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教育 2010.

04 古典重读

《项羽本纪》中“西楚霸王”的“霸”字分析
王耀臣

内容摘要：《项羽本纪》是《史记》中最为精彩的篇章之一，历来为人们所喜爱，项羽也被称为“西楚霸王”，其
中“霸”字堪称经典，本文试做分析。
关键词：“西楚霸王”“霸”

《项羽本纪》是一曲英雄的颂 来指诸侯之长。春秋时，周王室衰 章邯，在巨鹿之战中，更是置生死

歌与哀歌，作者不惜笔墨，运用多 微，齐桓、晋文等王伯，先后把持天 于不顾，破釜沉舟身先士卒，取得
种手法塑造悲剧英雄项羽的形象， 子政令。为了把这样的王伯与诸侯 关键性的胜利， “ 召见诸侯将，入辕
语言鲜明传神，用字准确精到，独 国君区别开来，才借“霸”称王伯。 门，无不膝行而前，莫敢仰视”。垓
具匠心。其中“霸”字的运用就是非 朱东润《史记考索· 〈史记〉纪表书 下被围时，即使他只剩下二十八员
常经典的一例。 世家传说例》说： “ 项羽自为西楚霸 骑兵，仍能在汉军的重重包围中左
太史公曰： “ ……分裂天下，而 王，霸者， ‘伯’之借字。伯，长也，犹 冲右突，斩兵杀将，如入无人之境，
封王侯，政由羽出，号为‘霸王’，位 言诸王之长也。” “瞋目而叱之，赤泉侯人马俱惊，辟
虽不终，近古以来未尝有也。”班固 《史记·淮阴侯列传》韩信对刘 易数里”。使自己的生命在人生的
在《汉书·陈胜项籍传》中，叙述同 邦说：“ 项王虽霸天下而臣诸侯，不 最后关头闪现出夺目的光芒。
一件事，语言也差不多，但“霸王” 居关中而都彭城……项王所过 无 另一方面，任何一种文字的写
却换成了“伯王”。 《汉书·陈胜项籍 不残灭者，天下多怨，百姓不亲附， 作，都离不开作者的人生体验。司
传》云： “ 羽自立为西楚伯王，王梁、 特劫于威强耳。名虽为霸，实失天 马 迁 在 写 作《史 记》时 ，也 一 定 掺
楚地九郡，都彭城。” “ ……分裂天 下心。”在这里“霸天下”与“臣诸 杂着个人的主观理解和人生体
下而威海内，封立王侯，政由羽出， 侯”是同义语。不难看出“霸天下” 验，特别是中年宫刑对他身心的
号为‘伯王’，位虽不终，近古以来 与“ 名 虽 为 霸 ，实 失 天 下 心 ”中 的 伤害。
未尝有也。”同一件事，同一个称 “霸”都是“伯”的意思。 天汉三年（前９８年）司马迁４８
呼，为什么用词却不同，该如何解 从这个角度分析， “ 西楚霸王” 岁，因替李陵辩护而以“诬罔主上”
释？“霸”与“伯”又有什么区别与联 实为“西楚伯王”，意思就是诸侯中 的罪名被判了宫刑。这种耻辱加给
系呢？我认为在《史记·项羽本纪》 的老大。但我认为司马迁在描写项 司 马 迁 的 精 神 压 力 极 为 沉 重 ，他
这段话里，司马迁使用“霸”字有两 羽时之所以选择“霸王”而没有选 “肠一日而九迴，居则忽忽若有所
层意思。 择“伯王”更考虑了“霸”字的另一 亡，出则不知其所往。每念斯耻，汗
１．“霸”是“伯”的通假字。 层意思。 未尝不发背沾衣也”。
《辞海》中“霸” “ 魄”的本字，指 ２．霸，把也。把持、强迫。 司马迁的耻辱感成为他创 作
每月初始见的月亮。 《说文·月部》： 《左传·成公二年》： “ 五伯之霸 《史记》 的动力，也形成了他写作
“霸，月始生霸然也，承大月二日， 也，勤而抚之，以役王命。”疏： “郑 《史记》 的特殊心理。对司马迁来
承小月三日。从月，霸声。” （ 辞海》
《 玄云：天子衰，诸侯兴，故曰霸。霸， 说，写项羽英勇善战，霸气十足，不
第２００２页） 把也，言把持王者之政教。” “霸”有 仅仅是抒写项羽的历史，展示项羽
《古汉语常用字字典》 （第四 把持、强迫、霸气的意思。 伟大的形象；也是借此显示刘邦的
版）①读ｐò（魄），本义为阴历每月 一方面， “ 霸气”是一个人身上 卑琐无能，对刘汉王朝的一种心理
初始见的月亮。 《汉书·律历志下》： 散发出来的威严，是一种气魄的承 报复，更是“借他人之酒杯，浇胸中
惟四月哉生～。 （哉：始。 ）这个意义 载，是一种精神气度的凝练，是一 之块垒。”司马迁在写《项羽本纪》
又写作“魄”。“霸”后来借作“伯”， 种无形力量的显现，是超乎常人的 的时候，潜意识里一定有这样一个
读ｂà，用以表示古代诸侯联盟的 勇气，是巨人般撼人心魄的英武豪 想法：霸气十足，对其他人手下无
首领：五～桓公为盛。（第８页） 气，项羽“长八尺余，力能扛鼎，才 情的项羽，在那么多好机会的情况
通过上述分析，可以看出《史 气过人”，从举事吴中始，就叱咤风 下怎么就没有击杀了刘邦呢？
记·项羽本纪》中“号为‘霸王’”中 云，所向披靡。“攻定陶”， “ 拔襄
的“霸”字应是“伯”的假借字。 “伯” 阳”，
“ 斩李由”， “ 杀宋义”， “ 诸将皆 王耀臣， 山东信息职业技术学院教
最初是指诸侯国的国君，后来又用 慑服，莫敢枝梧”，东救齐地，西破 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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