 这 坏蛋竟敢上 刀 子 杀人

，

语 言 中任何一 个 词 的义项 的增 加 即语 义 延 伸 都要 服 从认 知发 展 的需 要 而 认知 的 过 程 是 主 客 观
， ， “ ”
互 动 的过程 主 观 认识反 映客观 现 实 客观现 实借 助语 言投 射变成认知成 果 动词 上 下 的不 对 称 自
。 ，“ ” ， “ ”
然 表现 在这 种互 动过程之 中 比如 下 雨 雪 都是 自然 现 象 反 映 雨 雪 这 一 自然物 由高处 向低处 而

—
， “ ” “ ”
不 可 能截然相 反 的运 动过程 所 以 映射到语 言 中就 只 有 下 雨 雪 而 无 上 雨 雪 一 说 言 符 号与 语
。 “ ” “ ” ， ，

客观 现 实求得 了一 致 上 油 即 增 加油 量 常识 告诉 我们 机 器油 量 减 少 时要 增加 油 量 而少 有 因 油 量
， “ ” “ ” ， 。 “
加多再 来 减少 的情况 因此 汉 语 里 讲 上 油 而无 下 油 这 是 主 观 经 验在语 言 中 的反 映 再 考察 上
方 向 由低 处 到 高处 〕
”
十 十
下 充 当位移动词 的语 义 演变情况 位移 位移 方 向 由高处 到 低
。 ，“ ” “ ” 、 ， ，

处 位移 在 演变 的过程 中 上 的 方 向 特征 由存在 如 上 山 上 楼 到 消失 如 上 街 代
、 “ ” ，“ ”
表 了语 言投 射 由特殊到一 般 由具体到抽象 的一 般规 律 由 位移 表示 相反 下 的语 义没 有 经
“ ” ， “ ” ， 。

历 平行 的演变历 程 由 表示 因此 当其 方 向 特征 消失的时候 汉 语 中便没 有对称 的语 汇 表达

“ ” 、 “ ”
上 下 作趋 向动词 引起 的不 对称
“ ” ， “ ” ， ， ， ， ，

当 上 下 作趋 向动词时 以 上 下 结构 出现 其 中的 为一 动作动词 如 锁 上 住 上 下 跪 上
， 。 ， “ ” “ ” 。

下 丢上 下 有事实证 明 趋 向动 词 上 下 是 动作动词 上 下 语 法 化 的结 果 因 为 最 明显 不 过 的

—
，“ ” “ ” “ ”
是 上 下 中的 上 下 在转用 的过 程 中意 义 逐 步 虚化 上 下 由具 有独 立 义 项 的动 词 虚 化 为

—
，

构词 成分 粘 着语 素 如
写上 下 买上 下 吃上 下 躺上 下 坐上 下 存上 跟上 看上 赶上
， “ ” ， “ ” ，

语法 化 的另一 证 据是 在包含 动趋 结构 上 下 的 语 句 中 有 时去掉 上 下 句 义 基 本 保持 不

。

变 如
。 。

我想在 上 海 多住 上 几 天 没 说 上 几 句话他就走 了
。 。

那 间屋 子可 住 上 下 又个 人 那个箱子沉 下 河 底 了 吕叔 湘
 语言科学 年 月

“ ” 。

这 说 明 上 下 在语 法 化 的过 程 中有逐 渐散失其词类地 位 的趋 势
， 。 “ ” ，

语法 化是语 言演变 的一 种重 要 手段 语用是语法 化 的 内在 动力 人 句前 的动趋 结构 上 下 其

， ‘ ‘ 。

不 对 称性是 由动词 的性 质决定 的 具 体分三 种情况 上 下 下 上 上 下 因此 有

‘ ’ ‘ ‘ ’ ‘ ‘

关上 下 骑上 下 升上 下 戴上 下 评上 下 哭上 下 讨论 上 下
’ ’ ‘

议论 上 下 争吵上 下 折腾 上 下
‘ ‘ ’ ‘

流下 上 掉下 上 滑下 上 卸下 上

吃 上 吃下 喝上 喝下
， “ ”
比较可 以 发现 这 一 结构 中的 主要 是 单音节及 物动 词 个 别单 音节不 及 物动 词 如 哭 和一 小
“ ” ， “ ” “ ” “
部分双 音节动词 中的一 部分 只 能与 上 结 合 上 在构 词 中表 时态 义 动作 持续 或 动 作 正 在进
” “ ” “ ” “ ” ，

