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理论视 野 中 的 人 文 精 神



再评夏皮罗 艺 术 的 理论 与 哲 学
—

《 

》

金影村



美国 艺术史家迈耶 ？

夏 皮 罗 Ｍ ｅ ｙ ｅ ｒＳ ｃ ｈ ａ ｐ
（ ｉ ｒｏ ） 于 ９ ０ 岁 高龄时 出



版了他的压轴之作 —

《 艺术的理论 与 哲 学 风格 艺术家和社会 》 ： 、 

。

本书包含 了 作者从上世 纪 ４ ０ 年代到 ９ ０ 年 代所撰 写 的 数 篇 重 要论文



与 札记 总 结 了 夏 皮 罗 对视觉 理论 及 图 像 研 究 的 方 法 与 态度
， 。 书中 的


１ １ 篇 文 论 囊 括 了 对 艺 术风格 形 式 与 内 容 这 些 经 典 问 题 的 再 审 视 与
， 
 、

剖 析 对新 艺 术 史各 类研究方 法 尤 其 是
， （ ７０
年代 以 来盛行于 欧 美的 符


号 学 精神 分 析学 存在主义 艺 术社会 史等 的 多 重 反 思 以 及历 史上
、 、 
 、 ） ，

艺 术 家 与 社 会 之 互 动 关 系 的 精 细 描摹 。 其 中 针对海 德格 尔 论 述凡
，


？

高 的 静物 画 靴 子 》 的 札 记 《
—

《 作 为 个人物 品 的静物 画 关 于 海德格


 ：

尔与凡 ？

高的 札记 》 （ １ ９ ５ ８ ） 尤 为 突 出 地 体现 了 夏 皮 罗 对 美 术 史 研究 根


本出 发点 的拨乱反正 即 还原 了 艺术作 品 与 艺术家 之 间 最 原始 与


—

本质 的 关 系 。 而 风格 》
《
一

文 则 纵横捭 阖 地 展 现 了 作 者 对风格 发 展 脉
， 

络 的 精确 把握 与 见 微 知 著 的 灵敏 才 思 。 《 批评 家欧仁 ？

弗拉芒坦》


一

文 前所 未 有 地从人格 观察 力 感 受 力 以 及 艺 术 技 艺 与 书 写 的 转换 等
， 
 、 、

多重角 度 对 身兼作 家 与 画家双重 身 份 的 法 国 艺 术家 弗 拉芒坦展开 了

， 


详实而 独特的 个案 研究 … …

无疑 每 篇 文论 中 的 精彩论述 与 突 出 的 论
， 

点 都体现 了 夏 皮 罗 广 博 的 学 识 和 理 论运 用 的 灵 活 度 。 我们禁不住对


作者信手 拈来 的 素材 与 融会 贯 通 的 洞 见 叹 为 观 止 同 时 也 能 够 非 常 明

 ，



■

确地体 会 到 贯穿本书 的 一

个 核 心 思 想 那 便 是 夏 皮 罗 对 艺 术 史 及 艺 术
，



＇

理 论研 究 的 人 文 主 义 精 神 。

本文之所 以在标题 中 冠 以 再评＇ 是 因 为 针对该 书 以 及 夏 皮 罗 的



艺 术理 论 本 书 译 者 沈 语冰 教授 以 及 从事 夏 皮 罗 研 究 的 青 年 学 者 高 薪
， 