行 隐含 上 升 下 降 义 的动词 和 中的大部分 分别 与 上 下 结合成 词 表现 出汉 语 构词 在

， “ ” ，

认 知上 的 自然关联 亦 即语 言象似性 的体现 中的动词 虽 都能与 上 下 组 配 但语 义 上 的不 对 称 性 十

—
“ ” ，“ ” ， 。

分 明显 上 表正 面 义 下 表负面义 这 在本 文的第 四 部分有 详细的讨 论

，“ ” ， ， 。 ，
人 句后 上 下 不 仅要 受 的制约 还 要 受 其后 续成分 的制约 情况 变 得 复 杂起 来 比如 人 句
“ ” ，
前对称 的 上 下 结构 人 句后 可 以 变得 不 对 称
。
。 ‘ 。

飞上” 飞 下 飞 机 飞 上 天 了 飞机飞下天 了

插上 。 插下 我们要 把红 旗插 上 山顶 、
。 ‘ 。

我们要 把红 旗插 下 山顶
”
。 ‘ 。

写 上‘ 写 下 写下 光辉 的诗篇 写 上 光 辉 的诗篇
、
。 ‘ 。

吃 上” 吃 下 他们终 于 吃 上 大米 了 他们终 于 吃下 大米 了
、
。 ‘ 。

他们 吃下 了不少 东西 他们吃 上 了不少 东西

跪 上 、 跪下 他跪下 了左 腿 、
。 ‘ 。

他跪 上 了左 腿
， 。

这 里 造成 不 对 称 的理 由是 词 语 的语 境范 围扩大 受 限 的条件相应 增多
“ ” ，“ ”
下 作动量词 上 无 此 用法
“ ” “ ” ，“ ” ， ，
下 作动量词 时 构成动量 结构 数下 上 从 不 充 当量 词 自然 没 有相应 的动 量 结构 从 而 又 与
“ ”
下 形 成不 对 称 〔 〕

， 。

钟敲 了三 下 推 了我一 下 等一 下 我就来
打了孩 子 几 下 摇 了两 下头 三 两 下 就做完 了
“ ”
上 下 作 区 别词引起 的不 对 称
“ ” “ ” ， ， 。 ，

上 下 作 区 别词 以 上 下 结构 出现 其中 代表 名词 例子 如 上 下 肢 腹 上 下游 风
， 、 、 、 、 ， 、 、 。 “ 、 ”
上 下 半个 月 半夜 季 度 上 下一 次 回 遍 批 趟 遭 上 下一 个 上 下 等 级 策 品 从 上 下
， “ ” 、 “ ” 、 “ 、 “ ” ，

充 当区 别词 的义项 看 二 者都可 用 指 处所 时间 次序靠前 后 等次或 品级 高 低 这说 明区 别词

“ ” “ ” 。 “ ” ， “ ”
上 下 是从 方位词 上 下 逐 步借用过 来 的 当 上 下 用 指 时 间 时 我 们把 垂 直 空 间 的 上 下 之 分
“ ” ， “ ” 一
。

当作线性 时 间的 前 后 之 别 所 基 于 的是 时间在动 隐喻系统 这

， ， 。 “ 、 ”
一 观 点并非想 当然 已 有 实验表 明 时间 的空 间 隐喻表征具 有 心 理 现 实性 周榕 而当 上 下 表
“ ” ， “ ”
示 等次或 品级 高 低 时 我们是 把 上 下 的空 间认知域 投 射 到 相应 的社
“ 、 ”
会层级 认知域 一一 将社会 中的人及 其相关 物作 出代表 优 好

〔 〕
“ ” ， “ ” “ ”
上 在 投 射 过 程 中 没 有 衍 生 出 动 量 词 用 法 同样 是 因 为 投 射 不 均 的 结 果 动 量 词 下 是 从 趋 向 动 词 下 虚 化
， “ ” 。

而 来 而 趋 向动 词 上 没 有 沿 同 一 方 向进 一 步 语 法 化
 “ ” “ ”
周统权 上 与 下 不 对称 的认 知 研 究

“ 、 ” “ ” 。

劣 坏 的 上 下 之分
，“ ” ，

与其他词 类相 比 上 下 作 区 别词 显 得要对 称一 些 这 可 能与我 们人 类 的认知惯性相 关 在 作范畴

， ， “ ” 。

划 分 时 最 省力 的办法 之 一 就是 首先对 客体进 行二 元 切分 而 表属 性 义的 上 下 正 好能满 足 这 一 条件

当然 不 对 称 的情 况 也 还 是 存 在 比 如 上 文 提 到 的 上 将 校 尉 ”
， ， “ ” ’ “ ”
下将 校 尉 例外 上 士 下
〔 〕
。

“ ”
上 下 及 相关结构在语用 中的不 对称
“ ”
语用 引发 上 下 形 成 新 的不 对称
， ， 。

任何语 言符号 都是形 式 与意义 的统一 体 然 而 形 式与意义 并不 是一 一 对应 的关系 从词 汇 层 面 到

，“ ” ， ，

句法层 面 上 下 经 历 了 由静 态 到动态 的过程 原 有 的不对 称部分地 被保 留 同时也 部分地 被打破 被打

“ ” 。 ，

破 的部 分 因为多方 面 的语 境 因 素使 上 下 及 其 相 关结 构 在 语 句 中形成新 的 不 对 称 比 如 动 趋 结构
“ ” “ ” ， ，
上 床 和 下 床 在形 式上 是对 称 的 在频 繁 的使 用 中 原 来 意 义 上 的不 对 称 终点宾语 起 点宾语 有 时

—
， “ ” “ ” ，

保 留 了下 来 但有时却被 悬 置 起 来为一 种新 的不 对 称 取 而 代之 上 床 获得 了 引 申义 发 生 性关 系
“ ”
下 床 没 有获得任何引 申义
你来 的时候我 刚 刚上 床 、 你来 的时候我刚刚下 床
。 。

”
。 ’ 。

他们认 识 不 久 就上 床 了 他们认 识 不 久 就下 床 了
，“ ” “ ” ，
与上 面 的情况 相 反 上 课 与 下 课 在词 汇 层 面 上 形式 和 意 义 都是对 称 的 长 期交 流的结 果 使原 有

—
， “ ” “ ” “
的对 称性 有 时保 留 了 下 来 有 时 因 为语 义 延 伸 呈 现 出新 的 不 对 称 下课 衍 生 了新义 解雇 开
” “ ” ， “ ”
除 取 消资格 而 上 课 却没 有获得 任何衍 生义
大家务必 在上 课前赶到 ‘ 大家务必 在下 课前赶到
。 。

。 ‘ 。

明天还 做不 好你就 自动下 课 明天 做好 了你就 自动上 课

“ ” 、 “ ” 。

类似 的例词 还 有 上 下 水 上 下场 等
，“ ” ，
还 有一 种情 况 是 上 下 原 来 的形式 和 意 义 都是对称 的 长期 的语 言运 用 造成 原 有 的对称性或
， “ ”
保 留或彼此 都有 不 同的语义 引伸 如 上 下 手
。

请坐 我 的上 下 手
’ 。 ， ’ 。

今 天 球一 上 下 手就打得很 顺 利 你主厨 我 给你打下 上 手

“ ”
上 下 相 关 的预设义
， 一

预设 义 是包 含在语句中的逻 辑语 义 的一 种 与命 题 的真 假 值 有
。 ， ，

关 当一 个语 句 的 内涵 意义 不 以 该语 句 的肯定或 否 定 而改变 时 我 们称 这 个 意 义 为 句 子 的 预 设 义 比
，“ ” “ ” 。