已 经对 作 者 的 核 心 思 想 做 出 了 十 分 详 尽 的 解 析 。 在 该书译后记中 针

 ，

对海德格 尔 夏 皮 罗 与 德里达对凡 、
？

高 靴子《 》
一

画 之争 沈 语冰提 出 ， 

：
２３０ ／ 《
外 国美 学 》 第 二 十五辑



“ 

”
在 西 方存在主义 哲学 与 解构主义 的双重夹击 下 夏皮 罗 在 越辩越混 ，

“ ”
的 围 绕 艺 术 真理 展 开 的 论争 中 站稳 脚 跟 捍 卫 了 艺 术 史 的 历 史叙事

 ，

与人文情怀 将 ， 日 渐被形 而 上 学 拽走 的 艺 术 史拉 回 到 艺 术创 作 本体 论


的 视野 中 。 高薪的 现代艺术 民 主 的 实现 《 ： 》
一

文讨论的是夏皮罗 的 另



本 力 作 现代艺术 世纪 也渗透 了 本书的诸多 内 涵 作者



一

２０
一

《 ：
１ ９ 》 ， 。

“ ”
从中 总结 出 了 夏 皮 罗 对艺 术史 民 主 态度 的 四 个方面 即 主题 的 民

 ，

主 技术 与 材料 的 民 主 现 代 艺 术 打 破
， ，
自 然 再现转 而 借鉴原始 艺术 与


东 方 艺 术 而 带 来 的 不 同 风格 不 同 地域 不 同 时 期 艺 术 品 质 的 民 主 以

 、 、 ，

及更 为 普世性 的 民 主 —

对世 界上所有 人 艺 术家 孩 子 精神 病 人 （ 、 、 

）

的艺术投 以 等量齐观的 目 光 将它 们共 同 视作人类表现 力 与 创造 力

，



的产物 。 无论是捍卫 艺术史 的 历 史叙事 还是 实 现 艺 术理 论 的 民 主


 ，

姿态 二 者殊途 同 归地体现出 了 夏皮罗作为 名 专业研究者 在熟



一

， ，

识史论与 理 论 之 后 又 能 够 超 越 理 论 回 归 艺 术本 质 的 治 学 态度 与

 ，

品格 

。

首先 夏 皮 罗 在探 讨审 美经验 艺 术 家 艺 术作 品 这些 基本 问 题 的
， 
 、 、

同 时 始 终将 出 发 点 设置在艺 术 史 学 科 内 部 的
，
自 律性之上 。 尊 重艺术


发展 的 自 律性 这看 似是 个非 常 古 老 而 朴 素 的 立 场 它建立在沃尔


一

， 。

夫林 李戈 尔 对 艺 术 史基本概念 与 脉 络 的 认识 之 上 在 潘诺夫斯基提
、 
 ，

出 的 图 像 学研究 与 贡布里希 的 艺 术 史叙事 中 得 以 完 善 和 巩 固 。 然而 


，

随着 现 当 代 艺 术 的 发 展 与 艺 术理 论跨 学 科 的 发 展态 势 作 为 人 文 学 科

 ，

的 艺 术 史 逐 渐 向 作 为 社 会 政 治 图 像 的 艺 术 史 转 变 参 见 Ｗ （
？

Ｊ 
？
Ｔ 

米
歇 尔 图 像理论 第
《 》
一

章 ： 《 图 像转 向 》 ） 。 因 此 对艺术作 品 的 形式分析


，

与 图 像学 考 察 没 落 了 它 们 看 似 不 再 适 用 于 新艺 术 的 发 展 显得老套

 ， ，

“ ”