如 小 王 的孩 子 生 病 了 没 生 病 的预 设义 是 小 王 有孩 子
和 下 ’ 对 称 句 子 的预 设
， “ ” ， “ ” “ ， ，

我们考察发现 以 动词 上 下 构成 的语 句 中 如果进 人 句子 前 的 上
。

义 会 出 现 参 差 不 齐 的情 况 比较

〔 〕
，
为 什么造成这 种 不 对称 我 们可 以 尝试从 两 方 面 解 释 其 一 将 校 尉 本 身 是 社 会 高层 等 级 的划 分 与普通
“ ” ， “ ” ， ，
士兵相 比居 于群体之 上 如 再 与 表 示 等 级 低 下 的 下 组 配 成 词 显 然 有 悖 于 逻 辑 其 二 将 校 尉 的 内部 虽 有 等 级 之
， ， “ ” “ ” ， “ ” 。 “ ” ， ，
别 但 出 于 言 语 称 谓 上 的 礼貌原 则 便 以 少 取代 了 下 所 以有 少将 校 尉 之称 士 是 士 兵 相对 不 必 太 讲礼貌
“ ” 。

故有 下 士 之说
语 言 科学 年 月

， 张 三 曾上 车 曾在车上
。

张 三 下 车 了吗
， 他 曾上 山 曾在 山 上
。 。

他准备下 山
， 上 海 队的五 号 曾上 场 曾在场上
。 。

上 海 队 的五 号 刚下 场
。 。

你下 班 后 到我办公室 来一 趟 你正 在 将 要 上 班 已 在 上 班 之 中
。 我 正 在 将要 上 课 已 在 上 课 之 中
。 。

我下 课后 去找他
， 。

这 些 句子 中 每个箭头 右面 的句子所 表示 的意义 都是 其左 面 句子 的预 设 义 下 同 其 中有这 样一

“ ” ， “ ” “

条规律 某个命题 表现 为各种具 体 的句子 若含动词 下 结构 则该命题 预设 某个含 上 或 在

” “ ” ， “ ” “ ” “ ” “ ”
上 在上 之 中 的相 应命题 即 上 或 在 上 在上 之 中 所 涉 的命题 是 下 所涉命题 的
。

预设 义

—
， “ “ “ ” “ ” 、 “ ” 、 “ ” 、 “ ” ，

但是 当 上 下 跟 来 去 组 成 上 来 下来 上去 下去 作位移 动词 时 情 况 有所 变化
“ ” ，“ ” “ ” “ ” “ ” ，

除 在 上 外 下来 下 去 所 涉的命题 还 分别 以 上 去 上 来 所 涉 的命题 表达 其预设 义 所 以

， 他 上 去过
。 。

他 从 楼上 下 来 了 他 曾在 上 面 楼上
李老 师 从 山上 下 去 了 “ 李老师上 来过
。 。 。

李老 师曾在上 面 山上
， 他们上 来 过
， 。 。 。

他们不玩 了 要下去 他们曾在上 面 可 在语 境中补 出

， 。 。 。

他们不玩 了 要下 来 令 他们上 去过 他们曾在 上 面 可 在语 境 中补出

， “ ” “ ”
那 么反 过 来 含 上 的句子 是 否 隐含着与 下 相关 的对 称 的预设义 呢 请看
他 已 经 上 床 了 。 他曾在床下
。 。

。 登 山 队现 在 山下
。

登 山 队决定两 点钟上 山
。 。

我们要 上 来 我们下 去 过 我们现 在下面

， 他 的 同学 下 来过 他 的同学 曾在下 面
。 。

他 的 同学 已 经 上 去 了
。
。

我 马上 就 上 班 课
大 臣 们正 在上 朝 。
。

， ，“ ” “ ” “ ” “ ”
从 中不难发 现 多数情况下 上 所 涉 的命题 预设 着 一 个 包 含 在 下 的命题 上去 上来
“ ” ， “ ” “ ” “ ”
所 涉的命题 不 仅蕴涵 着 在 下 之义 而且 预设 着一 个包含 下 来 下 去 的命题 当 上 下 固化
，“ ” “ ” 。

成一 个词 的时候 上 所 涉 的命题没 有与 在 下 相关 的预设义 表示 以 由此 我们可 以 得 出结

， “ ” ， “ ” “ ”
论 对 称动词 结构 上 下 进 人 句子后 产生 的预设 义 是 不 对 称 的 只 有 上 下 来 和 上 下 去 表现 例
， “ ” 。