而 土气 。 然而 夏 皮 罗 的 艺 术 史研究 复 活 了 艺术发 展 的
，
自 律性 将

 ，

风格 形式 内 容 这些 绕不 过去 的 问 题重新拿 出 来 讨论 打开 了 贯穿原
、 、 
 ，

始艺术 中 世 纪 艺 术 文 艺 复 兴 及 巴 洛 克 时 期 古典 艺 术直至 现 代艺 术
、

 、

的 神 秘钥 匙 。 它 们并非只 是 在 历 史 的 各 个 阶段 毫无 关 联 地运 作 着 而

 ，

具备 了 图 像 的某种共通 品 质 。 在 论形式 与
《 内 容 的 完美 融贯与 统 、
一



》

“ ”
一

文 中 作者首先论证 了 许 多 具 备 杰 作 特 质 的 伟 大 作 品 并 不
， ，
一



定
是完美 融贯 统 、 、
一

的 。 而 形式 与 内 容 的 统 一

， 乃是 一

种理想类型抑 或


假想 。 美学家 们争辩 了 几个世 纪 的 形式 与 内 容 问 题 在艺 术史家夏皮

 ，

罗 看来既不是衡量作 品 好坏 的 标准 也 没有 ，
一

条泾渭分 明 的 界限 。 

因
“

为我们 一

旦了解到 切 形式都带有表现性 而 件作品 的 内 容 乃



一
一

： ， ，
 艺 术理论视 野 中 的 人 文精神 ／
２３ 

１

是 同 时 作 为 再现 与 表现性结构 的 形式 的 意 义 因 此形 式 与 内 容是 同 ，


一

个东 西 。 （ 第 ４ １
页 在 这个意 义 上 内 容 其 实 也是 形 式 构 造 的
） ，
一

种表


征 不 管 是 再现形 式 还 是 非 再 现 形 式
（ ） 。 只要 一

件作品具备 了 图 像的


“

表情 特 质 它 便天然 地 具 备 形 式 与 内 容
， 。 从这个角 度 出 发 ， 形式与 内


”
容 的统
一

对 一

切 作 品 无论好坏 都 管 用 因 此 不是价值 标 准 而 是
（ ） ， ，


一

种广泛的定义 。 而我们需要探究 的 归 根结底 还是单 个艺 术作 品 的 形


 ，

式 品 质与 其在 各 个时 期 的观看 中 生发 出 来 的 审 美 体验 。 对 此 作者举

 ，

出 了伦勃 朗 的 幅 肖 像画 持刀 者 为例 画 中 人物究竟是谁 他对


一

《 》 。 ？

艺术家本人到 底具 备怎样 的 特殊 意 义 ？ 即 使我 们 不 去考 究 这 些 我 们

 ，

仍 然 可 以 欣赏 伦 勃 朗 在光 影造型方 面 的 卓 越驾 驭及 人物 姿 态 人 物 神

 、

情 中 栩栩如生的存在 力 量 。 说到 底 我们 可 以 把握 的 还是 艺 术 作 品

 ， ，

的 形式 。 如此 图 像亦 可 以 穿越 时 空 在 各 个 时 期 的 观者面 前呈 现 出
，

 ，

恒常深远的魅力 

。

对于艺 术理论的 运用 夏皮 罗 表现 出 了 ，
自 如 而 审慎 的 态度 。 尽管


“ ”

本书 名 为 艺术的理论与 哲学 《 》 ， 实 则 没有 凭 空 创 造 出 一

套理论与 哲


学 。 相反 作者凭借 ， 自 身极其敏感 的 个案 意识 与 历 史 意 识 从具体 作

 ，

品 的 风格 艺 术家 人 格个 性与 观者 经验 等诸 多 重 要 因 素 出 发 探 索理
、 
 ，

论在 何种 程度上 能够解 释艺 术 家 与 艺 术 作 品 。 在 关 于 弗 洛伊德 与 列

《 

奥纳多的 以 个艺术 史研 究 文 中 作者通过广博 的 素材考据指 出


一 一

》 ，

了 弗 洛伊德对达 ？

芬奇童年时 期 心理及 其 影 响 解析 的 两 处谬误 质疑


 ，

了 这种分析所 指 向 的 达 ？

芬 奇恋母情 结 与 同 性恋倾 向 。 显然 夏皮罗


 ，

深谙 心理 分 析 的 路径 同 时 还 有效 掌 握 了 除 此 之外更 为 全面 的 语 言

 ，

学 宗 教学 民 族 志 风 俗 学 艺 术 社 会 史 等 多 种 渠 道
、 、 、 、 。 通过考 察 弗 洛


伊德歪 曲 的 事 实 夏 皮 罗 没有 全 然 否 定精 神 分 析 在 艺 术 史研 究 中 的 有
， 

效性 但却 有 力 证 明 了
，
一

点 我们不应过分 依赖心理学 包括精 神 分 析

：

 （

“ ”

等 理论 ） ，
而应 当 更尊重历史 

。

《 视觉艺 术符号 学研究 的 某些 问 题 》

一

文 则 是关 于视觉 艺 术非模
，


仿性因 素 的 符号 学 分 析 。 这些非模仿性 因 素 包括被 作者 当 成 绘画 的


场域 即 图 底 边框 位 置 方 向 和 形 制 等
， 、 、 、 。 语言是我们组织世 界 的


一

种 方 式 符号 则 是 此 种 语 言 的 载 体
， 。 从符号学的 源头 即 索绪 尔 的 语

 ，

“ ” “

言 学理 论来看 符 号 的 能 指
”
，  （ ｓ ｉ
ｇｎ ｉ ｆｉ ｅ ｄ 和 所指  （ ｓ ｉ
ｇｎ ｉ ｆ ｉ ｅｄ ） 之间 的关


系 其实是任意 的 。 罗 萨琳 ？

克劳斯 （ Ｒｏｓａ ｌ ｉ ｎ ｄＫ ｒ ａ ｕ ｓ ｓ ） 也在 以 毕加索


 《

之名 Ｎ ａ ｍ ｅ〇 ／ Ｐ 文 中 提 出 了 指涉 的 不确定性
’ ’

ｗ ｃａ ｓｓｏ ｈｅ
—

》 （ Ｔ ｆ ／ｉ ｅ ｉ ） （ ｔ 

２３ ２ ／ ？ 外 国美 学 》 第 二十 五辑



ｉ ｎ ｄ ｅ ｔ ｅ ｒ ｍ ｉ ｎ ａ ｃ ｙｏ ｆｔ ｈｅｒ ｅ ｆ ｅ ｒ ｅ ｎ ｔ ） 。 而 夏 皮 罗 所做 的 工 作 便是 在 这种 任


 ，

意 性和 不 确 定 性 之 中 寻 找 出 某 种 视 觉 作 用 于 感 知 的 普 遍 规 律 ， 。 

例
如 他发现 当 形象被置 于 中 心 与 它 被置 于
，
一

侧 时 总会产生不 同 的 品
， 


质 。 他例举 了 蒙克 的 一

幅 肖 像 画 其 中 的 女 子 被放在 挤压在 中 轴 线
，


一

侧 剩余的 空 间则 显得空空如也 如此制造出

， ，
一

种 自 我克制 中 的 紧张


与 疏 离感 场域在 空 间 中 的 表 现 性 也 因 此 被 突 显 出 来
， 。 另外 文中还

 ，

包含 了 大量精细 的 图 示 以 说 明 这些 常被视 觉 忽 视 的 非模仿 性 因 素在


 ，

惯 例 与 非惯例情 感表现 中 不可 估 量 的 作 用 

。

本书 的 最后 三篇 论文 集 中 讨论 了 艺 术 与 社会 的 互 动 关 系 涉 及 艺

 ，

术家 购 买人 或 赞助 人
、 （ ） 、 收 藏 家 艺 术 市 场 与 社 会 规 范在 各 个 时 期 的
、 

“ ”

真 实 发展轨迹 。 总 体来说 赞助人不太可 能 支持 为 艺 术 而 艺 术 的

， 

自
“

由 创 作观 ，
但夏皮 罗 却发现 了 其 中 的诸多例外 。 譬如 在中 世纪 除了

 ，

”
订制 品之外 还 有 ，
一

种独立 于市 场的 为 艺术 而艺术 的 实践 那便是


 、 ，

僧 侣 们会去装饰 教 堂 的 祈 祷 书 和 其 他 法 典 。 僧 侣们创 作这些作品 既



是无偿 的 也不 会拿 它 们去 出 售 ， 。 这些 作 品 是 宗教情 感 与 艺术灵感相


“ ”

结合的产物 ， 呈 现 出 无数 自 由 想象的 方案 。 （
第 ２ ３ ０ 页 而 即 便是在


）

赞助 人体制 的 框架之 内 艺术创 作也不可能完全地事先确定下 来 因


 ， ，

而 多多少少带有
一

些 自 由 创作的成分 。 这种现象联 系 狄德罗 关于 艺



术家 与 社会之 间 关 系 的 论述 也解释 了 为 什 么 夏皮 罗 认 为 狄德 罗 对

 ，

“ ”
主顾 限制 艺 术 家 创 作 自 由 与 性情 表达 的 观点持怀疑态度 并 指 出

 ，

“ ”
社会生活 与 艺 术家 创 造 力 之 间 的 关 系 远 比 狄 德 罗 所 想 象 的 复 杂 ， 

。

（ 第 ２ ０ ４ 页 夏皮 罗 辩证地认识 到
） ， 即使是在文艺 复兴前后的艺术工


匠时代 也不能 完 全将 订制 视 作 对 制 作者
， 自 由 的侵犯 。 反之 即便

，

是在 １ ８ 世纪 中 产 阶级知 识 分 子 参 与 艺 术批评 而逐 渐 形成 的 为 艺


”

术而艺术 的 氛 围 当 中 ，
也有可能产生政府规定之下 的 堕落艺术 

。

（ 第 ２０６ 页 其 中 种种复杂关系
） ，
需要我们深入到 历史 中 去探寻 而

 ，

不 能 作 为 某种 律例 来 认 识 。 从这个意义上 夏皮 罗大大拓展 了 艺术

 ，

社会 史 的 灵活度 让 各 种 体制 之下 诞 生 的 艺 术 作 品 都 释 放 出 了 特 有
，


的光芒 

。

最后 也是最 为可 贵 的 ，
一

点 夏皮 罗 的 人文主义精神 最显著地体
，


现在 他对 人 性 与 人 格 的 观 照 。 首先我们来看艺术史上流传 的 一

则著


名 公 案 海德格 尔 对 凡 ：
？

高所画 靴子 做 出 了 著 名 的存在主义阐释《 》 

，

即 这双破损 的 鞋 子象 征 着 农 妇 辛 勤 劳 作 而 无 怨 无 悔 的 伟 大 人 格 因 而

 ，
 艺术理论视野 中 的 人文精神 ／ ２ ３ ３



器物本 身 成 为 了 真理本 身 的 自 动敞开 。 然而 夏皮罗 尖锐地指 出 这


 ， ，

根 本就是 凡 ？

高本人的 靴子 不是什 么 农妇 的 鞋 ， ！ 因 而海氏 的 观点 从



根本上就 没 有 依 据 。 继而 解构主义理论家德里达站了 出 来 指 出
，

 ，

凡 ？

高画 的分明 是两只左鞋 ！ 由 此 德里达既 奚落 了 夏皮罗 的 辩护

， 

，

“ ”