外 这 归 因于 来 去 所蕴涵 的方 向对 称性
， ，“

预设 义 的标志特征是 在简单肯定 和否 定 句 中 的不 可 消除性 所以 他下 场 了 他

” “ ” 。 ， ，
不 没 有 下 场 都有共享 的预设 义 他 曾上 场 但是 语句在 使用 中并不 限 于 只 含 逻 辑 义 大 多情况下
“ ” ， “ ” 。

还 受语境 因素的影 响而 负载 言外 之 义 即所 谓 会 话 隐涵 义 换句话

…
， ， ， “ ， ，

说 语 句 的预设义 还 有被 消除的 可 能 正 如沈 家煊 所言 当 预设 时 不 能永 远 预设
。 ” “ ” “ ” ，

在一 定 的情况 下可 能被 消除 观察下 面 以 上 下 为动 词 的语句 句 间的 表 示 语 句 间 的对 比 句 前

的 表示 该 句异常或不 存在

—小小李 车 小李 车 下 了吗 上 了吗

—
。

李不 是没 下 车 而 是 压 根 儿就 没 上 车 小 李 不 是 没 上 车而 是 压 根 儿 就 没 下
。 。

车 小李没 在车下

— 她根本没上 班 我和 她上 街上 了一 整天
。 。

据说她下 班 后 上 街 去 了 据说她 上 班 不 久 就走 了

—
， 。 。

她根 本就没下 班
 “ ” “ ”
周 统权 上 与 下 不 对 称 的认 知 研 究

— 我们从 来没 上 去过 你怎 么知道
。 。

我们下来得要 半小时 我们上 来得要 半小时

— 我们下 去得要 半小时 我们上 去得要我半们

， ，

从 来没下 去 过 你怎 么 知道

— 我们从 来没 上 来过 你怎 么知道
。 。

小时

—
， ，

我们从来没下 来过 你 怎么 知道
“ ” ， ，
通 过 比较我们发 现 含动 词 下 的语 句 其 预 设 义 可 以 被 否 定或 被消 除 以 致 原 逻 辑 上 的 规 约 性
，“ ” “ 。 ” “ 。 ” “ 。 ” “
如 小李下 车了吗 预设 小李曾上 车 她下 班 后 上 街去 了 预 设 她 曾上 班 我 们下 来 去 得 要 半
” “ 。 ” “ ” ， ， ，
小时 预设 我们曾上 去 来 散失 含动词 上 的语 句 其预设 义 不可 以被 消除 否 则 改变 预设 义 将导
。 “ ” 。

致句子在逻 辑上 变得 荒谬 这 表 明动词 上 下 进人 句子后 在语 用 上 也 是 不 对 称 的

“ ”
上 下 不 对称 的认 知合理 性
“ 、 ”
上 下 不 对 称 是 肯定与 否 定的不 对称
“ ” ， “ ” “ ” 、 “ ” 、 “ ”
上 下 的对 立 在认 知 上 所 表 现 的是 肯定与否 定 的对 立 因此 上 往往 跟 好 大 多 等正 面 词
，“ ” “ ” 、 “ ” 、 “ ” 。 ， 、

相联 系 小 则与 坏 小 少 等反 面词 相 联 系 在 现 代汉 语 中 许许 多多 表 达 复 杂 抽象 概念 的词
“ ” ， “ ” 。 “

都来 自方位词 上 下 的引 申 这些 概念 都是 上 下 所 属 空 间图式 的 隐喻投 射 日常交 流 中包含 上

” ，
下 隐喻 的例子很 多 例如 沈 家煊
， ，

好为上 坏为 下 上 等货 下 等货
， ，

长为上 幼为下 上 有 父母 下 有子女

， ，

先为上 后 为下 上 半夜 下 半夜
， ，
多为上 少 为下 上 了 岁数 人 数不 下 十万
， ，

热为上 凉为下 暖气片慢慢热上 来 了 又 凉下 去 了

， ，

硬 为上 软为下 硬不 起来 口 气软下 来
， ，

前为上 后 为下 上 一 个人 下 一 个人
， ， ，

接触为上 脱离为下 上 刺刀 下 刺刀 号上 号下
， ，
开 始为上 结 束为下 又 吹上 牛 了 结下 仇 了
， ，

出现 为上 消失 为下 他 的气 又 上 来 了 手上 的泡全下 去 了
，“ ，

沈 家煊 指出 认 知上 的肯定项 指 对 人 的感 知 具 有 某 些 显 著 的 特征 因此 更 能
， ” 。 ， ，“ ” “ ” ，

引起人 的注 意 的那一 项 否 定项 则缺乏 相应的显 著特征 所 以 不 难 推知 上 与 下 相 比 从认 知 角

，“ ” 。 ， ， ，

度看 上 更 为显 著 实验表 明 转引 自沈家煊 在有知 觉

， 、 ， “ ” “ ”

参照物 的场合 垂 直维度上 反 向的物体 以 参照 物 为基 准 分别用 上 和 下 来 表示 其相对 位置 当

， “ ” “ ” 。 “
不 存在 明显 参照 物 的 时候 人 们一 般用 上 而 不 用 下 来表述 其相 对 位置 这 一 结 果 与前 文 提到 的 上
” “ ” “ ” ， “ ” “ ”
下 在功能分布上 的不 对称是 一 致 的 上 的分布频 率 比 下 广 用 上 的语 境 包括 构词 比用 下
。 ，
的语 境 多 当一 件东西呈 现 在我们面前 时 我们首先注 意 的是 其上 面 而 不 是其下 面 当两 件物 品相 互 叠
， 。 ，
置 时 儿童首 先注 意 的是 物 品 的上 部 而 不 是 下 部 李宇 明 通 过 研 究 儿 童语 言 的 发 展 发 现 儿
， “ ” “ ” 。 ， “ ” “ ”
童 掌握方位词 有 一 个基 本顺 序 其 中 上 的掌握先 于 下 的掌握 究其本质 这些 都反 映出 上 与 下

—
。

在认知上 的正 反 不 对 称 肯定与否 定 的不 对 称
“ ”
上 下 的不 对 称是 有标记 项和 无 标记 项 的不 对称

， “ ” 、 “ ” “
按照 标记 理 论 中有标记 项 和 无 标记 项 的判 别标准 我 们认为其 中的 分布标 准 频 率标 准 和 认
 语 言科 学 年 月

” “ 、 ” 。 “
知标准 可 以 对 上 下 的不 对称作 出解 释 分布标 准 指 在 句法 中无 标记 项 可 以 出现 的句法 环 境 比 有
， ” 。 “ ， ” 。

标 记 项 的多 至 少 也 一 样多 频 率标准指 无 标记项 的使用 频率 比有标 记 项 的 高 至 少 也 一 样 高 认

“ ” 。 “ ” ， “ ”
知标准 指 有 标记项 比无 标 记项 在认 知上 复杂 沈 家煊 据此 可 以 认定 上 是有标 记 项 下
。 、 ，

是无 标记 项 本文 前 面 第一 二 部分 的例子 已 部 分地 证 明 了 这 一 论 点 沈 家煊 一 也从反
。 “ ” “ ”
义词 的角度对 此 有过深 人 的论 证 下 面 我 们从 语 用 和 功能着 手分 析 上 与 下 的标 记 现 象
。

例如
在 广场上 晃 动 的人们像被 风 吹动 的落 叶一 样一 个也 不 剩 … … 邱华栋《 都市新人 类 》
……
“ ”
你看 到那 些 玻璃杯 了吗 那些 在 大堂 吧 台上 放 着 的一 排玻 璃杯 同上
在这 个他娘 的什 么 … … 充斥在 电视 台上 各个 电视 频道 的肥 皂剧
。