又阐明 了 自 己 消解 一

切 意义 的立场 。 这三 位学者在 一

处 细 节上大


动 干戈 似乎坠入 了 过度 阐 释 的 深 渊 之 中
， 。
．

然 而 我们仍然能够注意

 ，

到 他们三人 中 只有 夏皮 罗 坚持 了 艺 术 史赖 以 常 青 的 人 文 情 怀
，
—



海
德格 尔 与 德里 达 的 观 点 都 为 其 理论 立 场 服 务 而 夏 皮 罗 则 从 艺 术 家 的

 ，

遭遇和 人 格 出 发 客 观地 回 到 历 史 当 中 深 刻 地检 査 了 作 为 个人 物 品
， 
 ，

的 静物 画最终转化成 了 自 画像的 一

部分 是凡 ，
？

高 生命 中
一

个值得


”
纪念的物品 ，
一

个神 圣 的 遗物 。 （ 第 １ ３ ９
页 

）

这种 观 点 在 批评 家 弗 拉 芒坦， 《 》
一

文中 也得到 了 精彩的 阐释 。 

作
为 批评家 的 弗 拉芒坦 由 于 其 本 身 也是 名画家 因 此他的著作 中展


一

， ，

现 了 令人惊 叹 的 对艺术作品 的 观察 力 和 判 断 力 。 在 弗拉芒坦的 时 代 


，

人 们 已 经 理解 到 幅 画首先应该是 件个人物 品 其次才有可能去 讨



一 一

“
论作品 中 包含 的 宏大 的 时代精神 。 而正是 弗 拉芒坦将这种观点 变得


”
具体 可证 亲 切 变 成 个提 出 问 题和上 下 求 索 的领 域 第
一

、 、 ， 。 （ １ ０２



页 通过《 比 利 时 与 荷 兰 的 老 大 师 们 书 弗 拉芒坦在 艺 术家 个性 与


一

） 》 ，

创 作领域细 细推敲 。 他 的 观察 包含技法 构 思 个体情 景与 观看 经验


 、 、

等艺术创 作涉及 的 方方面面 证明 了 艺 术 家 人格 与 创 作之 间 千丝 万 缕


 ，

的联系 

：

在这里 经过反反复 复 的 观察 我 们 终 于确 信 无 疑地看到

， ， ，


一

幅 画 的 笔触和感 性 材 料乃是最伟 大成果 的 精神之物 。 制 作 乃 是



情感之物 ， 是 艺 术家 的 整个心 理倾 向 的 结果 。 他通过 习 得 的 技巧



和精确 的 计算 得 以 超越其直 觉 之外 仍然建立在直 觉 之上 甚 至


 ， ，

艺术家 的理性也标 记 着其 性 格 … …

艺 术 作 品 中 的
一

切
—

对 主



题 的 态度 处理手法 色 彩 与 形式 因 此都 隶属 于 艺 术 家个体
—

、 、 

，

既是表现的 目 的 ， 也是表现 的 手段 。 （ 第 １ ０２ 页 

）

通 一

艺 方能晓其 意
， 。 事实上 笔者在夏皮罗 对弗 拉芒坦的 论述

 ，

之 中 不仅注意 到 了 夏 皮 罗 本人与 弗 拉芒坦在气息上 的 某种

，
一

致性 

。

他 们 作 为 艺 术理 论 家 都 能 够 结 合 优 美 的 文 笔 与 精 准 的 视 觉 分 析 与

 ，
２３ ４ ／ 《 外 国美学 》 第二 十 五辑



往 昔艺术进行 对 话 同 时 他 们 ， 自 身又不断地进行艺术创 作 的尝试 


。

最 为 可 贵 的 是 他 们 都 能 将 那 些 复 杂 微妙 的 审 美 体 验 用直 观 晓 畅
， 

、

同 时带有形象 与 诗意 的 语 言 表达 出 来 。 仔细审视 夏皮 罗 的写 作其

 ，

“ ”