同上
我在 裤腿 上 绑好一 把 匕首 … … 同上
我站 在 电视塔 的旋转层 俯瞰这座 无 比广大 的城市… … 同上
“ ” ， ， “

前面 四 个 句子 中的方 位结构 上 都有 一 个共 同点 整 个结构 可 以 为 所取 代 最后 一 句 中的 旋

” “ ” ， “ ” 。

转层 换成 旋转层 上 句义 完 全 相同 这 说 明 上 隐现 与否不 改 变语 句 的意义 类 似 的说 法 我们在生 活

， ，

中也 常常 用 到 比如说 我 们下 午在二 号 球场 上 打球 王 师 傅 住 在 五 楼 上 她 正 在 舞 台 上 表 演节
。 ， “ ” “ ” ， ， “ ”
目 与此 不 同 方位结构 下 中的 下 都不 能省去 否 则语 句不 通 或 意义 有变 这 说 明 下 对 有很
。 ， “ ” ，
强 的依赖性 这 里 造成 上 下 不 对 称 的原 因 我们 可 以 这 样解 释 依据标 记 理 论 无 标 记项 在 心 理
， ，
操作上 被 当作默认 值 一 般情 况 下 就视为 理 所 当然 打球 在 球场上 理 所 当然 节 目要 到
， ，

舞 台上 表演也 在情理 之 中 认知处 理 上 也 较简单 在语用 上 的一 个 表现 便是 词 汇 项 目上 的取 舍 自由

， ， ，

有标记 项在 心 理 操 作上 更 复杂 付出的努力更多 处 理 信息 所 需 的时 间更 长 在 语 用 上 的一 个表 现 是 词
。

汇 项 目的选择 带有强 制性
“ ” 。 ，

英语 中的 有 时与汉 语的 上 相 当 研究 指 出 用 在某些 动词后 面 主要

， 。

起 强 调语义 的作用 表示 动作 已 完成 而 不 是刚开 始 省略 对 语义 并无 多大改变 比如

， ， ，

他还 说 在这 里 与 是一 码 事 也与
。 ， ，

相差无 几 然 而 我们发现 英 语 中少 有 与动 词 分 离 的情 况 如果该动 词是 一 个 双 词 动词 的

。 ， ， 。

话 这说明 叩 与 在使用 上 也 是 不 对 称 的 叩 是 无 标 记 项 是 有标 记 项 由此 我 们看 到
“ ” “ ” ， 。

上 和 下 的不 对 称是无 标记 项 和 有标记 项的不 对称 这 从一 个侧面反 映 了人 类认 知 的共性

“ ”
上 下 不 对称 的文 化理 据

“ ” ， ，
上 下 从源域 到 目标域这 一 认知的形 成基 于两 点 一 是 人 类共有 的 身体及 物 质 经 验 二 是特 定 社
。 ， 。

会 中形 成 的文 化经 验 张 敏 前者促成 认 知 的普遍性 后 者解 释认 知的特殊性 本文前 面 部

“ ” ，

分主要 从 普遍性 的角度讨论 了 上 下 认 知 上 的不 对 称 下 面 从 汉 文 化 的 民 族特殊 性 分析 文 化 因 素对

“ ” 。

上 下 不 对 称 的认 知解 释力
、 、 、 ，

东 南 西 北 表示 人类 识 别 自然 的 四 个方向在逻 辑 上 本无 优劣之 分 但在中国历 史上 各朝君 主大多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建都北 方或西 方 北 和 西 遂逐 渐 与 上 贵 尊 相联 系 南 和 东 与 下 贱 卑 变得 一
。 ， “ ” ， “ ” “ ” ，

致 反映到汉 语语 言中 皇 帝称 皇 上 老 百 姓 自称为 在下 到北 京 考试 叫 北 上 赶 考 三 次去 江 南 叫
 “ ” “ ”
周统权 上 与 下 不 对 称 的认 知 研 究

“ ” 。 ， ，“ ”
三 下江南 出于 自然保 护 的需 要 如避 大风 侵袭 中国 的房屋 一 般都坐 北 朝南 北 方 也 因此 成 为 吉
。 ，“ ” 、 “ ” ，

祥之 向 我 国总体 的地 貌特征是 西 部高东 部低 西 为上 东 为 下 在 人 的认 知 中映 照 为 正 常理 念 汉

“ ， ” 。 ，

语 里 讲 西 上 川 陕 东下 苏 中 表现 了汉 民族认 识 自然 的合理 性 同其他 民族 一 样 汉 民族在认知世 界 的

， ， 。

时候 也 以 人 自我为 中心 所 以 绘制 的地 图都把 上 方标识 为北 方 下 方标 识 为南方 有 人 说 其 原 因是 作 为

， ，
生 灵 主宰 的人 主要 居 住在 北 半球 北 半球 比南 半球 因 而 更 引起 人 的注意 见 沈家煊 这 实质
。

上 同样 反 映 了 以 人 为中心 的认 知 观
。 ， “
上 述这 类 民族文 化 的沉 积对 汉 民 族整 体认知 的形 成产生 了深 远 的影 响 虽 然 同去 一 个地 方 却 上
” “ ” ， “ ” ， “ ” ，