实并没有那 么多 时髦酷炫 的 理论 。 因 为 ，
他将审美的 个体经验及


其作 用 于 观看 的 普遍意 义转 化 成 了 理 论 因 而 更 为 充 实 渊 博 也 更

 ， 、 ，

具 说服 力 。 


．

由 此 再看 夏 皮 罗 论风格 一

文 那洋洋 洒 洒游 刃 有 余 的 文字 虽 然 准
，


确衡量 了 风格 的 时 代 性 地域性 文 化症候 性 但 最 终还是 落脚 于 个 体

 、 、 ，

的人性 。 他这样写道 

：

伴随着西方 艺 术在过去 的 七十年里所发 生 的 变 化 ， 自 然 主义




式 的再现 已 经失 去 了 其 崇 高地位 。 对 当 代 艺 术实践 以 及 以 往 艺




术 的 知 识 来说 关 键 的 是这样 ，
一

种 理论观 点 ：
在所有艺术 中 ， 重 要



的 是其基本审 美 成 分 … …

不 存 在 享 有 特权 的 内 容 或 再 现模 式 

。

完美 的 艺 术 有 可 能 见 于任何题材 或 风格 。 风格就像 一

种语 言 ， 

拥

有 内 在 的 秩序和表现性 。 （ 第 ５ ６ 页 

）

由 此 夏 皮 罗 非 但 破 除 了 风格 的 等 级 制 度 打 通 了 现 代 艺 术 作 者
，

 ， （

笔 下 的 当 代艺术 与 古老艺术 的人 文共通性 复 活 了 任 何时期 任何文


 ） ， 、

化之下 的 图 像模式 同 时 他也将任 何人 的 想 象 力 与 创 造 力 放在 比 杰


 ， ，

” “ ”

作 、 大师 这类限 定 词 汇 更 为 重 要 的 位 置 上 。 因 为 维持 了 艺术生命


力 的 始终是艺 术创 作 的 原 始 冲 动
， 。 也正是这种 原 始 冲 动 将独 ，
一



无
二 的 人性 体验流传下 来 

。

纵观 以 上 这些 方 面 我 们 不难 窥 见 夏 皮 罗 对 艺 术 史 艺 术理 论 与

 ， ， 、

艺术哲学 的 治学方 法 在 知 识上博采众长 在精神 上散发 出 ， ，

一

种高贵


的气质 。 在各种复杂晦涩甚至工于心 计 的理论包 围 下 作者始终保 有

 ，

自 己 的坚持 即 对艺术 史 的 人文主义精神 ，

一

以 贯之的 捍卫 。 迈克 尔 

？

哈特 （ Ｍ ｉ ｃ ｈ ａ ｅ ｌＨ ａｔｔ ） 与 夏洛特 ？

克隆克 （ Ｃｈａｒ ｌ ｏ ｔ ｔ ｅＫ ｌ ｏ ｎ ｋ ）

在合著 的


《 艺术 史 对 其 方 法 论 的 批评 性 介 绍
： 》 （ Ａ ｒ  Ａ Ｃｒ
ｆ ｉ ｆ ｉ ｃａ 

Ｚ

ｏ７ ｂ Ｍｅ Ａ ｏｄｓ 书中 开门见 山地阐明 了 个关键 问



—
一

ｉ ｆ ） ，

题 尽管在 过去 的 几个世 纪 中 艺 术 史方法论在不断更新 乃至新 旧 更

：

 ，

迭 但是 这并不 意 味着 我们在解释艺 术作 品 方面 的能 力 在不 断进步

， ， 

。

切 的方法 论 都是服务于 具 体艺 术家 与 艺 术作 品 的 ， 。
一

旦 认识 到 了


 艺 术理论视 野 中 的 人文精神 ／ ２３５



这点 我们
，
自 然能够 体会 到 只 有 像 夏 皮 罗 这般 恳 切 的 人 文 情 怀
，


—

这关乎我 们 自 身的 尤为重要的文 明 记忆
，
一 －

才是对视觉 艺 术所保 有


的 最 为 谦和 与 理 性 的 尊 重 

。

（ ［ 美］迈耶 ？
夏皮 罗 ： 《 艺术 的理 论 与 哲 学 风格 ： 、 艺 术家和 社会 》 

，

沈语冰 王 玉 冬译 江 苏凤凰美术 出 版社
、 ， ，
２０１６ 年 １
月 版 

）

（ 作者单位 浙江大学美学 ： 与 批评 理 论研 究 所 

）