下 有别 到车间去 领 导 是 下 车 间 普通 工 人是 上 车 间 过 去在我 国好多 地 方 尤 其农村地 区

， ， “ ” ， “ ” 。

因为经 济差 异 尽 管都是 自己 掏钱 有 钱人 去 餐馆 叫 下 馆子 穷人 去进餐 叫 上 馆 子 去 有 的地 方 只

“ ” “ ” ’ 。 “ ” ， “
能说 上 不 能说 下 上 校长室 下 校 长室 去 有 的 地 方 虽 然 上 下 都可 以 用 如 上 下 农 村 去 接
” ， “ ” “ ” 。 “ ”
受锻炼 可 谁 上 谁 下 言者心 里 分得 清楚 所 有 这 些 皆表 明一 点 汉 语 中 上 下 的不 对 称在一 定意

—
“ ” 。

义 上 反 映 了社会 等级 的不 对 称 我们 的社 会乃 至 社 会 的许 多 方 面 都是有 上 下 之 分 的

结语
“ ” 。 ，“ ”
上 下 的不 对 称最 初始 于 方位词原 型 的不 对 称 借助 隐喻投 射 上 下 在 语 用 的过程 中又 形 成
， 。 “ ”
了新 的不对 称 因 为投射 的历程 和 角度并不 平行 如果 说 原 型 意义 的 上 下 的不 对 称归 因 于 空 间 因 素
， “ ” 。 “ ”
的话 经 过 隐喻投 射 的 上 下 的不 对 称则 主要 是认 知 因素作用 的结 果 从 上 下 的方 位词 意 义 向非
， ，

方位 词 意 义 的语义 延 伸 我们可 以 清楚地 看到空 间特征 由不 断削弱到完全 消失 的衍 变趋势 这 一 趋势代

—
， 。

表 了语言演变 的普遍规 律 从具 体到抽象 由特殊到 一 般 认 知 的形 成有 其客 观 的 物 质基 础 同时又

， “ ” ，

受制 于 具 体 的 民族文化 环 境 这 是 上 下 不 对 称 的根 本动 因 也 适 合 对 汉 语 中 的 不 对 称 现 象作 出统 一
。

的解 释

参考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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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汉 语八 百 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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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叔湘 增订本 北 京 商务印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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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 型 学 中的标记 模式 《 外语教 学与研 究 》第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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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绪全 王 澄愚 重 庆 重 庆 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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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占、
， ，
一 人
。
语 言科学 。。 年 月

邑
，
五 “ 、 。 “ 。 二。 、
尸 ，

作 者 简介
， ， 。 ， ，
周统 权 男 年生 年硕 士 毕业 于 山 东大 学外语 学院 现 为 华中师 范 大 学语 言 学 系 级 博士 生 主 要研
。 。

究 兴 趣 为神 经 语 言 学和 认 知 语 言 学 已 发 表 关 于语 言 学与语 言教 学的研 究 文 章 余篇

“ ” “ ”

，
二 艺夕

“ ”

“
二 ”

， “
二 ”

“
二 ”

，
一
， ， ，

“
二￡ ”

《 韵 镜 》 国 际 学术研 讨 会 将在 中 国 合 肥 举 行

为纪 念《 韵镜 》从 日本返 国百 年 推动《 韵镜 》 的研究工 作 促进对 古音 中古音 近 代音 和 现 代汉 语 语音 的认识 安徽

， ， 、 、 ，

日在安徽大学 召 开《 韵镜 》 国际学术研 讨会 《 韵镜 》
。

大学 中文系拟于 年 月 日至 本次会议讨论 的论题有

以《 韵镜 》 等为代表的中古音与徽州 今黄 山市 方言对 比研究
。

专题研究
本 刊记 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